“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一般人可能会问“你是不是抓着他把柄”之类的,但方逾拾心眼从北冰洋偏到南极洲,反正千错万错,梁老师都不会错。
梁寄沐捏着他脖子转向前面:“宝贝儿,能不能不关注他了?”
方逾拾刚看向火山口,恰好一股岩浆喷出。
青云压得很低,暗红的熔岩裹挟着火焰,像饱纳荧光的晶体,击碎墨黑的石块跃入半空迸裂开,顺着无数条裂缝流淌进猩红沼泽。
隔着泛红的烟雾,方逾拾难掩惊艳:“老婆,快来合照!”
梁寄沐已经习惯了一百零八变称呼,凑过去站到他身边,轻轻勾起唇角。
方逾拾揉他脸:“宝贝儿,真上镜。”
“你满意就好。”梁寄沐看着他被防寒服托着的精致面容,又看看止不住好奇心往上瞥的小棕毛,很想把人帽子卡上,不给任何人窥探。
他叹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个小盒子,在方逾拾惊讶的眼神下单手打开,露出了里面鲜艳的蓝色钻石戒指。
“下次送礼物还是不能随身携带,容易冲动。”他反省了一会儿,继续犯错,“极光等不到了,火山可以接受吗?”
方逾拾目瞪口呆看着盒子里的戒指。
这枚蓝钻在前年的国际拍卖会上出现过,纯度和切割水平万里挑一,不会认错。它最后被某位线上参与拍卖的富豪,以近6000万刀的价格拿下。
如果买主是梁寄沐,说明联姻刚定下来,对方就入手了蓝钻。
买给谁的,不言而喻。
方逾拾讷讷问道:“这是什么礼物?”
“新年礼物。”梁寄沐说,“不过如果你愿意,我就说这是求婚礼物。”
方逾拾噗嗤乐了:“拐我两次?”
“第一次是你拐我,我愿者上钩。”梁寄沐挑眉,“礼尚往来,你也被骗一次吧。”
说是礼尚往来,方逾拾总觉得自己占了便宜,毕竟他当年拐人可没有求婚。
没准备单膝跪地和鲜花掌声,梁寄沐是怕他有心里负担。
方逾拾摘掉手套,拿过那枚天价戒指,没怎么犹豫就扣在左手无名指上。
“怎么想起来送戒指?”
蓝钻单卖的,镶嵌在指环上,必然是人为的主意。
梁寄沐怕他反悔似的,立即合上小盒盖子放回口袋:“别家有的,我家的也不能缺。”
不仅不能缺,还要最好。
他在尽可能丰富属于两人的章程。
以至于纸张厚重到翻不开页,就算离开笔的主人,故事也会自动续写。
就像火山上的被高温侵蚀的划痕,无法泯灭。
方逾拾用脚尖碾碎一团火山灰,再擡头时,有些无可奈何:“怎么办,风头被你占完,我的礼物要等下次了。”
这回轮到梁寄沐反应不过来了。
“什么?”
“上周纹身,不知道是不是个人体质关系,感觉比打眉钉疼。”方逾拾握住他手抚上左腰,笑眯眯玩梗,“梁老师,你比眉钉重要。”
隔着手套隔着防寒服,梁寄沐指尖发麻。
“纹了什么?”
“你的签名。”方逾拾食指抵住对方胸口,熟练地一笔走出曲折轨迹,“照着明信片字迹纹的。”
早在看到那些明信片的第一眼,他就有了这个打算。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婚姻的永久性和忠诚,我给你。”
梁寄沐才没有那么单纯,永远不能低估一位野心家的贪念,也不能相信展示出来的骗局。
但明知如此,方逾拾还是慢慢收起调笑,食指从心窝上移,将虎口卡在喉结处,危险地收拢。
“我带资入局,别让我亏。”
梁寄沐另一只手小心掠过他腰,按着脊骨用力压向自己,薄凉的呼吸热烈吻上方逾拾双唇,声带颤抖,在山巅稳稳当当砸落一句承诺。
“嗯,永远爱你。”
时间的界限很难说明。
或许是伦亚的光荣墙上,梁寄沐一刀刀抹去旧痕迹,仿照旁边端正的楷书,在自己被划掉的名字上,慎重地用“方逾拾”三个字重新覆盖。
也或许是方逾拾为了自己纹身,跟师傅学习许久,因为手碰不到后腰,只好退而求其次选侧前方,技术生疏到差点疼哭,几小时才完成。
他写下的惟一比偏爱更甚。
仅一人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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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3续)
这趟旅游最让人意想不到的一点,就是看完火山下来的时候,梁寄沐遭到无妄之灾,伤了膝盖。
有傻逼装逼不穿专业设备鞋,脚滑从上边摔倒,一路滚着下来砸伤好几个人。
梁寄沐护着方逾拾,自己却遭了殃,膝盖重重磕上礁石。
不算特别严重,但至少得休息三四天。
幸亏民宿位置躺着都能看到星空和极光,不会无聊。
梁寄沐无能为力躺床上的场面实在罕见,方逾拾心情复杂地看着躺在床上的男朋友。
“我们像不像‘妻子瘫痪在床,丈夫不离不弃’?”
梁寄沐很快进入角色:“等过两天我再给你表演‘丈夫的爱感天动地,妻子创造医学奇迹’。”
方逾拾嗔怪道:“你背着我偷练单押?”
“我以为这是与生俱来的能力。”梁寄沐白皙的手腕从袖口露出,懒懒撑着额头,另一只手矜贵地指了指不远处的果盘,“感天动地一下吗?”
方逾拾忽然就理解了,古代皇帝为什么经常产生遣散后宫的冲动。
男人都是好色之徒,梁皇后实在美丽,让人色令智昏。
他心甘情愿端果盘回来,亲手叉着喂过去,还不忘自己配旁白:“这可是上上荣宠!”
梁寄沐差点咬着舌头:“晚间新闻跨八点档清宫剧了?”
“是啊,对你好吧,还给你换口味。” 方逾拾乐道,“你腿要没受伤,还能体验一下午夜18+。”
梁寄沐立即道:“伤了也没事,不用在意它。”
“不错,身残志坚,就喜欢你们搞科研知难而上的执着。”方逾拾手指挑逗地从他大腿上滑过,最后往伤口一戳,冷酷道,“但你今天还是老实看金鹰卡通吧。”
梁寄沐咬牙,伸手去揉他耳朵。
方逾拾凑过去:“疼不疼?”
“不动就不疼。”梁寄沐说,“衣服掀起来,给我看看纹身。”
方逾拾一骨碌爬上床,双腿跪在他身侧,撩起衣摆用牙齿咬着,一手撑他肩膀,一手拉低裤腰。
那片纹身的皮肤还有点泛红,一看就知道纹身师技术不怎么好。
梁寄沐低下头,从纹身吻至肚脐。
密密麻麻的吻跟羽毛挠痒似的,方逾拾浑身战栗,脖子线条愈发紧致,小腿肚轻轻发颤,某处隐隐有擡头的架势。
梁寄沐看得分明,含情的眸子弯起,托着他臀部的手拍了拍。
“别紧张,放松。”
方逾拾还没反应过来,腰扣就被解开了。
慢半拍察觉到对方要干什么,慌忙用手撑在他额头:“别,不用……”
“不用?”梁寄沐摘掉额头上的手,在腕骨咬了一口,“宝宝,你在兴奋。”
方逾拾耳根忍不住胀红,是被拆穿的羞恼,也是为即将发生的事兴奋。
梁寄沐手指在他脊骨处灵活打转:“没关系的,放松。老公,过来点儿。”
方逾拾逐渐放下抵抗的手,腰肢一软,被人完全捏在掌心。
他神智涣散,双手几乎是下意识去压梁寄沐后脑勺。
梁寄沐去卫生间洗漱刷牙,方逾拾就在床上趴着。
他到现在魂都是飘的。
要说技术真有多好,那肯定不现实,毕竟梁老师是人生第一次。
但正因如此,给人心理上的刺激才更大。
一想到……
“叮——”
日程提醒的消息音打断他可耻的回忆。
方逾拾手忙脚乱找到声源,对卫生间喊:“梁老师,该给你助理发文档了!”
“帮我回一下吧。”梁寄沐在伤口换绷带,“7号文件夹里的编号011,发给联系人‘5’。”
方逾拾用自己生日开了锁,照着指令点进文件夹。
他们手机对彼此透明,但方逾拾根本没有查他手机的念头,这还是第一次点进文件夹。
很快找出关键词发送完毕,想退出,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文件名。
……“方逾拾”?
竟然有12个G之大!
方逾拾愣了会儿,点开那个文件包。
下面初始创建日期竟然是18年他的生日,最新修改是在三小时前回程的车上。
他胸腔倏然剧烈起伏,手指像负重十斤,在文件标上来回晃不停。
直到卫生间水龙头停止运转,也没成功点开。
方逾拾熄灭了手机。
其实里面有什么,不用看都知道。
他也有一个“LJM”的文件夹,许久没打开过。
但内容早已烂熟于心,新增甚至不需要电子储存,都可以在脑海里记得很牢。
他想,梁寄沐应该也一样。
这份电子档的12个G,无非是喜欢到利息翻倍溢出,从指尖泄露出的二三分。
方逾拾再清楚不过。
可真看到有实质的“告白”,还是紧张地无以言表。
卫生间门咔哒一声。
他擡起头,红着眼眶和另一人对视。
梁寄沐愣了下:“欺负狠了?”
方逾拾摇头,跳下床扶他。
梁寄沐看他状态确实无异,没多说什么,躺回床上用手机处理公事。
方逾拾也想办正事儿,但十分钟过去没看完一行文书,就放弃了。
转过头勾着梁寄沐下巴,很严肃地说了句:“老公,我爱你。”
梁寄沐表情有瞬间的空白。
方逾拾倒跟如释重负一样,浑身轻松地翻起电子文书。
梁寄沐:“……”
他眯起眼睛,翻开手机后台。
果然,没来及退出的app界面停留在某个超大内存的文件名称上。
不是不能压缩。
是他不想压缩。
梁寄沐喜欢随时点开看看,想到抑制不住,就写点什么,存点什么。
像没有条理的日记本。
日记本完全发乎个人情感,方逾拾很有分寸的没贸然闯入。
当然,梁寄沐也不介意这人闯入就是了。
他放下手机,眼含笑意注视着旁边的假正经。
方逾拾目不转睛盯手机,对视线置若未闻。
梁寄沐越看越喜欢,欣然开口:“三小时前更新的最新一条。”
方逾拾浑身一僵。
梁寄沐:“他不自在的时候会揉拇指关节。”
方逾拾低下头。
看到了左手通红的大拇指关节。
梁寄沐从后面抱住他,下巴枕在肩窝。
“宝宝,再说一次。”
方逾拾偏过头,给他留下一个无情的红耳根。
半晌,小声嘟囔一句:“老公。”
梁寄沐手紧了紧。
方逾拾说:“我爱你。”
梁寄沐闭上眼睛,应声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