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比赛定在开学第二个星期。
九月中旬的天气已经开始有些凉意了。
篮球馆里却热闹喧天，人声鼎沸。
今天要举行的篮球比赛是联校赛。
附中和二中对赛。
因为附中的篮球场馆比较大，所以对赛的地点就定在了附中。
虽然场地是附中的主场，但二中浩浩荡荡来的人却都非常有气势。
特别是几个穿着球衣的校队成员。
他们脸上那胸有成竹又不屑一顾的模样，好像打趴附中再顺便拿个胜利荣誉是一件非常轻松的小事一样。
对此，附中的学生是很生气的。
特别是校蓝队的几个成员。
“我靠！他们嚣张什么！不就是上学期拿了个区冠么！至于么！”
“笑死，要不是上半年我们校蓝队的几个主力都在备战中考，能让他们拿到区冠才怪了。”
“就是！自己什么实力没点儿数么！”
饶霖畅平时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着吃吃喝喝。
别说关于二中的消息了，他连隔壁班什么时候抢走了他们班的流动红旗都不知道。
此时听见队友们慷慨激昂地讨论，他忍不住冒出一颗好奇的脑袋：“你们在说什么啊？”
队友看见饶霖畅那张白皙乖巧的脸，本来还气愤的眼神当即就笑了起来。
“畅畅来啦！”队友们热情给饶霖畅让出座位：“来坐！”
饶霖畅手里捧着一袋小零食，坐下后主动分给队友们，然后又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啊？”
校队里的队员聊过不少关于二中的情况，但饶霖畅每次训练完都被谈少爷以各种理由提前带走。
所以很多重要消息饶霖畅都没有听到过。
现在听饶霖畅这么一问，大家纷纷开口向他输送关于二中校蓝队的打法和规律。
总而言之就是——
无赖，打擦边球。
时常犯规，但又让裁判看不出来是犯规。
饶霖畅嚼着小薯片点点头，眼睛亮亮的：“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这么打啊？”
高鸣走过来：“可以是可以，但他们是擦球老手了，我们突然学他们肯定是要被裁判发现的。”
饶霖畅沮丧：“那怎么办啊？”
谈越走过来摸了摸他的马尾辫：“简单，他们谁要敢犯规碰到你，你就直接把球砸他们脸上，不用管裁判，也不用管校长。”
饶霖畅仰着脸看他，眼睛眨啊眨的：“这不太好吧？”
谈越觉得他这个角度好可爱，忍不住捧住他的脸轻轻揉搓了下：“没什么不太好的，咱家有钱。”
饶霖畅想了想：“好像有道理。”
高鸣蠢蠢欲动：“少爷，别人碰了我我也能砸回去么？”
其他队友也纷纷举手：“还有我！还有我！”
谈越淡淡扫了他们一眼：“你们......靠自己吧。”
高鸣：“.........”
其他队友：“.........”
比赛开始。
双方队员在主持人的介绍下从两侧入场。
附中球队穿着很简单的蓝白球衣。
一出场，热烈的欢呼声几乎要掀翻房顶。
“畅畅加油！附中加油！你们是最棒的！！”
一支球队五个人，饶霖畅小小一只地站在所有人中间，像个被保护的团宠一样。
听到那些啦啦队女生只喊了饶霖畅一个人的名字。
其他队员也不介意，反而还与有荣焉地笑起来。
“我们畅畅人气真高。”
高鸣整理了下手上的护腕：“所以我们今天必须把二中打趴下，不然都对不起畅畅的这些粉丝们。”
饶霖畅单手握拳：“一定可以打赢的！”
这时。
二中的队伍从另一侧排着队走过来。
看见附中队伍中那个传说男不男女不女的人，登时就笑了：“你们看，他们那边还真有个花瓶吉祥物。”
说话的是球队里的中锋。
中锋个子高，块头大，走在队伍里像一座小山。
他说的声音不大，但附中的队伍还是听到了。
谈越阴恻恻看他一眼，没说话。
饶霖畅循声望去，脖子不自觉地仰起：“我的天，他也太高了，中锋么？”
高鸣凶巴巴地看着对面的中锋，点头：“嗯。”
又拍拍饶霖畅的肩膀：“畅畅，你反应能力快，等下遛死他。”
饶霖畅哼哼：“好！不给他看看我吉祥物的实力，他还真以为我的脑袋是面团捏的呢！”
谈越拨开高鸣拍完还不舍得拿开的手。
又往饶霖畅往自己这边搂了搂，跟他说：“记住了，有人敢碰你你就直接砸他们，谁的脸都不用给。”
饶霖畅小猫似的乖乖点头：“好的好的！记住了！”
比赛开始前。
双方队友开始握手。
谈越有洁癖，直接忽略这个仪式，只冷冷瞥了他们一眼。
饶霖畅虽然没有洁癖，却也很怕和陌生人接触，更何况这些人从一出来就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十四岁的小少年还是很有脾气的。
所以他也不握。
昂头挺胸，晃着他的马尾辫就跟着谈越往前走了。
高鸣见谈越大少爷脾气发作的时候，还想要替谈少爷和对方握手走个过场的。
但见畅畅也没伸手的意思。
他索性也不握。
另外两个队员有样学样，背着手趾高气昂地从二中人面前走过去了。
二中：？？
二中人握手握了个寂寞，却也没当场发作，只互相看了一眼。
场上裁判也没多说什么，示意两队人站好，要开始跳球了。
二中跳球的人是一个瘦瘦高高的人，他身上穿着二十九号球衣。
是二中校蓝队的队长，韩浦泽。
附中这边是高鸣。
两人面对面站好。
少年心气高，谁也不服谁，
眼里全是想把对方趴下的气势。
哨声吹响。
裁判把篮球高高抛起。
橙红色的球抛向空中最高点，又缓缓落下时。
高鸣看准时机起跳，然后猛力一拍。
篮球就径直砸到了他们的场地内。
见状。
饶霖畅赶紧回身去抢球。
对方球员因为他动了起来，也跟着去抢。
但别看他个子高，灵敏度确是完全比不上饶霖畅。
饶霖畅很快抢到球后也没多耽搁，一边运球，一边转着目光在场上寻求适合传球的队友。
看了一圈。
大家的位置都不太好。
但饶霖畅很快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最佳传球的办法。
开始之前，他看了眼谈越。
谈越微微点头表示收到。
饶霖畅见他收到，把球往没人防守的角落用力一丢。
球触底反弹，谈越胳膊一伸，就把球直接抢了过来。
然后二话没说开始运球躲人。
谈越腿长速度快，连连躲过三个人之后就开始投篮。
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对方中锋想拦球。
但高度不够，没拦到，眼睁睁看着篮球进了篮筐。
“耶！”饶霖畅在后方开心跳起来：“进了！”
观众席上的附中同学也为这漂亮的开门红而激情欢呼了起来。
高鸣远远看来谈越一眼：“厉害！”
又招呼队友：“回防！”
因为谈越开了一个好头，带起了全场的气氛。
队友们在接连不断的欢呼声里信心大涨，接下来不管是打配合，还是自己投篮。
都表现的非常出色。
以至于上半场结束时，附中的比分已经远远拉开二中一半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
二中队员都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附中这边却在争分夺秒的休息。
谈越把拧开瓶盖的矿泉水递给饶霖畅。
等饶霖畅接过后。
他手腕一转又抬起在饶霖畅的脑门敲了一下。
也没敲痛，饶霖畅好脾气地没跟他计较，只抬眼问他：“干嘛打我。”
谈越说他：“刚才怎么传球的，都快传我脸上来了。”
饶霖畅喝了口水，舔了舔被水洇湿的唇，眼睛乖乖：“哎呀我家少爷那么厉害！我是知道你能接住才传给你的啊！”
谈越看着他：“所以我还得谢谢你呗。”
饶霖畅弯眼笑了起来，但还没说话。
高鸣就擦着汗走过来：“畅畅。”
饶霖畅转头：“嗯？”
高鸣说：“下场你要小心一点了，你刚才抢球抢的太猛了，对面肯定要收拾你。”
饶霖畅一副没在怕的样子：“收拾呗，我家少爷说了，他们要敢碰我，我就能用球砸他们！”
声音很凶。
但因为一张巴掌脸上还带着软乎乎的婴儿肥，所以并没什么威胁力。
反而还可可爱爱的。
高鸣笑了：“说归说闹归闹，用球砸人可不行。”
他看了眼教练的方向，然后低下身很小声地说：“但你可以故意绊他们。”
饶霖畅也做贼似的点了点头：“好的！”
中场休息结束。
比赛继续。
因为上半场结束时是附中队进的球。
所以下半场就该二中先发球。
二中开球的人是队长。
攻势很猛，运着球接连躲开高鸣和谈越，就直冲对方篮下。
却在群投篮时被附中的中锋给拦了下来。
二中队长蹙眉。
附中中锋看也没看他，拿着球往饶霖畅的方向一丢。
饶霖畅接过球就开始往对方的场地跑。
以防真如高鸣所说，二中会格外针对自己，饶霖畅运着球往前跑的时候都小心了很多。
但很奇怪。
二中的人并没怎么防饶霖畅，而是死防谈越。
想来应该是谈越投球的命中率太高了。
所以他们才要防着谈越的。
意识到这一点，饶霖畅转个身就要把球传给高鸣。
但很遗憾。
高鸣也被死守住了。
饶霖畅叹气。
好吧。
“饶霖畅！”谈越忽然喊饶霖畅。
饶霖畅听出谈越话音里的提醒，看也没看追上来准备抢球的二中队长。
直接原地起跳，手腕带着手轻轻往前一推。
一个完美的三分球就被饶霖畅投进去了。
球打到现在。
饶霖畅是第一个投中三分球的人。
附中的同学全场沸腾。
“我靠！三分球！！”打得分后卫位置的队友冲过来激动地抱住饶霖畅：“畅畅你也太牛逼了！！”
饶霖畅嘿嘿笑：“小意思小意思.......”
话音还没落，准备回防的谈越就走过来打开队友的手：“爪子！”
队友谴责谈越：“小气死了！”
谈越臭着脸：“知道还瞎抱？”
饶霖畅刚要和事佬的打哈哈。
谈越就一个眼神过来了。
饶霖畅瞬间乖巧，甜唧唧地拉上谈越的手：“哎呀好了好了，去回防了，我们等下要赢了！”
被饶霖畅那软乎乎的手一拉，谈越臭着的一张脸瞬间就阳光起来。
“嗯。”他应了一声，嘴角都是上扬的。
二中再次成为攻方。
不同于刚才的激进猛攻，这次他们忽然就平缓了下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高鸣觉得他们肯定已经开始打坏注意了。
为了不让他的队友们显得太过于被动，他决定主动出击。
看准实际就把球抢了过来，然后开始迅速往对方篮下冲。
冲到一半，对方的中锋拦住他。
高鸣眼睛一转，手腕一抬就把球传向了谈越。
谈越起跳接球。
落地时，却因为脚下突然多了个东西而没站稳，踉跄着摔了下去。
“谈越！”饶霖畅被吓到了。
裁判赶紧吹哨。
看台上有些同学已经担心地从座位上站出来围在看台边上。
“搞什么！怎么还故意绊人啊！”
“才没有绊人！明明是他踩到别人的脚了！”
“你那眼镜没用就别戴了！”
看台上吵的热闹。
场上的谈越却没什么表情，只顺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脚下的球鞋往上看了一眼。
是二中的队长，韩浦泽。
韩浦泽接触到谈越的视线，佯装被踩痛一样跳了两下。
然后又做出一副关心人的样子过来问谈越：“你没事吧？怎么踩我脚上了？”
谈越看着他不断伸向自己的手，声音冷冷：“手再往前伸一下，我就直接帮你卸了。”
明明谈越没有故意表现的很凶狠，还没变声的声音也和同龄人一样青涩。
但韩浦泽还是被吓到一样，手很快就不由自主地收回。
饶霖畅担心谈越，疾跑过来就急声问：“哥！你有没有摔倒哪里？脚腕痛不痛？胳膊痛不痛？”
眼见小公主的眼睛都急红了。
谈越赶紧先确认下自己身上有没有上，好让小公主放心。
手上还好，没多大的痛感。
就是......
“脚腕有点疼......”谈越如实跟小公主汇报。
但汇报的话还没说话，饶霖畅眼睛里就有眼泪滴下来了。
吓得谈越赶紧改口，拉上他的手轻声安抚着：“不过还好，骨头没事儿.......”
话没说完。
饶霖畅彻底炸毛，小凶兽一样，扑上二中队长就开始拳打脚踢。
裁判吹哨示意饶霖畅停下来。
饶霖畅全然不听，照着韩浦泽的右脚狠踹了好几下。
别看饶霖畅长得乖乖软软，个子小小的，但打人的力气可重着呢。
韩浦泽被他踹的嗷嗷直叫，上手就要跟他干架。
但高鸣那会让他得逞。
假意拉架：“好了好了，别打了别打了。”
实际是在护着饶霖畅不让韩浦泽打到，可饶霖畅却能脚脚踹的到他。
“神经病吧你！他摔倒又不是我弄的！你打我干什么！”二中队长气死了，但他的猪队友却在教练的示意下死死拽着他，不让他打回来。
“谁神经病！你自己长了个狗眼就以为别人都长了个狗眼么！”饶霖畅小小一只被队友们护在中间，气势却直达两米八：“你说我打你干什么！你故意把你那臭猪蹄子往我哥脚下放我不打你打谁！”
韩浦泽脸不红心不跳地反驳：“谁故意的，我明明是正常抢.......”
饶霖畅懒得听他哔哔：“正常抢球？怎么？你们二中教练就这么教正常抢球的么！”
韩浦泽张了张口：“我.......”
“你要敢说是！我明天就写投诉信投诉你教练去！”饶霖畅表情很凶：“还有你们校长！我全都一起投诉到教育局去！什么学生素质！今天敢在学校故意使坏！明天就敢到社会上打人抢劫！我看你们校长怎么说！”
对面人都让饶霖畅这一顿输出给弄懵了。
神经病吧这人！
他一共就说了两句句！
怎么还扯到校长教育局了！
韩浦泽还要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