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两条冷冰冰的消息躺在收件箱裡,
周燎深吸了几口气,隔著萤幕都想把秦湛往死裡揍,虽然现在压根没可能,他咬了咬牙,没有回复一条对方的消息。
他很讨厌这种失衡的关係,虽然他们之间一向如此,但周燎却从未有过的如此厌恶。
厌恶于只有自己被操控著情绪,而对方却云淡风轻。
他像没看到那条消息一样,一整天都没回复一句,晚上开车也回的自己的家。
从浴室洗完澡,站在阳台上抽烟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周燎敢保证秦湛那边的监控能看到自己回家了,他按灭了香烟深吸了口气,过了几分钟回了一个不字。
那边过了几十秒,没问为什么,只是回了一个好。
吸进去的一口烟就像堵在胸口,无名状难以触摸,却又沉闷著让他窒息。
他无缘由地想到了一个多月前秦湛冷淡又随意的一句“随便你”。
他很需要秦湛,这是再也不用去验证的事实,时间、本能、经历早就告诉了他。
他的身体他的心理,借由千百回被打碎的重组,变成了彻底沦陷的依赖。他尝试过挣扎,想要离开,想要证明没有秦湛也能活得正常,他甚至把自己关在黑屋裡,通过自虐来戒断躯体化反应带来的痛苦。
可是一无所获。
所以他无比清楚他有多么需要秦湛,就像一记直直注射进心脏的药液,带著诡谲的剧毒,副作用为上瘾,就这样流遍五脏六腑,早已将他彻底腐蚀。
因为崩溃时,只有这个人是唯一能供他逃避的安全屋。
虽然从过去满是仇恨,到混淆不清的佔有欲,最后直至成为救命的药。
可是他离不开秦湛,是因为他被秦湛亲手摧毁再拼缝到如今,而秦湛不一样。
就像从那晚突然冒出的念头一样,秦湛和他从来都不一样,他离开秦湛会死,可秦湛离开他不会死,他纵火只是觉得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他活下来只也是因为恰好被白苓她们救了。
秦湛一直只是想要一个乾淨的,于他而言有绝对掌控权的东西而已。
从仓库裡开始,他们的关係就再未对等过。
所以他看不到秦湛痛苦,他离开,他不回去,只要不是在声色犬马的场合裡,对方都不在意,因为只要他是“乾淨”的,对方便不会过问。
周燎一直是个顺著本能走的人,如同当初,他留下是因为本能告诉他他需要秦湛,可现在本能也告诉他,秦湛和他不一样。
男人似乎总有胜负欲,大到一场斗争的输赢,小到扭曲的感情中谁最在乎。
他看著夜色下的江景,直到夏日炎热的晚风吹过时,已经很久没有出现的压抑和心悸重新涌上来时,周燎才方觉惊恐,像回到了过去的闭环。
而这一次,不再是秦湛的冷漠,而是不对等的在意。
週一一整天他除了去学校上课,没再去其他地方,上完课之后就回家躺著看了会儿期末要考的东西,只是很难集中注意力,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週二他也是照例去了学校,只是为了期末临时抱佛脚。
在图书馆外面接水时,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讨论秦湛的名字,说他在哪个公司的新游戏的专案组工作,说之前学校裡哪个很牛逼的学长也在那个组,还听到他们说传闻秦湛好像去团建了,至少像个人会和其他人说话了。
饮水机的水因为杯子接满而洒在了地方,直到听到旁边女生的惊呼,周燎才掀起眼皮鬆开了按住按钮的手。
这两天秦湛没联繫他,也没再问他去不去。
周燎猜是因为他的路线很规律,所以没有值得过问的事,也有可能是秦湛进组后,被迫和社会有了联繫,便不再那么边缘人了,世界裡突然有了其他东西,所以关注点也不在他身上了。
挺好的。
周燎觉得很爽,毕竟他妈的秦湛有什么资格管他。
在图书馆呆到七点多,他开车回了家,本来陈羡他们叫了他晚上喝酒,但实在没什么心情,再加上这两天又开始频繁服药了。
到家的时候,他点了份平时吃的外卖,等的时候抽了几根烟试图缓解内心抑制不住的焦躁。他看著黑色的电视机萤幕裡的自己,手裡夹著烟发呆,过了一会儿手机突然开始震动,起先他以为是送外卖的找不到单元楼,结果没想到是林叔的。
接通的时候对方话语裡听起来有些著急。
“周少,你在家吗?”
“在。”周燎皱了皱眉,林叔很少会电话联繫他,“怎么了?”
林叔歎了口气,努力把语气放得平缓柔和:“夫人最近情况不好,脑瘤已经恶化,前两周开始视力越来越模糊,上週一上午突发性头痛晕倒,因为动脉瘤破裂开颅后到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裡观察,会长那边……上次不欢而散,所以也没联繫你。”
周燎握紧手机的手有些颤抖:“………真的?”
“……一直都是真的,只是之前没有那么严重,夫人觉得不影响生活,再加上事业为先,就选择的保守观察,会长当初也只是希望你能借此低头道歉而已,毕竟她始终是你的母亲。”林叔似乎很为难,“周少,先放下过去的一些不愉快,有空来一下医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