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步不离。
里面没有别的守卫,都被他遣散了出去。铁栏外摆了一张桌子,他就枕着手臂,睡得正沉。
钟瑾瞥了一眼他滑落到地上的外衫,俯身捡了起来,打算给对方重新披上。
他还没碰到对方的肩膀,沈孟枝眼睫动了动,紧接着毫无征兆地睁开眼来,眸中倦意迅速褪去,顷刻变得清醒和冷静。
“你……”他眼中的警惕在看清钟瑾的脸后慢慢散去,揉了揉眉心,“你怎么来了。”
钟瑾手里抓着衣服,局促地站在原地,半晌憋出来一句:“我听说你很久没有好好吃饭了。”
沈孟枝看到了他手中的食盒,摇了摇头:“我现在不饿。”
他低声道:“你放下吧,下次不用送了。”
烛光下,他的神情半明半暗,模糊疏远,钟瑾似乎永远也看不清。
他轻手轻脚地将食盒放下,将里面的饭菜一样一样摆出来。菜肴精致可口,香气飘散出来,看上去格外诱人。
钟瑾眉眼透着一丝紧张:“我自己做的,你要不要尝一尝?”
沈孟枝瞥了一眼黑暗的牢房,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
隔得这么远,按理说里面的人应该什么也听不见。楚晋先前跟他说要睡一会儿,可能是还没醒。他犹豫片刻,终于拿起筷子,夹了几片菜。
钟瑾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沈孟枝夸了句好吃,终于把人哄走后,才放下筷子,打算趁摄政王醒过来之前把桌子上的菜处理掉。
他刚端起一盘,准备塞回食盒里,就听见黑暗中,有人轻轻啧了一声。
沈孟枝手一僵,回过头,看见了走到铁栏边的面无表情的摄政王,对方眼里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楚晋盯着他半晌,笑了一声:“好吃吗?”
“……”
沈孟枝沉默片刻:“你不是睡了吗?”
楚晋没告诉他自己失眠的事情,也没告诉他自己离了药根本睡不着。他不睡,沈孟枝就不睡,所以只好撒个谎让对方能放松休息一下。
结果正好撞上有人挖墙脚。
楚晋侧身倚在铁栏边,垂眸和自己那被人盯上的“墙脚”对视:“刚好醒了。”
顿了顿,他锲而不舍地追问:“好吃吗?”
“……”沈孟枝道,“尚能下咽。”
楚晋又哼笑一声:“刚好我饿了,我吃。”
栏杆的缝隙不宽不窄,刚好能伸出一只手。他伸出手,手心摊开,非常淡定地端走了沈孟枝桌上的一碟菜,顺带拿走了筷子。
沈孟枝看着他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口中咀嚼了一下,不咸不淡地评价道:“勉强能下咽。”
摄政王一边嫌弃一边把几盘菜全部吃了个干净,一口没剩。
沈孟枝:“……”
他收拾着空空如也的盘子,不由自主地想,钟瑾要是看见了被清空的饭菜,一定会很高兴。
……挺好的。
*
滴答,滴答。
滴水声在地牢里格外突兀,声音回荡开,一圈一圈,由清脆变得沉闷。
楚晋瞥了一眼石门缝间的蜿蜒的水迹,缓慢地渗进来,沿着石阶流淌,啪嗒啪嗒地响。
只有这样,他才知道外面下雨了。
牢房外的桌子今天没人。
楚晋靠在墙边,又一次尝试着酝酿睡意。
他总是浅眠,但今天,滴答的水声却格外催眠,地面上的秋雨带着丝丝凉意,游蛇般钻进了地下。
终于快要睡着的时候,脚步声却突兀地响起来。
楚晋睁开眼,看见了石阶上的黑影。那个人正缓缓走过来,他猜想可能是沈孟枝回来了,唇边泛起淡淡的笑意。
却很快消失不见。
那个人的装扮与沈孟枝一模一样,无论姿态、外表,落脚的声音,步伐的快慢,相差无几。
楚晋蹙起眉。
对方终于走到他面前,隔着冷硬的铁栏,轻轻地笑了一声。
被风吹得摇曳的火光有一刻照亮了他的脸。
“世子。”他笑,“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说:
《石屋藏‘娇’》
某天守卫送饭,楚楚很不在意地问钟瑾和沈公子有什么关系,守卫答曰二者心悦已久,乃是一段佳缘。
楚楚点头,掏出本子,记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