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方逾拾耳朵“唰”一下就红了。

不能怪他思想龌龊, 实在是人在乱七八糟的国外,受周边环境影响,无法不想歪。

拾爷纵横情场舞场多年, 荤话不是没说过, 也不是没听过,但没有一个人敢对着他这么放肆。

虽然知道梁寄沐不是那个意思, 0经验的方逾拾还是忍不住应激了。

他身子往前一倾, 差点儿就要双膝落地。

至于为什么是“差点儿”?

那必然不是因为他肌无力的双腿,而是因为梁寄沐强有力的双臂。

梁寄沐熟练地握住他手腕, 把他捞起来:“我发现你很容易腿软,需不需要我找人给你开点补钙的?”

方逾拾解释得很没有说服性:“我其实身体还蛮好的,特别耐操……操劳。”

梁寄沐为他的停顿沉默。

方逾拾低着头,小幅度晃动手腕, 试图把还被死死禁锢的可怜左手解救出来。

可始作俑者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握着他手腕,自然而然地将他带离电视柜,半强迫拉到开放式厨房。

梁寄沐打开水龙头用右手试温,确定水热了,才把他的手放到水流下。

手背上那点血迹很快被冲刷干净, 还带走了梁寄沐手上的血。

方逾拾拧了下眉,抽出旁边棉柔巾擦着他俩的手:“自来水也不干净, 等会儿用酒精多洗洗。”

“好。”梁寄沐没有解释这层楼有专门的净水系统。

轻轻倚靠在吧台边, 由着左手被摆弄。

一般的吧台尺寸, 大约到普通男性的腹部或胸口。

但梁寄沐身高将近一米九, 腰腿占比还特别过分, 吧台台面就只能到他腰际了。

他随便往那儿一靠, 台沿刚好嵌进他腰的弧度里,好身材一览无余。

方逾拾不小心扫过一眼, 再没敢抬头看第二眼。

这男人怎么回事?谁家贤夫良父穿家居服还把衣摆扎腰带里啊?

不按舒服的穿,偏按骚包的穿,但凡做这事儿的人不是梁寄沐,他都要怀疑自己被勾引了!

方逾拾默念三遍罪过。

结果六个字的功夫,眼神往那边瞟了七眼。

他忍无可忍,伸手一把拽掉梁寄沐扎进去的衣摆,羞涩道:“不好意思啊梁教授,我强迫症,就喜欢对称,一时没控制住就……。”

梁寄沐眯起眼睛,把他看得头皮发麻。

过了会儿,忽然弯唇浅笑一声:“好,下次我注意。”

方逾拾松了口气,终于把注意力从他77的腰上移开。

他喜欢一切漂亮的东西,梁寄沐的手属于这些“东西”,所以方逾拾擦得心甘情愿,没有任何伺候人的不甘。

“还好伤口不深。”他心疼道,“留疤可就不好了。”

对没有爱情基础的联姻对象都能给予如此之大的怜悯和爱心,是不是对别人也可以?

梁寄沐压了压眉骨,想有骨气地抽回手,又没骨气地一秒放弃:“男人有几条疤,没什么不好的。”

方逾拾把棉柔巾轻放进垃圾桶,不敢苟同:“那还是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更好。”

“说的也是。”梁寄沐好奇道,“你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吗?”

方逾拾笑着离他远了一步:“磕磕绊绊小擦伤还是有的。”

“明白了。”梁寄沐掏出手机,在搜索框输入“婴幼儿学走路防撞软包护角”。

方逾拾看着他手机屏上一闪而过的某宝界面,好奇地踮起脚尖。

“哎!”翟楠刚藏好大玩偶,气喘吁吁出来,大喝一声过去拍他肩膀,“小拾啊,好久不见!”

方逾拾吓了一跳。

被人往前一推,直接摔回梁寄沐臂弯。

梁寄沐好脾气地把他接住,绅士地扶着他胳膊,意味深长道:“看来钙片还是有必要买的?”

“……”方逾拾笑而不语,拳头握紧。

等着。

老子回去就练腿!

阴差阳错绕红线的翟楠无视他哥们的赞许,尴尬道:“额,那我先回……”

“别慌走。”梁寄沐一手帮方逾拾整理领口,另一只手挥了挥,“电视柜下面的医药箱,帮我拿一下。”

骇人的鲜红伤口无比扎眼。

乖乖,兄弟没救了,为了美色真是不要命了。

翟楠倒抽冷气,忙不迭小跑过去拿医药箱。

这一开抽屉,亮紫色的珠光邀请函直接刺进他眼球。

翟楠条件反射,用力把抽屉门甩上。

“Duang”的一声,方逾拾回头。

“怎么了楠哥?”

“没、没事啊。”比起梁寄沐,翟楠演技稍显逊色。

尬笑几声,偷偷摸摸蹲下,用外套挡着重新打开抽屉,飞快把邀请函塞进里兜,又做贼一般起身:“那,没事我就先走了哈。”

门咯噔好几下被打开,嘭的一下被关上。

方逾拾和梁寄沐面无表情看着颤抖的大门。

这哥们是不是以为自己装的很好?

瞎子都能感觉到你在偷摸干坏事好吗!

方逾拾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看出来,该不该提醒梁寄沐。

他抬起头,侧仰着下巴:“楠哥……”

“不用喊他哥。”梁寄沐温柔地打断他,体恤道,“他不喜欢别人喊他哥。”

每个人的雷点和癖好都不同,方逾拾不理解,但方逾拾尊重。

既然如此,便道:“那喊翟先生?”

知书达理的梁教授又给他科普:“‘先生’这称呼放在以前太暧昧,翟楠已婚,貌似也不太妥当。”

方逾拾快麻了。

你们读书人事儿真多。

他问:“那梁教授觉得该喊什么?”

“翟教练吧。”梁寄沐说,“他家里开射击俱乐部的,副业教打枪,技术还不错。”

说得很正经,方逾拾不禁怀疑,梁寄沐是不是来给翟楠拉客的。

但他不想继续这个没意义的话题,随便答应下来,转而问道:“梁教授不好奇我怎么来这里的吗?”

梁寄沐带他回到客厅,把最舒服的单人沙发椅让给对方:“说说吧,二叔叫你来做什么?”

“?”方逾拾骇然,“您怎么知道的?!”

“二叔昨天在公司见了你一面,晚上就打电话来跟我谈文化区的事了。”梁寄沐见他完全不再看自己伤口,叹息着把医药箱打开,无奈自己给自己上药,“措辞之激烈,好像我让你受了天大的委屈。我很好奇,你到底说了什么?”

方逾拾狗腿地跪坐在茶几旁,接过纱布给他包扎,愧疚道:“对不起,我不太藏得住心事。二叔您知道的,他想问,我也兜不住啊。”

“所以就弯曲抹角,干脆把脏水泼给我,说我欺负你,”梁寄沐给他总结出了正确答案。

何止?还说您蛮横无理专权□□不给他表现机会呢!

作恶多端的方逾拾委屈地伏下脑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您生气了吗?”

最近是有点作出人设范围了,梁寄沐可千万别让他滚啊。

不安的模样落在梁寄沐眼中,就成了局促和惶恐。

仅剩的那点逗乐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算了,自己纵的苦自己偷偷吃。

反正方逾拾愿意找二叔告状,不管有意无意,他都乐意见成。

梁寄沐俯下身,几乎快和他平视:“二叔昨天念叨了我13分钟,小拾,开心吗?”

方逾拾假情假意:“怎么会!我的错,让您遭罪,我很心疼。”

梁寄沐似笑非笑:“是吗?既然心疼,不如还是五五分?”

方逾拾:“那不——什么?”

他反应过来,嗖地起身,不可思议道:“还?您答应□□了?!”

梁寄沐摸摸手上漂亮的蝴蝶结绷带:“我需要提醒你一下,不是答应,只是可能性变大了而已。”

“可能性增加1%我都乐意。”方逾拾开心得眯起眼睛,“梁总,不可能都变成可能了,那可能变成必然,有攻略没?”

梁寄沐好笑道:“问渡盛的老板要坑渡盛的攻略,小拾总,合适吗?”

“您又说笑了。”方逾拾讨好地重新蹲在他腿边,伸出两身手指比划着对在一起,“是互惠互利,共赢~”

梁寄沐跟他对视几秒,在破功失笑前,拉着他起身:“别蹲了,回来腿再麻,我就要怀疑你营养不良了。”

方逾拾得了便宜还卖乖,小鸟依人地贴在他胳膊边,喋喋不休:“梁总别打岔话题,我们条件都好说,都好谈。”

“六/四的合同我已经拟定好七版了,您看过的有四版,不满意的话剩下的我也发您啊?”

“梁总,在跟渡盛合作这件事上,枫御是真的很诚恳……”

方逾拾磨起人来,近到华国远到M国,没一个能受住。

梁寄沐耳朵边全是某人的声音,走到卧室门口,不得已驻足回头:“小拾,我要换衣服了。”

“您换啊,您换您的,我说我的。”方逾拾可怜巴巴扒着门框,“我不会影响你换衣服的。”

梁寄沐:“……”

梁寄沐这回是真的气笑了:“你经常看男人脱衣服?”

方逾拾上下眼睫一碰,悟了。

哦,正经人的纯洁身躯不能随便看,会冒犯的。

他比了个“ok”手势,关门前,还不忘给乖巧小拾的出格行为找借口。

“我留学的时候室友都太随便了,一时疏忽,不好意思啊梁教授。”

梁寄沐没回应,等门关上,才不满地“哼”了声。

他倒不是怕自己被看光了失贞,他是怕被某人盯着看起反应。

那种情况,可就要超出预估范围了。

衣架就在门边,他也不用坐着穿,靠在门后就脱掉衣服。

十月底,海城就算能装地暖,顶楼也隐约透着凉意。

暴露在空气中的腹肌泛凉,梁寄沐动作迅速把毛衣拿下,刚分清正反面,一阵呼唤幽幽传来——

“梁教授~”

梁寄沐:“……”

“梁教授梁教授,考虑考虑六/四好不好?”

“梁总~~”

物体传声和空气传声,听到的声音是有微妙差别的。

前者的音调更沉,低低的,好像在耳边回响。

梁寄沐裸着上身,耳朵半贴在门上,突然就不冷了。

手指往腹肌和人鱼线那儿一搭,得,不仅不凉,还在发烫。

他闭上眼,捏了捏鼻梁。

真是祖宗。

要命。

门板那边,方逾拾还在不甘寂寞,整个人像块狗皮膏药贴在门上,“梁总”“梁教授”喊个不停。

可任凭他怎么喊,门对面依旧无人回应。

方逾拾以为是门隔音太好,梁寄沐离得太远听不见。

叫腻了撇撇嘴,心想反正对方也听不见,干脆自由发挥换起称呼:“梁先生?梁老师?沐哥你理理我啊沐——”

“方逾拾。”

略低的嗓音忽然打断他的叫唤。

馀口夕口佂口骊——

方逾拾吓得一句无声“我操”回荡心田。

梁寄沐的声音似乎离得很近,细听又离得很远。

他很真诚地劝告:“别喊了。”

方逾拾:“……好、好的。”

梁寄沐估计要烦死他了。

梁寄沐在屋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方逾拾本以为他要盛装打扮,结果人家只是穿了件很普通的休闲毛衣,和一条深灰色牛仔裤。

这人平时上班,头发都会梳上去,今天大概真挺闲,头发就软软垂下,搭在额前。

乍一看还挺青春白月光的。

不看不知道,方逾拾在梁寄沐换鞋的时候才发现,这人发质真不错。

他还没见过天生如此丽质的头发。

一看看呆了神,等稀里糊涂坐上车,才后知后觉问:“梁总是要带我去签合同吗?”

“……小拾,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我约你的目的?”梁寄沐问。

方逾拾努力想了想:“啊,礼服?”

“难为你记得。”梁寄沐叹气,“Cahmandi提前到了,我们得抓紧时间。”

“谁?”方逾拾惊讶,“F国的那位总监?”

“嗯。”梁寄沐道,“人可不好请。”

“哈,是吗?”方逾拾擦了擦冒冷汗的额角。

当然不好请。

F国的独立高奢品牌工作室创意总监,审美好得举世无双,脾气臭得远近闻名,业内对他本人的风评,和对他作品的评价都出乎意料的统一。

方逾拾曾经好奇去过一次这位Cahmandi总监的工作室。

前脚刚踏进去,后脚就被助理赶了出来,说没有预约,狗都不许进。

若只是这样倒也罢。

偏偏他抬头的时候,看见三楼的Cahmandi本人对他挑衅地打了个wink。

幼稚至极。

但凡成熟点,都不会跟这种人置气。

于是一点都不成熟的方逾拾成功被激怒了。

他生气的点很幼稚,报复的手法却很成熟。

能用钱报的仇都不叫仇。

没有人能逃过有钱的资本家魔爪,就算是艺术家,也不可以。

方逾拾直接利用枫御联系到F国本土服装展,给Cahmandi下了需要源源不断工作一个月的订单。

据说那一个月,F国某街道从早到晚都充斥着某位大设计师的叫骂。

有缺德的朋友录音发给了方逾拾,方逾拾至今还没删,每每听着,就觉得当年两亿人民币花得特别值。

他讪笑几声,无比庆幸当年事后没耀武扬威跑到人家总监面前嘚瑟。

好歹也算给了对方一笔大订单,希望Cahmandi贵人多忘事,别认出他。

这个独立高奢定制品牌在海城也有工作室,平日不常开,每每开门,总有数不清的韭菜排队等割。

两人绕过拥挤的大厅,直朝楼上贵宾厅走。

方逾拾全程提心吊胆,直到房门打开,一个学徒打扮的混血女生出来说“老师不在”,才七魂归位。

“你老师不在?”方逾拾问,“那我们怎么定衣服?”

“老师来了五分钟,但你们没来,他就又走了。”学生很是抱歉,“老师让我给二位量尺寸。”

“先进去吧。”

梁寄沐脾气好,被鸽也不生气,轻轻推了一把方逾拾后背。

Cahmandi的工作室和他本人一样花里胡哨。

很多人对于高端时尚的刻板印象是“简约大气”等形容词,但Cahmandi的风格走的是纸醉金迷浮夸风。

梁寄沐约的竟然是这家闷骚品牌,让他很意外。

这家衣服外表配色简单,但每一件内衬,都是色彩鲜艳及其浮夸的纹路,由设计师纯手绘,一针针勾勒完成,西装系列每年只限定制五件,多一件都不接,再有钱也没用。

方逾拾在国外的时候,过成人礼前托关系买了件这个牌子的其他系列高定,废了不少钱。

他很熟悉定制流程,坐在高脚椅上,晃腿等助手来量。

梁寄沐正在那边签名确认身份,回头的时候,方逾拾乱晃的脚连忙放好,乖巧道:“好了?”

“你先挑挑你喜欢的配色和风格。”梁寄沐递给他一本手册。

方逾拾接过来:“我来决定吗?其实我都可以的。”

梁寄沐却摇头:“我不太关心穿着什么的,以后我们的这些,可能都要麻烦你来操办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方逾拾当然不会拒绝。

就是看着册子,回味起梁寄沐的话,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