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烟花还在持续绽放,李玉昌靠在车前点了烟,烟雾缭绕间闪过一个念头:已经好多年没在丰县看到烟花了。
他回头望向寂静的房子,烟花在身后炸响,掩盖了一些刺耳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闻月白揉揉酸疼的手腕,屋子里已经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了。
他倚着墙,抛起昂贵的酒,伴着绽放的烟花砸碎一整面落地窗。
无所谓,他都无所谓,又不是第一天听不见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不想听,也不想看,他深以为是的厌恶如今化为利刃刺痛他的心,他仍然坚信他讨厌黎呈瑞。
讨厌他的一切,讨厌那些什么都有的人。
钱和爱,只奔向丰裕的人。
而他什么都没有,所以什么也不配有。
一阵头痛,眼前天旋地转,他骤然跪倒在地,神经痛如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牢牢锁在方寸之地。
为什么靠近黎呈瑞会痛苦,远离了依旧痛不欲生?
温热的呼吸散入冬夜,心脏跳得耳朵疼,他咬着牙关,血液里流淌着狂暴因子,逼得人只想发疯,他抄起酒杯砸向书柜,一本本和他一样无声的书倒霉地坠落。
冷风掀起一片片书页,满是酒香的书签飞了满地。
手里的酒骤然落下,暗红的酒液迸出血腥的花,一朵一朵蔓延开,铺满那些洁白的纸张。
闻月白抹开雾蒙蒙的眼,踉跄着后退两步,书签飞了满地……到处都是……
每一本书里都有,偏偏他已经很久没有静下心来看书了……
烟花间歇式照亮漆黑的屋子,映出那些无声斑斓的爱。
闻月白逃也似的躲进浴室,扯下浑身酒臭的衣物,温水顺着鼻尖滑落,指甲神经质地抓破了肩头,鲜血顺着长腿汇入地漏。
他洗完澡,神情冷静,冷风一吹,脸上褪去浮红。
衣帽间还维持原样,黎呈瑞的衣服、领带、领带夹、围巾、手表都在原位,外来生物一般在他的地盘里肆意繁殖。
闻月白扒来扒去,挑了两件黎呈瑞曾经给他搭过的,围巾都上身了,他扯下来丢进衣柜里,猛地合上柜门。
走出屋子的那一刻,天边的烟花停了。
他的世界依旧安宁,其他人的世界终于与他同步了。
李玉昌正要走,闻月白突然出现,把他吓得瞌睡全无,“闻先生?这么晚了……哎?您打扮这么帅,要去哪儿?”
闻月白松松领带,“清山南路派出所。”
李玉昌不明所以,都这个点了,去派出所?搞不懂。
十分钟后。
闻月白独自敲敲执勤室的门,里面的人迎上来,“哎,已经按您说的做了,都在那边。”
闻月白微微探头,里面三个睡了两个,黎呈瑞坐在楚云凡他们两口子中间发呆,最好是在反思。
“把中间那个给我带出来。”
负责人有些为难,“另外两个呢?我可得罪不起啊。”
“装作不认识,没人有脸跟你追究。”
“哎哎,好嘞,我马上把他带出来。”
派出所的循环系统等级很高,将信息素抽得一干二净,闻月白站久了腿疼,身上有一处开始疼痛时,其他肢体就跟犯贱似的隐隐作痛。
闻月白掐着指节转移注意力,一旦他总想着信息素,那点被黎呈瑞惯坏的瘾就无限骚动……黎呈瑞把怪物种进他心脏里,心一跳就扩散。
身后传来脚步声,左脚轻右脚重,循环系统不辞辛劳,却带不走浓烈的酒气。
讨厌的黎呈瑞,离开他就会把自己弄的潦倒憔悴。
闻月白忍住烦意,屏住呼吸才转身。
果然见到醉醺醺的alpha,睡眼惺忪地扶着墙壁傻笑。
一股无名火熊熊燃烧,说时迟那时快,闻月白使劲揪住了黎呈瑞的脸颊肉,该死的alpha这两天瘦了,害他第一招没揪住肉。
被揪了的人捂着脸继续傻笑。
闻月白被他笑得心烦,嬉皮笑脸的,真讨厌!
他甩手就要走,后背粘上来一个暖呼呼的人,固执地抱住他的腰,黑色手套上沾有火药味,沿着他的小腹一路往上摸,熏得他鼻子疼。
“月白……”
黎呈瑞摘下手套,轻车熟路地摸进他的衣服里。
闻月白僵在原地,酒气顺着脊背涌向前,病毒一般将他传染,仿佛喝醉的人不是黎呈瑞,而是他。
他撕开身后的人,“黎呈瑞,我们分手了,注意分寸。”
黎呈瑞像是听到了笑话,笑得更傻,顺势靠进他怀里,“傻话,我们什么时候分开过。”
闻月白屈指抵住他的额头,温度有点高,不算发烧。
他没见过黎呈瑞喝醉的样子,更没见过他耍赖皮,看来……是真的醉糊涂了……
耍酒疯的家伙,真讨厌。
闻月白嘀咕着真麻烦,连自己松了一口气都没发现。
黎呈瑞笑眯了眼,捕捉到闻月白嘴角处一丝不已察觉的笑。
谁在明着装疯卖傻,谁在暗里清醒偷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