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木门被人猛地推开。
“爹!我来了——!”
听夏风尘仆仆喜极而泣,却在看见屋内光景后猛地一僵,眼疾手快地把门砰一声又关上了。
他身后钻出两个羊角辫,阿囡看着正簌簌往下掉木头茬子的门,小心翼翼地问:“夏哥哥,里面怎么了呀?”
小姑娘神色懵懂,望眼欲穿,听夏对着她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满脑子都是刚刚开门时的画面。
最终,他格外勉强地撒了个谎:“他们……还没醒。”
天杀的楚晋!亏他担心这家伙担心到连着几日做噩梦吓得哭,一听到他的消息立马屁颠屁颠找过来,从头到脚都是骑马跑出来的灰,结果来了一看,这家伙竟然搂着个人在床上舒舒服服睡觉!!!
听夏磨着牙,拳头都硬了。
阿囡小幅度地点点头,乖巧道:“那我们不要吵他们了吧,枕哥哥最近一直很累,好几次都是被漂亮哥哥抱回去睡的。”
听夏初来乍到,被她口中这一套哥哥来哥哥去的称呼整得有点发懵,但还是敏锐地抓到了几个关键词:“很累?抱回去?”
阿囡眼睁睁看着这个奇怪哥哥的脸渐渐发白,又猛地涨红,到最后,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来。
阿囡不知道,阿囡没听清。
下一秒,被听夏甩上的门发出一声轻响,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楚晋站在门口,扫了听夏一眼,啧了一声:“骂得真脏。”
他其实在听夏冒冒失失地打开门前就已经醒了。往日里沈孟枝都是这个点起床,连带着他也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只不过今天有所不同。
大概是昨夜睡晚了,沈孟枝醒得比平日晚了不少。楚晋醒的时候,他正睡得不安稳。
不知道为什么,他喜欢用额头抵着楚晋的肩膀睡,不管入睡前多么安分,每天早上都会变成这个姿势。这种面对面的姿势让他像是主动缩进了对方的怀里。
楚晋伸手,慢慢把他无意识紧蹙的眉抚平,然后轻轻揽过了对方的腰。
他感受到怀里的人动了几下,随即就安静下去,沉沉睡了过去。
楚晋搂着人,还没休息几秒,忽然听见门外熟悉又急促的脚步声,心下一跳。果然,下一刻他就和听夏面面相觑,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他那大逆不道的贴身侍卫又把门“哐”地关上了。
楚晋:“…………”
沈孟枝被吵得再次蹙起眉,直接把脑袋埋进了被子里,不出来了。
楚晋看看自闭般鼓起来的被褥,又望了眼紧闭的门,气得笑了一声。
怕再次把人吵醒,他直接披上外衣出了门,把祸患当场逮住。
“你怎么来得这么早?”楚晋看看天色,“徐允没告诉你时间吗?”
听夏怒道:“消息一来我骑上马就跑了!什么时间?!你还嫌我来得早!”
“……”楚晋慢条斯理道,“那要你带的东西,也没带?”
听夏瞬间熄火,瞪眼半天,咽了咽口水,气势立刻弱了不少:“……什么东西?”
他想起自己骑马狂奔的时候,徐允在后面穷追不舍,嘴里还大喊着什么,可谓是声嘶力竭。他以为是这家伙又婆婆妈妈地要他骑慢点,逆反心理作祟,一扬鞭子直接冲得没了影儿。
楚晋看一眼他心虚的表情就知道发生了什么,面无表情挥了挥手:“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我等下让徐允送过来。”
听夏沮丧地转身,正对上阿囡好奇的目光,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又猛地转过头来,兴师问罪道:“你刚刚在干什么?”
楚晋挑眉:“什么干什么?”
“我!开门的时候都看见了!”听夏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反应过来捂住阿囡的耳朵,“你床上的是谁?!”
开门时太仓促,听夏只看见了床上的两个人影,并没有看清楚晋怀里那个人的脸。
那人面容被摄政王挡得严严实实,只能看见裸露的脖颈处一线素白肤色,格外夺目。
见楚晋不说话,听夏脑中登时闪过无数猜测:“女人?不对,阿囡刚刚叫他哥哥……见鬼,这是哪来的哥哥?你把人家的哥哥拐上了床?!”
楚晋似笑非笑:“你这么关心我的事?”
“废话!我再不关心,明天你就要给我找一个不知哪来的娘了!”听夏越想越愤怒,“你这么做对得起你师兄吗!他知道你在外面拈花惹草吗!你怎么能背着你师兄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
最后一个字卡在了喉咙里,听夏望着从门后走出来的人,表情格外僵硬。
他口中的师兄倚在门框边,披着明显是属于摄政王的玄色外袍,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正困倦地看过来一眼。
枕哥哥、师兄、不知从哪找来的娘……
听夏头脑中一片空白,半晌,表情呆滞,下意识把脑子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字喊了出来:“娘……”
沈孟枝半阖着眼,睡意上涌,压根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是下意识点头:“嗯。”
楚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