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算多，也就五六个，应该都是临时叫来帮忙的。

现在有西维和奥斯汀加入，此行会更加轻松一些。

他们一起往魔物森林的边缘走去，这也是回农场的方向。

有奥斯汀在，一行人的氛围显然也轻松了很多，气氛没有刚才那么紧张焦灼了，如果不是非常有必要，没有人会愿意走进魔物森林。

他们很快就走到魔物森林的边缘，这里的树树干都很粗壮，只要砍伐上两棵就足够做一副棺材。

村民们都带了斧子，两两合作，一人一斧交替着挥向树干，树上的积雪在砍树之前就已经先踹了下来，不用担心会在砍树的时候砸得满头都是。

西维没有参与进去，奥斯汀只挥动了三次斧头，一棵大树就被拦腰斩断倒了下去。

砍下来的树干直接在这儿就地做一些简单处理，拿出薄薄的锯子一起拉动削掉表层的树皮，剩下一大截浑圆的树干就可以带回去了。

他们没有在这里花多长时间，半个小时多一点，这两截树干就都处理好了，西维先回农场，奥斯汀帮忙把木材都带到木匠那儿去。

死亡就像阴影，突然之间就迎头笼罩下来。

西维有点心神不宁。

回到农场时他重新在壁炉里生起了火，将一壶水烧开，然后给自己泡了一杯热茶。

在热茶的氤氲蒸汽里，他突然开始思考一个被他刻意忽略得彻底的问题。

他是个人类，寿命短暂，当他垂垂老矣的时候，奥斯汀依然还是面容年轻的青年。

他好像，的确是挺喜欢奥斯汀的。

奥斯汀是一条很讨人喜欢的龙，没有人会不喜欢他，从前是朋友一样的喜欢，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太纯洁了。

西维承认，奥斯汀的炽热有灼烧到他，他有点孤独得太久，很难以抵抗这种纯粹的感情。

他需要奥斯汀比奥斯汀需要他更多。

从前还只是朋友的时候，他有想过留下一笔足够的财富，在他去世以后，喜爱财宝的龙也能够继续快快乐乐，偶尔数金币的时候能够想起他。

又或者让他的孩子，如果他结婚了能够有儿子或女儿的话，在自己去世以后能够继续饲养一条龙。

奥斯汀那么笨笨的，让他找一个能够愿意继续给他提供美味饭菜的新家好像不太容易。

但是现在这一假设已经不可能存在，他不会结婚，也不会有孩子，虽然他还没有松口真正地答应奥斯汀。

西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从来没有这样为难过。

木匠家离农场有点距离，奥斯汀和村民们一起走过去，然后再展开翅膀飞回来。

花的时间并不算太多，刚好一杯茶的时间。

奥斯汀推门走进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回来了，木匠那边怎么样？”西维随口问道。

“他们说三天以后要举办葬礼，让我们去教堂一起做个告别仪式。”奥斯汀把杰夫告诉他的话转告给西维。

“也差不多需要这么多天。”西维点点头，接着拿起茶壶给奥斯汀倒一杯茶，“喝点热茶暖暖身体吧。”

“你不高兴。”奥斯汀定定地看着他说。

“我没有。”西维面色如常地狡辩。

“你就是有。”奥斯汀很笃定。

他的感觉一向不会出错，西维身上散发着不高兴的苦苦味道。

“好吧，是有点儿。”西维叹了口气。

“你为什么不高兴呢，是因为老威廉死了吗，你认识他？”奥斯汀问。

“去世的是老格雷森，不是老威廉。不过不是因为他，我只是想到了……”西维把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想到了什么？”奥斯汀紧接着追问，他觉得西维的味道闻起来更苦了。

他很不喜欢这个味道。

西维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很久以后他才开口说：“我想到了，在某一天我的生命走到尽头以后，你会在我的墓碑前给我送上我最喜欢的花吗。”

奥斯汀很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会的，但是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最喜欢的花是什么。”

西维笑了起来，眼睛有点亮晶晶的：“我喜欢颜色雪白的小苍兰，你可以用紫色的缎带将它们扎成一捆，然后放在我的墓碑前面陪我说说话，不过那时候我可不会给你回应。”

奥斯汀点点头：“我还想在你的墓碑上做一道小门，这样我就可以再次睡在你的肩膀上了。”

西维眨了眨眼睛，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毫无征兆地滑落下来，嘴唇明明是在笑，但眼睛却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