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隐年只好点了点头：“嗯。”

徐百川轻轻揉揉他的头发：“别担心，我会尽量保全你们组合，毕竟音团也是我的心血。”

方隐年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到宿舍。

小飞没心没肺地在客厅打游戏，俊文瘫在沙发上刷微博，莫巡抱着个平板电脑看视频，唐彻在餐厅里泡茶喝。

方隐年换好拖鞋，心里不禁有些难过，他们下半年拆团之后，五个人就很难聚在一起了吧？这样温馨的画面以后还能看到吗？

唐彻察觉到他情绪不对，主动问道：“怎么了隐年？你去跟经纪人聊什么了，不顺利吗？”

方隐年道：“徐哥说赵总离职了，声耀的管理层大换血，高层想让我们利益最大化。”

符飞听到这里，立刻给游戏按下暂停键：“什么什么？管理层换人？”

谭俊文也瞬间坐直身体：“声耀的股票跌停难道也是因为这个啊？”

唐彻皱眉：“赵总好好的干嘛走人呢？上次金曲奖见到他，他还跟艺人们谈笑风生。”

大家心中充满了疑惑。

莫巡低声问：“是周总上位了吧？”

方隐年点点头：“嗯。”

谭俊文抓了抓头发：“周总……是不是金曲奖庆功宴那天，拼命给我们俩灌酒的那个啊？”

莫巡道：“对，他之前是副总。”

谭俊文忍不住操了一声：“笑面虎一个！我当时就觉得这人城府很深，贼有心机那种，嘴上说得好听，自己没喝多少，给我们灌了一堆酒。”

莫巡神色严肃地说：“其实我当初回国的时候托圈内认识的前辈对声耀做了些调查。声耀内部一直有两个派系，一派是赵总带队，重视音乐制作，想靠歌曲质量在歌坛站稳脚跟。”

“另一派是周总的势力，他们更擅长营销炒作，想靠营销起来的热度赚更多的钱，陶一舟就是他们包装出来的最成功的案例。”

“两派一直明争暗斗，背后还牵扯到很多大股东的利益。这次赵总离职，看来是股东大会周总那边获胜了。新官上任，肯定会大刀阔斧的改革。”

“我们就是他的第一刀。”

几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公司高层的斗争他们之前有听说过，但详情并不清楚，没想到莫巡了解得更多。

方隐年猜测道：“所以谢诗琪离开也有这个原因吧，他是赵总派系的艺人。赵总可能还想挖走徐哥，我今天听见徐哥跟他打电话了。”

大老板离职肯定会自立门户，他想挖徐百川过去，徐百川因为放不下FTM暂时没有走。

莫巡说道：“赵总跟徐哥关系确实很好，其实我们FTM成立的企划案，当初在公司大会上讨论过很多次，争议巨大，最后就是赵总拍板定下的。”

众人恍然大悟。

和音团在内娱没有先例，重视利益的那派肯定会认为他们赚不了钱。最终，在徐百川的坚持和赵总的力挺之下，企划案才顺利通过。

但由于两派意见不合，为了安抚另一派，赵总让他们提前出道，FTM组队不到一个月就匆忙亮相，成了内娱史上最大的草台班子。

一切都对上了……

原来他们这个组合从诞生开始就波折重重。

如今，赵总离职，换了另一派的领导成为公司CEO，五人的心情顿时紧张起来。

符飞慌张地看向队友们：“支持我们的大佬走了，那我们团会不会受影响？”

唐彻淡淡道：“下半年拆团各自行动，给公司赚更多的钱回来。可能还会让我们接更多的代言，弥补公司的亏损。”

谭俊文惊讶道：“亏损？你怎么知道？”

唐彻无奈地看向他：“上市公司每个季度都要发财报，你今天提到声耀股票跌停，我上网查了财报，声耀上半年亏掉1个亿。”

他顿了顿，推测道：“可能这也是赵总下台的原因吧？他在位期间，公司一直亏损。”

符飞一脸惶恐：“我靠，你们聊得我越来越害怕了！那、那声耀万一倒闭，我们怎么办啊？”

莫巡拍拍他的肩：“声耀是上市公司，没那么容易倒闭的，只是人员变动而已。”

莫巡看向队友们，低声说：“不用担心，我们FTM热度这么高，公司不可能让我们解散。分开录综艺，应该只是徐哥应付上面的缓兵之计。”

队长这句话让大家心底踏实不少。

FTM已经是内娱一线团，公司要是真的强迫他们解散，粉丝绝对会疯狂抵制，届时声耀大楼都有可能被粉丝包围。

所以，这种影响根基的事情，高层也不可能轻易做出决定……他们还有时间。

方隐年轻声说道：“先配合经纪人的安排吧，下半年虽然分开录综艺，但中秋晚会之类的节目，我们还是能合体演出的吧。”

队友们纷纷点头：“只能这样了。”

方隐年本以为FTM第一张专辑取得这么好的成绩，发展会越来越顺，出第二张专辑、第三张专辑，然后开一线城市演唱会，再到全国巡演。

看来，他的想法还是太单纯了。

开演唱会、当歌手，那是他的梦想，而不是公司的。在资本眼里，什么音乐梦想、专辑质量，都是次要的——钱才是最重要的。

而娱乐圈来钱最快的渠道——便是综艺。

综艺一周一期，每期的出场费就抵得上他们合体唱首歌了，常驻嘉宾的钱只会更多。

娱乐圈的很多演员进入综艺赛道，体验到赚快钱的乐趣之后，甚至都放弃了演戏。

FTM现在人气这么高，综艺邀约多得数不过来，五人分开接综艺，就可以利益最大化，短期内给公司赚到最多的钱。

至于组合发展的长远前景，成员们的梦想……公司才懒得管吧。

方隐年心情低落地回到卧室。

莫巡也进来了，看他垂下脑袋一副沮丧的样子，莫巡心底一软，低声说道：“隐年，别怕。”

方隐年抬起头看向他，眼眶越来越酸：“徐哥真的能保住我们组合吗？”

“分开录综艺只是个开始。我都能猜到，公司一旦尝到了综艺带来的利润甜头，肯定会让我们几个一直分开跑综艺，多为公司赚钱。”

“FTM组合渐渐名存实亡，我们再也没法像以前那样认真的唱歌、练舞、录专辑了。”

“可我还想开演唱会……”

“我们五个的演唱会，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呢？”

莫巡突然伸出双臂将他抱进了怀里。

方隐年脊背倏然一僵，但他今天心情实在太差了，他有些舍不得推开莫巡这个温暖的拥抱。

莫巡安抚一样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低声说道：“别怕，我们才20岁，以后时间还多呢。”

方隐年强忍住眼眶的酸涩，轻轻推开莫巡。

莫巡问：“你跟声耀的合同什么时候到期？”

方隐年怔了怔，说：“我签了五年，你呢？”

莫巡说：“我也一样。五年合同，其实是我跟徐哥提议的。音团最早定下来的人就是我，声耀把我从韩国KET签回来之后，直接让我当队长。”

“一般爱豆必须八年起签，我坚持签五年，当时还跟公司扯皮了很久。”

“最后徐哥出面，带我跟赵总谈了一些条件，签全约，影视、综艺、商务，所有分成都是公司拿8成，这才定下了FTM的最终合同模版。”

方隐年：“……”

居然是这样？他只知道莫巡是FTM第一个定下来的队长，但他没想到的是，FTM的五年版合同居然也是莫巡跟声耀高层据理力争谈下来的。

他不但自己签了五年，还让队友跟他一样，拿到了难得一见的五年版合约。

人都是自私的，莫巡在还不认识他们的情况下，也为队友们争取了利益。

这实在难得。

自己果然喜欢上一个非常可靠的人。

方隐年深吸口气，问道：“你签五年，是不是想着五年后，要改行当演员？”

莫巡点头：“有这个原因，声耀是音乐公司，影视资源很差，我跟声耀签的全约，时间太长的话对我的发展没有好处。”

“而且我当时想着，几个队友将来如果solo发展，年限签短一点，到时候想续约的可以提升待遇，不想续约的也可以得到自由身。”

“声耀是大公司，公司只要赚钱的、听话的艺人，不会太尊重我们的个性想法。”

“所以隐年，不要难过，我们跟声耀的合同只有五年，已经过去了两年。我打算抓紧时间混出点名堂，将来出去，自己开工作室。”

“你……你想自己开工作室？”方隐年微微瞪大眼睛，就跟诗琪姐一样吗？

可是，莫巡在圈内没资源、没背景……等等，出道五年后的莫巡，还会没资源没背景吗？

到时候，莫巡应该也有能力自己出去单干，不受公司的管控。

莫巡看向方隐年，柔声问道：“隐年，如果我到时候离开声耀，你愿意跟我一起吗？”

“……”方隐年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他刚认识莫巡的时候，就觉得这男生是个有责任、有担当，对未来也很有规划的人。

莫巡想自己开工作室？

那样的话，他们就不会再承受来自公司的管束和压力，他们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自己当老板，有足够的话语权，不喜欢的节目就不去，想录多少歌就录多少歌，想什么时候出专辑都可以自己来决定，不用经过公司的层层审批。

等财富自由了他们甚至可以躺平，休假好几个月都无所谓……那才是真正的神仙日子吧？

难怪内娱有那么多艺人火了之后都自己开工作室呢，能自己当老板，谁还乐意给别人打工。

只是，自己单干也需要魄力。

方隐年心跳越来越剧烈。

莫巡将“合同到期后出去单干”这么隐秘的计划都告诉了他，并且对他提出邀请……

他又怎么忍心拒绝？

方隐年看向莫巡，认真说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愿意跟你一起走。”

莫巡激动地抱住方隐年：“太好了！这件事我只私下跟你说过，具体怎么实行，还有很长的时间呢。不过，绝对不能走漏风声。”

方隐年点点头：“我明白。”

一旦公司高层知道他们合同到期要跑路，说不定会故意抓他们的把柄，到时候要挟他们续约。

娱乐圈被经纪公司抓住把柄，迫不得已听公司安排的艺人多得数不清。

他们现在还没能力跟声耀抗衡。

“俊文唐彻和小飞的态度我也会找机会试探一下。我的想法是，最好我们五个一起走。”

“到时候自己当老板，想干嘛就干嘛，没人可以再干涉我们。”

他顿了顿，看向方隐年，目光温和：“未来的路还长，我们一起走下去，好吗？”

方隐年听着耳边熟悉的声音，心底渐渐被暖意填满，阴霾的情绪也一扫而空。

他终于笑了，看向莫巡，坚定地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