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2)

方逾拾很庆幸, 仅剩的一间房是双人间,而不是狗血言情小说里的大床房。

前台没有撒谎,房间确实足够大。

大到两张床中间隔着个书桌, 努努力还能再放下一张单人床。

梁寄沐倚在门口:“会觉得不舒服吗?如果不方便, 我可以去车里将就一晚。”

“车、车里?”方逾拾唏嘘,堂堂总裁能忍辱负重到在车里将就, 这是什么正人君子啊?

他连忙摆手:“没关系的, 我没那么保守。”

“好。”梁寄沐把行李推进来关上门,空间开始变得私密。

他说:“先去洗澡吗?我已经订好餐了, 等会让酒店的人送上来,吃完就睡吧。”

两人行李并排靠在墙边,同款商务灰。

方逾拾看了好一会儿才确认自己的行李箱,毫不遮掩的

还好他带的都是生活必备品, 游戏机什么的被忍痛割舍,没什么不方便在梁寄沐面前打开的。

“梁老师,给你。”方逾拾进浴室前,不忘把旁边的购物袋递过去,“上午买的洗漱用品, 应该挺全的。”

“谢谢。”梁寄沐接过来,敞开袋口, 两盒哑光黑包装的盒子掉了出来。

他挑了下眉:“准备得确实很全。”

方逾拾人都进去了, 闻言探出个脑袋:“啊, 当时怕您内衣忘带了, 就顺便都买了, 以防万一。”

梁寄沐反过来一看尺码, 两个x,嘴角向上勾起一个弧度。

大部分人都认为, 内裤尺寸的唯一决定标准是大小,实则不然,腰臀围才是最大的决定因素,一两个x的前中尺寸差距并不大。

方逾拾买的尺寸,对标他的腰臀围略显宽松,但能穿,而且牌子恰好是目前所有高端品牌中,前中尺寸最大的一个。

梁寄沐手指在盒子上敲了敲,最终没有忍住,低声笑了一下。

行吧,起码在这方面,某人对他的认知没有出现错误。

浴室很快传出哗啦啦的水声。

小县城的酒店就这点不好,哪怕是星级,硬装也不必大城市,隔音很差。

梁寄沐听得上火,索性带上耳机,强迫自己投入工作。

……

方逾拾如果在家洗澡,会在浴缸里泡上半小时。

但他嫌酒店的浴缸不干净,出门在外基本都草草冲完凉完事。

洗完还不忘用遮瑕把耳洞眉钉洞给遮住。

套着休闲T恤出来的时候,酒店服务刚好把他们订的晚餐送上来。

“天冷了吃点热的,点的中餐。”梁寄沐坐在书桌前看电脑,头也不抬招呼他来吃饭。

方逾拾忽然发现,梁寄沐好像很少问他“吃什么”了。

因为前段时间他磨着这人太久,厚着脸皮蹭吃蹭喝,彼此基本都掌握了对方的喜好。

比如方逾拾其实喜欢吃肉,梁寄沐其实也没那么喜欢西餐日料。

折中一下,点家常菜是最不容易出错的。

方逾拾带着一身沐浴露的清香在他对面落座:“梁总在处理公司的事?”

梁寄沐揉了揉鼻子,摇头:“在看学生的结课论文。”

方逾拾咬了口鸡腿:“计入最终分数的那种吗?梁老师平时给分是不是挺高的?”

梁寄沐反问:“我看起来像很宽松的人吗?”

方逾拾摇摇头,又点点头:“方逾栖说,您的课是过关率最高的。”

他以前觉得梁寄沐是个严肃不懂得变通的老古板,但最近接触下来,发现这人也没想象中那么墨守成规。

开明开放,温文尔雅,有耐心脾气还好。说实话,放相亲市场,绝对是香饽饽。

予;嘻;佂;藜——

方逾拾想:倒便宜我了。

如果梁寄沐能听到他心里话,估计老脸不太能挂住。

他这辈子还没被熟人夸过有耐心脾气好。

他淡淡道:“她只给你说了我的课及格率高,但应该没给你说,我的课高分率最低吧。”

三年来,梁寄沐的课最后得分超过九十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国内大多数学生和学校对绩点要求很高,我没必要在六十分这个关卡上为难他们,试卷60%都是给他们的原题,数据都没变,但凡看两眼复习过纲要都能及格。但剩下的40%,就是用来筛选学生的了。”

梁寄沐难得一次性说这么多:“神经科学不是人人都能入行的,也不是人人都能坚持的,真心想学的不会只考60分,如果他们未来考我的研究生,只要有一次考试低于85,我都不会要的。”

方逾拾愕然,片刻后失笑道:“你的学生们应该不知道这件事吧?”

“你想反了。”梁寄沐说,“我每学期第一节课,都会把这件事告诉他们。”

科研这条路,考验的从来都不只是天赋和学习能力,而是坚持和自觉。

能上F大的学生没有笨的,但不是每个有天赋的人都能在这条路走下去的,他见过太多种人,如果明知答案还做不到,那他连被选择的资格都没有。

方逾拾张了张口,把“操”堵在喉咙里,没说出来。

他收回之前的评价,梁教授这人,原则方面还是很坚持的。

不过这种原则并不令人讨厌,换位设想一下,如果是他,要求会只高不低。

方逾拾忽然觉得,梁寄沐也没那么无趣了。

说固执吧,又很能理解学生处境;说开明呢,卡高分又那么严。

他的好奇心就喜欢送给这种矛盾体。

方逾拾讨好地剥了个白灼虾放进他碗里,真诚道:“梁老师,我能看看你学生的论文吗?”

梁寄沐夹走那枚虾仁:“你要转专业来我学院吗?”

“那不行,那我不成关系户了?”方逾拾义正严词,“我就是觉得你们这个专业好像很厉害,想瞻仰一下。”

梁寄沐手上打叉的动作不停,客观又凉薄地评价:“他们的论文,没有任何瞻仰价值。”

方逾拾:“……”

梁寄沐可能意识到自己太打击人热情了,弥补道:“真感兴趣,可以看我的。”

方逾拾伸出了两只手,合拢做捧状:“梁老师在网上发表的肯定很高深,我看不懂,有没有基础版的观摩一下?”

梁寄沐拿他没办法,在文件夹里找了许久,才翻到自己大一发表过的一篇论文:“这里的知识体系比较浅显,你看看,不懂的可以问我。”

方逾拾划着滚轮椅子,从他的对面挪到了他的身边,带着一股暧昧的沐浴清香。

梁寄沐稍让出点距离,方逾拾立即凑上前挤过去看电脑,两人肩膀紧紧挨在一起,方逾拾毫无察觉。

他总是这样,做一件事就全身心投入。

梁寄沐垂了垂眸,后仰靠在椅背上,半圈半抱把人规划在自己的领域。

梁寄沐就算是大一的论文,在外行人看来也很晦涩难懂。

方逾拾一字一字往下看,费力地逐句理解,三千字看下来,竟然神奇地从一头雾水逐渐理清了些思路。

这论文得奖真不亏。

他忍不住问:“梁老师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多大?”

梁寄沐俯身,低声道:“十六岁。”

方逾拾闭了闭眼。

靠!十六岁?他十六岁在干什么?

哦,在苦逼兮兮地考雅思出国。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啊。

方逾拾成绩傲然群雄二十多年,还是头回感到这么挫败。

梁寄沐看他头发都蔫了,好笑地揉揉他脑袋:“不开心?”

“很自闭。”方逾拾努努嘴,“梁老师怎么做到的?搞科研学术的空余时间还能学金融管理公司?您不用睡觉的吗?”

梁寄沐安慰地捏了捏他后颈,轻描淡写砸下一句惊雷:“当然没那么容易。我因为学得太拼命,进过两次急诊,一次ICU。”

方逾拾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什么?!”

哥们你不要命啊?!

梁寄沐无奈摊手:“很丢人,但确实发生过。”

方逾拾还想再问,梁寄沐却不说了,敲了敲键盘打断道:“看完了吗?满意了吗,同学?”

方逾拾只得收回话题:“太满意了。不过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他知道今晚自己问得有些多,但他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