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燎听著陈羡像是要生气的声音,顿时有些烦躁。说实话,他是真想去和他们自驾露营,毕竟一群人这几年也难得凑上都有合适的时间,大部分都是在自家公司干事,慢慢接手事业后都没以前那么闲,也不再是随叫随到。
不过他一闭上眼就是刚刚开了灯后秦湛的样子,对方穿著灰色的家居服坐在床上,除了脸上的些许潮红外,其他肤色都是惨白。
他还算第一次见对方生病,本来平时秦湛看起来已经够没人气了,再一生病整个人跟折了一样,和之前自己打了他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有些类似。尤其是他现在还能听到房间裡时不时传来的闷闷的咳嗽声,周燎听得太阳穴都在跳。
“他发烧了。”
“谁?……昨天怎么没发?”
“……你他吗问我我问谁?”
“他那么大个人了,发烧又怎么了。”陈羡觉得他们也是糙惯了,都一群人高马大的男人,发个烧又不是多大的事。
“那我不能走啊,我走了他死了怎么办。”
“谁发烧还能发死啊?吃个退烧药躺一会儿捂点汗,再跑几趟厕所不就退热了。”陈羡翻了个白眼,小声地吐槽了一句,“而且你以前不那么恨吗,死了不正合你意。”
周燎在心裡呸了一声:“死了谁伺候我。”
“你又不缺钱,找个保姆。”
“保姆和他能一样吗?”
陈羡在电话那头哽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身鸡皮疙瘩地挂了电话:“……大清早别噁心我。”
等结束通话后,周燎点了个早餐的外卖,随后跑到阳台边抽了个清晨的烟。
成,这床是白起了,行李是白收了。
他刚把烟掐了要转过身,结果看到背后有个人影在往厨房走。
“你起来干什么?我点了外卖,躺著呗,又没要你做饭。”
秦湛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因为生病气质显得更加阴鬱了,声音还有些沙哑的虚弱。
“你没走。”
“……我不去了。”
秦湛站在原地没动,眼裡看不出情绪。
“你烧死了还不是我负责。”周燎走进来关上了阳台的门,把烟丢进了垃圾桶,“我可不想几天后回家家都臭了。”
他嘴贱完后秦湛也没生气,似乎是本来平时情绪就寡淡,现在生病更生不出多馀的和他计较,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去了书房拿药,周燎才发现这人原来昨晚好像就在吃药了。
早饭结束后,秦湛因为头昏得厉害,没坐多久就又回床上躺著休息。
周燎在家磨蹭了一会儿,把热水给秦湛放到床头后,就下停车场开车去了。
他很少买菜,只有偶尔他回来的晚秦湛会打电话让他带点什么回去。
周燎把车开去了一家商场裡,然后去负一楼的进口超市买了点青菜和肉沫,还有要炖的鸡的配料。
说实话,周燎虽然会做饭,但会的都很基础,而且之前长期在外面吃或者外卖,后面又和秦湛住在一起,几乎是不亲自动手做饭的,大菜更是不会。
他跟著教程学了半天鸡汤怎么做,因为太久没动刀,再加上刀功很差,斩鸡骨的时候把左手食指骨节的肉给不小心削掉了一小块,炖的时候又差点还把高压锅搞炸了。大热天的厨房冷气稀薄,硬是给他捣鼓出了一身的汗水。
周燎就著冷水冲血的时候,忍不住在心裡暗骂,早知道该点外卖,不然谁他妈伺候秦湛,他这辈子就没给人做过饭。
等炖的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周燎一边刷短视频一边往厨房走,结果没走两步就看到秦湛从房间裡出来了。
“你睡醒了?起来做什么?”
“做饭。”秦湛脑袋依然昏沉,只是他整个人就像有生物钟一样,到一个点就会去做那件事,他刚说完就闻到了什么,“你点了外卖?”
“……有没有可能我也会做饭。”
秦湛蹙了蹙眉,似乎是周燎做饭这件事不可信。
“熬了青菜肉沫粥,炖了个鸡汤。”周燎颇有些炫耀的意味。
秦湛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手怎么了。”
“……”周燎随便贴了个创口贴,因为是骨节处要弯曲,所以难止血,他才看到那边血迹都浸出来了点,“不小心刮到楼道消防柜了。”
他觉得切菜切到说出来有点丢人。
周燎刚说完秦湛就走了过来,随后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左手的创口贴就被人撕开了,因为过于突然还有些刺痛。
“嘶———你他吗干什么?”
血还在往外流,秦湛看到骨节处那裡有些模糊的血肉,随后用手掐住了周燎的食指侧面,把人掐得面部狰狞,在旁边鬼叫。
“我操痛死了,你他……”
周燎话还没说完,结果就看到那裡突然就止血了。
秦湛拖著有些沉重的脑袋,从药箱那边拿出棉签给人把血蘸了,随后重新给了他一张新的创口贴。
“别弯那根手指。”
周燎啧了一声:“我一大老爷们儿,至于吗。”
过了一会儿,他去厨房把做好的东西端了出来。
秦湛就清醒的这么点时间,还在回人工作上的消息,周燎出来就看见对方戴著眼镜在电脑前打什么。
“今天不是节假日吗。”
“有通知要修的地方。”
“……那你不他吗还在发烧吗。”
秦湛并没有明白发烧和工作有什么关係,因为过去远比现在更恶劣的身体情况比比皆是,他也依然需要挺直了脊背去生存。
“这是工作。”
“不工作又不会死。”
秦湛眉眼看起来依然冷淡:“钱。”
“老子有钱啊,还能饿死你不成?”周燎看到对方这副样子脾气一下上来了,装你妈呢,早知道你能工作就该让你把饭也做了,害得他忙了一上午,又没和兄弟聚成还把手削了,“我他妈就该去露营。”
他说完这句话后把汤放到了桌上,随后掀起眼皮和秦湛来了个暗潮涌动的对视,眼裡的情绪一个直白得像道镭射,一个像浓得化不开的黑雾。
镭射一射进去,就被黑雾吞没了。
对方听到这句话后没说什么,秦湛垂下眸取下了眼镜,随后坐了过来。
周燎把碗推了过去,嘴上依然没闲著:“不吃拉倒。”
秦湛看了汤一眼,是正常的颜色。
周燎翘著二郎腿自己先喝了一口,结果一喝脸快烂完了,死咸。
他偷偷看了一眼秦湛,对方面无表情地喝著,似乎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怎么?”秦湛见周燎看著自己。
“你觉得味道合适?”
“还行。”
周燎心想不应该啊,秦湛可比他淡口多了,但这句还行让他不太满意,毕竟他周大少爷亲自炖了一个上午。
“就还行?”
秦湛沉默了片刻,才重新开口。
“下次点外卖也可以。”
“你什么意思?”周燎不悦和暴躁已经写在了脸上。
秦湛视线扫过了他的创口贴。
“别又把手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