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帮你吗?”他问。
我忙摇头:“我自己来。”
李鸣玉果真松开了,站在一旁注视着我的动作。
“……你要不出去等着,”我忍不住说,“我尿不出来了。”
李鸣玉摇摇头。
我只好继续专注地盯着马桶,他的目光如有实质,我僵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慢慢淅淅沥沥地尿出来,头次尝到了羞愤是什么滋味。
除了那一句话,一直到我躺回床上,李鸣玉都没有再出声。
病房里没有多余的空床,我看着他坐在床侧一旁的小椅子上,忍不住叫他:“小鱼。”
李鸣玉抬眼看我。
我说:“我好渴,我想喝水。”
他站起身来,用一次性纸杯接了温水,递到我唇边,明明还是冷着张脸,动作却很轻柔,慢慢喂我喝完了一杯水,这才重新坐了回去,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病房里安静得吓人,我看着他的眼睛,忽然想起妈妈说的,他已经两天没睡过觉了。
两天。
我忽然叫了声:“哎呀,我胳膊好疼!”
李鸣玉这才看向我,他和我有共感,明明知道我在撒谎,却还是肉眼可见地紧张:“我去叫医生。”
“我头也疼!”我见他真的要去,忙拉住了他的手腕,“你帮我按按头就好了,不要叫医生。”
李鸣玉顿了下,垂眼看了我好一会儿,这才离近了些,手还没抬起,我便半抱住他,声音很轻地哄他:“别不理我了,小鱼。”
李鸣玉任由我抱着他,半晌才如同卸掉了力气般回抱住了我,脸埋在我的颈窝处,露出脆弱的后颈来,声音哑得厉害:“你躺在担架上一动不动的时候,我以为你要死掉了……”
“没有啊,”我摸着他的头发,耐心地说,“我没事的。”
我叫你你也没有反应,身上都是血。我知道你在疼,知道你很难受,但我什么都做不了,”李鸣玉喃喃着,“哥哥,我什么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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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发抖。
我想,我到底把他吓成什么样了啊。
我低声道歉:“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李鸣玉抱着我的力度愈发得紧,像要把我揉进去,就像我们最原初的时间,重新回到无法分离的状态里。
忽然锁骨处传来湿润,温热地朝下淌。
我这才意识到,李鸣玉在哭。
李鸣玉小时候特别爱哭,磕着碰着都会哭,但忘性也快,给个糖就不记得了。但自从回来,我没见过他怎么掉过眼泪。他在难受,我能清晰地感知到,却无能为力。
“没事了,”我干巴巴地安慰他,“我不疼,真的,我骗你的。”
他哭得没什么动静,分外隐忍,我一下下拍着他的背脊,放任着他发泄情绪,没再说一些空话。
如果换成我清醒地面对这一切,我不一定比他冷静。
过了许久,李鸣玉才抬起脸来,红着眼睛看向我。
我伸手去揩他眼尾的眼泪:“多久没睡觉了?”
“我睡不着,”李鸣玉声音微哑,“困了就开始做噩梦。梦见你再也醒不过来,怎么叫你你都不应。”
“我好好着呢,”我指了指自己的左胸处,“你听听。”
李鸣玉听话地贴过去听心跳声,睫毛还是湿漉漉的,投下阴影来。
“所以说,梦是相反的,”我主动朝后退了些,将病床留出一半空隙来,“过来。我看着你睡觉,省得你又做噩梦。”
李鸣玉迟疑着:“床太窄了,我去借张行军床。”
“睡得开的,”我催促着他,“你别压着我胳膊就行。哎呀,快点。”
·
我和李鸣玉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却是第一次在狭窄的病床上。近得连彼此的呼吸都感受的到,我本就昏迷了两天,此时更是没有困意。
李鸣玉仍不肯闭眼,固执地望着我。
“睡觉了,”我捂住他的眼睛,嘀咕着,“真不省事。”
李鸣玉睫毛刮蹭着手心,痒痒的,像他的眼泪。
我盯着他干燥的嘴唇,鬼使神差地低头咬了下他。
原本只是想简单惩罚,李鸣玉却是反客为主地按住了我的后脑勺,变本加厉地亲起来——甚至算不上接吻,只是格外情绪化的举动。
我被动地承纳着,舌尖刮过上颚时忍不住颤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来不及吞咽的口水顺着嘴角流下。
病床发出吱呀的暧昧声响,嘴唇变得湿润,连氧气都挤不进来。
即便再粗鲁,李鸣玉仍知道分寸,没有压到我受伤的那只胳膊。
松开时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抱怨着:“你要憋死我啊。”
银白色的灯光下,李鸣玉看着我的眼睛,声音很轻。
“我很爱你,真的。”
虽然一直以来,我都明白李鸣玉喜欢我,但某种心动的幻象成了具体有形的词汇时,就像抹干了雾汽的毛玻璃,看得清唇边飞出的蝴蝶,人随之也变得透明,无所遁形。
我下意识地躲闪他的眼神,慌张得心跳格外快,又别扭尴尬,又矛盾地开心,我索性闭上了眼,糊弄着:“好了好了。睡觉了,我困了。”
李鸣玉笑着“嗯”了声,抱住了我。
过了没一会儿,我听见他的呼吸声平稳了,这才敢睁开眼低头看他,看他的眉毛、耳朵尖、唇珠、脸颊的擦痕、细小的绒毛,心底柔软得不可思议。
明明是和我几乎一模一样的眉眼,为什么会觉得他的更可爱呢?
我想不明白,但又想起李鸣玉说的“爱”。
好吧,原来喜欢是这种奇怪心情。
是只要听着他的呼吸,世界就完满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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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吧!是不是有完记的感觉了(没完结啊!
(漏了第二段啊啊 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