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去掉买棺材的钱。”
“要不我再把废品站也卖了,钱全给你,行不行?”
“也行,卖了你来北京吧。”
“......”项维冬怒骂:“滚蛋!”
电话再次中断,这次再怎么打项维冬都不接了。
游阳帮亲不帮理,一本正经说:“他怎么脾气这么坏。”然后亲亲席冲的脸蛋:“你不要生气,晚上我帮你骂回去,专挑他攻城的时候给他打视频。”
席冲想了想,觉得还是尤淼的钱比较好骗,给尤淼打去电话。
果不其然,尤淼一听,立刻就说:“好呀好呀。”
她最近正被自家老爹老妈轮流批斗,说她一把年纪了,天天就知道玩,不干正事,不结婚,不生小孩,要再这么无所事事下去,就把她赶出家门。
这两天她正愁想找点事做呢,瞌睡就有人递枕头,这不,席冲的电话打来了。
“需要我去北京吗?我,”她顿了下,“我这边有事,人可能去不了。”
“不用,钱打过来就行。”席冲说。
晚上席冲银行卡收到一笔50万的转账,没几分钟,手机收到项维冬的短信。
“棺材本都在里面了,等以后我死了,拿床破草席把我裹了扔了就行。”
席冲回复:“好。”
发过去,又发了一条:“谢谢冬哥,会把你火化的,以后和我们葬在一起。”
钱凑够了,席冲再次找陆绍华商谈。
这次游阳也去,他说要充当席冲的秘书,让陆绍华知道他们是家体体面面的大公司,席冲是堂堂大老板,出行都有司机和秘书随行。
“司机在哪儿?”席冲问他。
游阳一顿:“你等着,我给杨浩杰打电话。”
出发前游阳特地给自己准备了套西装,肩膀端正,顺着往下看是利落的腰身和修长的双腿,还偷穿了席冲的皮鞋,坐下时,裤脚和皮鞋之间会露出若隐若现的白皙脚踝。
还是他第一次穿正装,转了个圈,问席冲:“好看吗?”
和当初穿公主裙如出一辙,都是先转一圈,然后等待席冲的夸奖。
“不冷吗?”西装虽好看,布料却薄,出去风一吹就透了。
“好看要紧。”
席冲从衣柜里翻出黑色厚呢子长大衣,扔到他身上:“穿上。”
游阳开开心心穿上,腰间系上腰带,更显出苗条颀长的身段。席冲把他拉到身前,替他整理衣领,理好后抬眼看他,话里带着笑意:“小屁孩长得真俊。”
“不是长得俊,”游阳把席冲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晃了晃说,“是哥哥养得俊。”
席冲带着俊秘书出门。
杨司机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见他们出来,殷勤地打开车门。
游阳扫了眼不算便宜的轿车,好奇道:“你从哪搞来的?”
为了认真扮演好司机的角色,杨浩杰今天还特意戴了一双白手套,毕恭毕敬地答道:“借的。”
说完他现了原形,憨笑一声:“问陈秋白借的。”
“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杨浩杰只笑不说话。
坐上车,杨浩杰双手把着双向盘,调整了一下后视镜,说道:“尊敬的乘客请系好安全带,咱们这就出发。”
“等等,”游阳按住他的胳膊,不确定地问,“你有驾驶证吧?”
“有的,来北京前就考了。”
游阳放下心,安稳坐正。下一句话杨浩杰等踩下油门后才说出来:“不过这还是我考完证后第一次摸车。”
一路有惊无险,终于抵达饭店,陆绍华已经在包间里等他们,身边还有两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大概也是工厂的骨干。
进门后,游秘书尽职尽责地帮席冲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后,又拿起茶壶给席冲倒了杯热茶,然后才安分守己地坐在旁边。
陆绍华向席冲介绍身边的二人:“他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大哥,叫他们强哥和力哥就行。”
席冲对他们点点头,就当认识了,但没叫人。叫强哥的人站起身,寒暄着给席冲发烟。
烟还没递过来,游秘书就笑容可掬,礼貌地说:“我们席总不抽烟。”
“哦哦,”强哥挠了挠头,坐回去,“不抽好,呵呵,其实我平时也不怎么抽。”
陆绍华也跟着笑了下,开启话题:“不知上次我的提议,席总考虑得怎么样?”
谈判的过程漫长又磨人,席冲觉得皮影很有特色,尤其对洋人来说。其次除了现有的手工工艺,他还打算扩大生产线,增加其他产品,将原材料换成塑料片,做成皮影人物装饰画,还可以做木制的摆件或者吊坠。
但这样投资无疑会增大,所以他倾向于和陆绍华合作,只是分成不好谈。
陆绍华想要五五分,工厂还由他来管理,席冲负责公司的管理和销售。
但席冲只愿意给出三七分。
没谈成,但氛围还算和洽,在桌上的饭菜都冷透后,今天的谈判到此为止。
陆绍华把席冲送出饭店,看到小跑着从驾驶座跑下来开车门的杨浩杰一愣:“你还带了司机过来?”
“是,”席冲看他,“要不要顺路送你们一程?”
“不用不用,”陆绍华摆手,笑着说,“我们人多,坐不下,而且去工厂也不顺路,打辆车就走了。”
席冲点点头,在游秘书的跟随下坐上车。
车子驶离视线,强哥碰了碰陆绍华,说:“看来人家是大老板啊,出门都一堆一堆人的。”
力哥在旁边附和:“是啊。”
陆绍华不似刚刚的轻松,眉头紧皱,思忖着说:“我要的比例是不是高了?”
“我是觉得有点高,”强哥说,“人家大老板虽然不差钱,但没准谈不成就自己开个厂子了。而且这北京城遍地都是半死不活的工厂,他随随便便就能收购一家,还非得看着咱们吗。”
力哥依旧符合:“是啊。”
强哥推了他一把:“你别是啊是啊的了,快进去让他们把没吃的菜都打包了,回去还能加餐一顿,可别让服务员偷吃了。”
“对对对。”力哥快步转身进去。
另一头席老板、游秘书和杨司机把车开出几公里后,随便停在一家面馆门口,一人要了一大碗肉臊面,并非常奢侈的每人碗里都加了一颗卤蛋。
杨浩杰大口吃着面条:“可饿死我了,早知道你们要聊这么久,我就从家带个面包,差点没饿得啃座椅皮......”
他抬头看对面也埋头猛吃的二人:“你们不是去吃饭的吗,怎么也饿成这样。”
“那桌上的菜就没人动,光摆着看。”游阳说。
“好浪费啊,”杨浩杰咂舌,“早知道打包好了。”
吃饱喝足后,席冲晾了陆绍华一个多礼拜。
期间陆绍华打来电话,他全程态度冷淡,只说几句话就挂断电话。之后陆绍华再打来,他甚至都没接,只敷衍地发了条‘我在开会’的短信过去。
其实这时他正跟李大爷和陈秋白窝在家里打斗地主,陈秋白屡战屡败,几乎要将全身家当都输给他们。
过了几天,陆绍华果然松了口,答应了席冲的条件。
挑了黄辰吉日,他们签订了合同,席冲转头就去租了间办公室。
他让陆绍华丢弃那堆粗糙的宣传册,全部重新做,并且做出一批样品,马不停蹄就带着去参展。
除了北京,他还去了上海和广州,不到一个月就带回来一百万的订单。陆绍华对此十分震惊,多次向他确认是真是假,客户有没有付定金?
席冲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轻描淡写说准备多招点人吧,下次就不是一百万人民币了。
游秘书在旁边一板一眼地表示:“席总亲自签的合同,当然是付过定金的啦。”
这些订单有部分也出自游阳的手笔,在席冲去参展时,他自己在家鼓捣电脑,一点点摸到外国的网络上,用地图搜了零售商,挨个打电话问人家要不要买货。不买没关系,可以留个邮件,他把图片发过去,就当欣赏了。
就这样操作了几天,发了无数封邮件,还真让他找到几个意向客户。
席冲见此计可行,招来几个会英语的大学生,专坐在办公室里用电脑在海外找客户。游阳跟他说中东的客户也很有钱,他又招了会阿拉伯语的大学生。
原本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忽然有了人气,时不时还会有客户登门拜访,席冲开始觉得少了个前台。
没等他招人,远在家乡的小翠就哭着打来电话。席冲刚开始还很茫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哭,只听小翠说:“小老板,我跟尤淼绝交了。这个伤心地我一秒钟都不想待下去了,我要去北京投奔你。”
“来呗。”
“......哦。”小翠还想求求席冲,没想到席冲这么好说话,一肚子话都咽回去了。
“正好我这里缺人,你今天来,明天上岗。”
小翠麻利地收拾包裹去了北京,初来乍到,只能借住在他们家。
她十分不好意思,连连推脱:“我随便租个房住就好了,在这里岂不是占用你们的地方,又没有空房间。”
“有啊,”游阳笑眯眯指了下次卧,“这里本来给冬哥留的,他一直不来,你就住吧。”
而且他已经给项维冬说过了,早上特地给项维冬发去短信:“小翠姐来访,需暂住你的房间,特此申请。”
项维冬很快给出回复:“批准!”
小翠看了眼长久无人居住的房间,又看了眼仅剩的另一间卧室,愕然道:“你们两个老爷们挤一个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