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只手悬着不上不下不动弹的时候,忍无可忍朝他腿上踹了一脚:“梁寄沐,你他妈的眼光高,觉得我眼光就差了?”
梁寄沐终于舍得按下手:“那我是第一个?”
“我不都说了吗……”方逾拾靠在他肩膀上,舒服地眯起眼,“我说了没谈过,就是真没谈过。”
“我以为那也是骗我的。”梁寄沐吻了吻他发旋,虽然还是不开心,但郁闷的气旋烟消云散开不少,“怎么就挑上我了?”
“因为梁老师洁身自好,而且以我们的关系,这不是最适合对方的人选吗?”方逾拾调笑着,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梁老师,如果你以后要跟别人好,千万千万不要让我知道。”
梁寄沐目光清明,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儿:“我还没答应你,你就管起我来了?”
“有什么犹豫的呢?都可以商量。”方逾拾认真道,“我很好说话的。”
他是真的不理解。
他又不是傻子,梁寄沐今天对他的行为不拒绝,还那么配合,联系之前种种异样的表现,肯定是对他有意思。
他们走过合法婚姻流程,之前也没有过乱七八糟的情史,从现在这种情况看,兴趣爱好也算小有默契。
既然都有需求,为什么不能试试?
至于他自己……
方逾拾想不到那些乱七八糟纠结的心情,除了对梁寄沐这个人的占有欲,还有别的什么。
所以他听到梁寄沐问“为什么不考虑谈恋爱”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涣散。
沉默之后,蹙着眉坐直身子,把腰上的手拉开,身子微微后仰,抱臂跟面前这人对视。
“梁总,我不谈恋爱。”
梁寄沐并不着急,没有得寸进尺去抓他,纵容着他的后退:“原因呢?”
“没有那么多原因,不谈就是不谈。”方逾拾心里有些烦躁,语气难免加重,“梁总,行就行,不行就不行,问那么多就没意思了。不行我也不强求,你以后要是想……啧,总之随你怎么样,别让我知道就行。”
梁寄沐看着他,忽然想到林北谦之前给他的劝告。
每个人大一都不可避免上过心理课,他学校不错,这课不水,所以隐约明白了什么。
但外行人或许能看出原因,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所以梁寄沐试探性问:“我们回家再说,行吗?”
方逾拾整理好衣服,错开他身子跳下柜台:“行。”
他想装个逼跳得帅一点,结果腿不争气地软了一下,差点摔地上。
幸亏梁寄沐离得近,一下子把他捞起来。
“给你寄的维生素和钙片你没好好吃。”
方逾拾怒瞪过去:“这是缺不缺钙的问题吗!”
梁寄沐像个好学的良民,问:“那是什么?”
方逾拾心道:我真眼瞎啊。
怎么就能把这么个斯文败类看成高岭之花?
多亏自己下手早,不然让别人抢先,真能后悔一辈子。
方逾拾把他手拍开:“梁老师现在什么身份?别动手动脚的。”
梁寄沐哽住:“合法丈夫的身份都不能碰一下了?”
“有名无实而已。”方逾拾轻嘲道,“让开点,再不走你朋友该急了。”
这人手机从十分钟前就在炸了。
梁寄沐拿手机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拉住他手:“等下。”
方逾拾回头。
梁寄沐说:“唐倾是我妈聘的医生。”
方逾拾愣了愣,别扭道:“我又没问。”
“嗯,是我想给你说。”梁寄沐勾了勾唇角,“我妈让他这几天跟着我的。”
方逾拾忽视掉心里疙瘩团解开的愉悦感,语调不由得提上去:“你身体不舒服?”
梁寄沐面不改色道:“最近酒喝多了,心悸,胃不舒服。”
“那你今天还来玩?”方逾拾谴责道,“还骗我说出差。”
“抱歉,下次不会了。”梁寄沐翻了翻手机,把一个物流消息放在他面前,“今天也不算白来,不是吗?”
方逾拾看了眼收件人,愕然道:“我的?”
“卡包。”梁寄沐温和地揉揉他脑袋,仿佛又变成了之前那个风度翩翩的梁教授,“第一名的奖品,送你。”
方逾拾屏住呼吸,身侧的手倏然握紧。
良久,他问:“梁老师,你没有喜欢我吧?”
梁寄沐松开了握着他的手,因为害怕手指的轻颤会暴露。
后退一步,把眼睛彻底藏在壁画的阴影中。
他答道:“暂时,没有吧。”
方逾拾心头一松,又被莫名的东西重新压住。
“那以后也不要有啊。”他轻松地笑笑,转身推开门,为卡包道了谢,“谢谢。”
梁寄沐在原地站了会儿,快步跟上。
方逾拾走得很快。
一是试图逃避什么,二是怕有不长眼的缠上来……
“哎!方逾拾!”
方逾拾:“。”
怕什么来什么。
他木然转过脸:“嗯?”
“刚刚就想喊你的,结果没找到人。”喊住他的是主唱那个乐队的鼓手,刚刚在后台就一直看他,恶心得他浑身发麻。
方逾拾看了眼在不远处停下脚步的梁寄沐,不想多惹事,勉强客套道:“有事吗?”
也是奇怪,明明知道梁寄沐什么德行了,他还是不想做事太跋扈。
鼓手笑眯眯看了眼他通红的锁骨和微肿的唇:“你已经约到人了?方逾拾,加个微信吗?以后约?”
“不好意思,不约。”方逾拾皮笑肉不笑,“你不是我的菜。”
“唉,约个炮你还那么挑啊?”鼓手有点不高兴,察觉他试图溜走,连忙伸出手要去拉,“下面合适不就行——呃!”
方逾拾先他一步握住他手腕,用力一折。
“说了不约,你是听不懂人话?”他不耐烦道,“少他妈惹我啊,今天不想揍人。”
其实只要他给梁寄沐示意,对方一定会上前来帮他解围。
但方逾拾更喜欢亲手解决问题,英雄救美很好,但还是亲手报复回去更爽。
鼓手疼得脸色惨白,面目狰狞着抽出手。
再一抬头,方逾拾已经走远了。
“操,装你妈呢!”他唾了一口不解气,还想再骂几句,肩膀忽然被人抓住,“哪个——啊!”
话没说完,整个人就被砸在柱子上,脑袋瞬间被磕出扣子,献血顺着眼睛往下流,动静大得周围一群人都在往这儿看。
“回去跟你爹说,”梁寄沐面无表情收回手,“你们厂明年的收购合同,渡盛不签了。”
今晚闹事的有很多。
单方面的殴打惹不起大风浪,斗殴的动静才最大,所以走远的方逾拾没能注意这点小打小闹。
他一般不会拒绝别人加联系方式的请求,因为很多人对他都是单纯的欣赏而想要结识,男的也好女的也好,他脸色只会甩给下流货。
一路下来不少人都跟他打招呼,只要看得顺眼或者聊的过去,方逾拾都乐得多聊几句,手机新朋友的申请就没提过。
至于一些对他有那方面意思的,方逾拾基本都会礼貌拒绝。
好不容易走到大门口,耳后传来凉飕飕的声音。
“二十三个。”
他挑眉回首:“数得那么清?”
梁寄沐一只手拿着还没喝完的酒,单手搭在机车服腰带上,靠着车门,笑得温和:“这里面有能被拉上候选的吗?”
方逾拾有意激他:“你觉得哪个不错?”
梁寄沐没吭声,起来拉开车门:“回家。”
“回哪儿?”方逾拾走过去,“你家,还是我家?”
“我家。”梁寄沐不给他反悔机会,推了他一把,跟着一起上车,关门的动作非常快,对代驾报出地址。
他们上车后,反而不说话了。
各靠一边,中间隔着很远的距离,心照不宣地思考今晚的情况。
两人都知道,现在平静的表象都是对方在硬撑,晚上来的冲击太大,不是一会儿二会儿能消化的。
隐晦的暧昧、以后的关系。
乱麻一样的现况让人头痛欲裂。
事情已经发生,方逾拾只能刻意阻止自己去想那些可能性。
他无法面对脑海中梁寄沐亲吻别人、以及自己未来和某人亲热的画面,只要一想,胃里就翻涌不停,想吐。
就算梁寄沐以前没跟人好过又怎么样?他们这种关系不会长久,某些画面仍然无可避免会在未来某天出现。
喝酒害人,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招惹梁寄沐。
方逾拾急需什么来屏蔽思维,于是小心翼翼戳戳旁边那人手臂:“梁老师。”
梁寄沐转头看他。
方逾拾指了指他手里的酒:“喂我一口。”
梁寄沐想了想,把酒瓶送到他唇边:“一小口,你今天喝太多了。”
方逾拾最讨厌听话,故意喝了一大口,结果自作自受,差点呛着。
梁寄沐赶紧收回酒瓶,压下眉骨,叹道:“这么不听话?”
“咳、咳咳!”方逾拾呛得无法反驳,眼睛比涂了眼影的时候还要红,胸口一阵阵起伏,带着衣摆一起晃动。
车窗是透明的,有了月光和路灯,车里比室内要亮。
所以方逾拾的眉钉和耳钉都分外清晰,甚至能看得轻他腰腹和手臂喷绘的内容。
智商140的梁教授几乎瞬间对上答案。
I blessed a day I found you?
这是感激遇见谁?
他想到出来时候遇见的主唱,以及主唱手指上那一抹和方逾拾唇上色号一样的口红印记。
梁寄沐盯着他唇角的水渍半晌,蓦地俯身,抿走了那一滴酒。
“把你的候选全删了。”他哑声道,“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