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用手巾轻轻擦去他唇边奶渍，柔声问：“乖宝吃饱了吗，要睡觉？”

小天使点点头。

于是魔王顺势放下文书，从位置里起身，把小天使抱到他的臂弯处。

雕花大门在两人身后合上，俊美魔王小心抱住他珍宝，迈开大长腿，一点点往城堡深处走出。

城堡最深处的房间，原本黑漆漆的冷色调家具，都被换成了两色。

哪怕是残缺的天使，也天生会对金色有好感。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里，对天使发育有很大帮助。

小天使被放入柔软织金天鹅绒床被里，连稚嫩翅膀都开心得舒展开。

他抱住魔王手臂，感受到熟悉安全感，呼噜呼噜，很快就睡着了。

魔王半倚床边，身后长发如瀑倾泻，大手放在乖宝后背，轻拍安抚，闭着眼也陷入浅眠。

“乖宝，安心睡吧。”

城堡管家不愧是地狱最优秀的管家。

天使喂养指南行之有效，深受他唯一使用人——魔王好评。

小天使由魔王亲自抚养，衣食住行都由他一手操办。

食物是精灵酿制的花蜜，衣服是人鱼编织的丝绸纱衣，就连城堡仆从和装修，也任由小天使喜好打扮。

在魔王的精心照料下，小天使见风长，很快到了最活泼好动的年纪。

每天起床就开始牵着地狱犬，在城堡里跑来跑去。

佣人偷偷在背地里操心，魔王第一讨厌刚破壳丑恶幼崽，第二讨厌精力旺盛，到处惹祸恶魔小孩。

虽然他们小王子和大部分恶魔不同，安静乖巧，但偶尔还是有淘气活泼的时候。

希望魔王不要因为小王子闯祸，把他逐出城堡啊。

佣人担忧不无道理，小天使他刚刚学会飞，牵着地狱犬在走廊玩得忘乎所以，在路过一个拐角时，不小心撞倒了魔王最喜欢的花瓶。

他还没有学过复原魔法，站在花瓶碎片旁边，不知所措。

瞥见小王子发红的眼睛，佣人以为他彻底会被赶出来，心都要碎。

却又偷偷在心里盘算他金币积蓄，够不够养育这样年纪的恶魔。

魔王闻声赶来，却看不都看地上碎片一眼，和往常一样，小心抱起碎片旁边的小天使，轻拍他的后背安抚。

大滴大滴的泪珠滴落在地上，小天使埋进魔王怀里，两只小翅膀都耷拉下来，小声说他知道错了。

魔王心疼地用指腹擦去小天使眼角的泪水，轻声问：“乖宝有没有受伤？没关系，是花瓶的位置没放好，挡住乖宝路对不对？”

“都怪我，下次我把花瓶移开，不放在路中间，这样乖宝就不会把它撞到了。”

小天使被绕迷糊了，原本内疚在男人安慰下，荡然无存。

他吸了吸鼻子，矜持地点头：“好……”

两人越走越远，只剩下大跌眼镜的佣人。

恍惚的脑袋唯一清晰想法是，大概他们小王子，永远不会被赶出城堡。

小天使到该上学的年纪，魔王不放心送他去恶魔学校，每天匀出四个小时的时间亲自教导。

小天使天生聪颖，很快系统掌握了恶魔语，精灵语，连最繁琐的天堂神语也不在话下。

某天魔王远赴西方，和其余魔王共同商议筹办庆典事宜，不得已搁置了教导时间，特意吩咐城堡管家，让他带小天使去都城玩耍散心。

第一次和乖宝分开这么长时间，魔王心不在焉，害怕小天使独自在城堡，会很想他，说不定还要偷偷掉眼泪。

会议还没有开到第二天，他就匆匆离开，日夜兼程赶回领地。

魔王刚刚赶回城堡，小天使便惊喜地扑向他的怀抱。

乖宝的眼睛兴奋睁大，柔软发丝轻蹭他的肩窝，不停叫他“Daddy”，“Daddy”。

魔王：……

男人若无其事搂紧了怀里宝贝，柔声问：“乖宝，你是从哪里学到这个称呼的？”

“我不该叫您父亲吗？”小天使仰头看向魔王的眼睛，翅膀尖在背后颤了颤，有些忐忑地咬唇。

他昨天和管家一起出门，都城被抚养的小恶魔，都是这么被称呼他们男性抚养人。

难道，他还没有资格成为魔王后代吗？

魔王暗自思忖，虽然他的确抚养了小天使没错。

但内心隐隐有某种预感，总觉得让小天使把他当作父亲，未来可能会有很可怕的事情发生。

虽然他来不及深究原因，但他预感向来灵验，既然有风险，不如一开始就规避。

魔王想了想，不动声色说：“父亲称呼太过平常，乖宝不如叫我名字，好吗？”

“吾名‘裴庭聿’，这是我还没有成为魔王之前的名字，”魔王温声说，“乖宝，我只告诉你。”

“你可以唤我庭聿。”

小天使怔愣两秒，立刻扬起灿烂的笑容，在魔王耳边不停叫他“庭聿”，“庭聿”。

每叫一次，男人都会温柔回应，不厌其烦。

“庭聿。”

这个许久每听过的称呼从小天使口中念出，魔王心神震颤，一股奇异的满足涌向四肢百骸，涌现出本该如此想法。

叫了很多遍魔王名字，小天使抱住魔王脖颈，终于满意地笑起来。

但顷刻，他又意识到别的问题，两只眼睛眨也不眨，定定看向魔王，认真问：“那我也有名字吗？”

魔王目光扫过小天使的头发，轻声说：“乖宝，你叫白言。”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乖宝时，心里便浮现的名字。

“白言……白言，真好听！我也有名字啦！”小天使眉眼弯弯，开心地咯咯笑起来。

于是这天，白言得到了魔王名字，也得到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