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解释道这不是他的意思,如果可以的话他巴不得两家结秦晋之好,只是大病初愈后的克劳德好端端的不知怎么突然说什么他和伊丽莎白没感情,与其以后结了婚成为一对怨偶,不如现在当断则断,解除婚约。
和她父亲听后的勃然大怒不同,伊丽莎白简直是欣喜若狂。
她本身就对克劳德没那方面的想法,每次去看望他也只是因为父母的要求,以及她自己对少年那张病弱漂亮的脸蛋的垂涎。
现在他身体好了,没有了那股病弱美感,伊丽莎白对他本就不大的兴趣也就越发寡淡。
可她也不知道这年头贵族,尤其是她们这样的大贵族之间的婚姻是利益的结合,根本没法自己做主,也就是说即使她和克劳德都不愿意也没用,只要长辈不松口,他们的结合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谁知道希尔顿伯爵竟然真的那么开明,居然真的尊重了克劳德的想法来解除婚约了。
虽然以她对希尔顿伯爵这个杀伐果断的北地大公的了解,他的松口的确难以置信,或许这中间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私隐,又或者克劳德做了什么,这才迫使了男人的妥协。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束缚了她十六年的婚姻终于解除了,她终于自由了——
然而,她父亲并没有放过她。
没了克劳德这个未婚夫,准确来说是没有希尔顿家族这个背景强大的亲家后,他将目光胆大包天地瞄准了王座上的那位。
在得知了男人的野望后伊丽莎白大惊失色,声音都劈叉了。
“父亲,你疯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女儿有几斤几两你还不清楚吗?陛下要是能看上我你早解除婚约把我送到王宫去了,你没那么做不正是因为知道我没戏吗?为什么现在又要开始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德鲁伊公爵冷笑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芙丽雅圣女没走,神殿根本就没有你的位置。现在她失踪了,圣女位置空缺下来,你只要顺利成为圣女,不就有机会成为王后了吗?”
这下伊丽莎白还真哑口无言,无法反驳了。
因为男人说的是事实。
自塞勒斯特登基之后,他身边不少莺莺燕燕前仆后继凑上去,各个都是身份尊贵且少见的绝色,可对方连个眼神都不给一个。
唯独芙丽雅圣女是个例外,她是唯一一个可以随意进出王宫,贴身侍奉在塞勒斯特身边的女人。
尽管伊丽莎白知道塞勒斯特之所以这样特殊对待对方,不过是因为对方可以压制他的病痛,但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么日久相处下去难免不会生些情愫出来。
就算没有,只要塞勒斯特那怪病一天不好,就一天离不开芙丽雅,哪怕后者问他要了王后之位他也有很大几率会同意的。
当初所有人都认为芙丽雅是王后的不二人选,谁能想到她有朝一日会叛逃神殿呢?
而且从一些小道消息听来,好像还是跟人私奔。
伊丽莎白当初得知的时候很是难以置信,她都还没从这个爆炸消息中回过神来,隔天神殿的圣子便来到了神学院,点了学院天赋最高的两人,也就是她和卡琳娜成为了圣女预备役。
伊丽莎白自然是高兴的,在王城谁不愿意去侍奉光明神,成为光明神的半身?
成为圣女预备役能够接触到的神术也包括了芙丽雅能为塞勒斯特压制痛楚的神级治愈术,这本身是一件能让她变得更为强大的好事,不曾想她父亲竟然将其当成了让她能够光明正大接近塞勒斯特的理由。
伊丽莎白其实也很茫然,她不喜欢克劳德,同样也不喜欢塞勒斯特。
前者她是无感,后者的话她更多的是害怕。
尽管和克劳德相处的时候她也觉得阴冷粘腻的十分不舒服,但也还算能够忍受,塞勒斯特不一样,那种杀伐弥留下来的血腥戾气让她在面对对方的时候害怕的大气都不敢出。
德鲁伊公爵的想法会让她感到困扰,但她要是想拒绝的话也不是别无办法。
只是思虑再三,最终伊丽莎白还是来了王宫,不过不是因为妥协了,真想要争取一下那个王后的位置。
最近光明神殿发生了一件大事,继芙丽雅叛逃之后,圣子也跟着失踪了。
没有半身所在的神殿实在摇摇欲坠,以大神官为首的神职人员祷告了无数次也没有得到神明的回应。
这很危险,不光是那些一直被神殿镇压的魔怪妖物可能会趁机闯入神殿,扰乱王城,还有一个更要命的隐患——塞勒斯特。
五年前的那场加冕非同寻常,不是顺位继承,不是正统传承,那是踏着火与血的权力斗争。
先王一共有四位公主,六位王子,除了塞勒斯特外,他们每一个的母族的势力都不容小觑。
当初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最终的胜者会是最不起眼的五王子,更没有想到他会以那样极端残暴的方式登基。
经历过那场权力斗争的势力要么被斩杀殆尽,要么都识时务的倒戈,拥立塞勒斯特为王。
如今剩下的直系王族只有一位二公主和三王子,他们是同母姐弟,前者已经远嫁到了别地,后者虽还在王城,但早就退出了权力中心了。
伊丽莎白那时候还只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她只是依稀从长辈那里得知了一些细碎的信息,还不足以拼凑真相,直到她成为了圣女预备役后。
她力压了她的哥哥弟弟们成为了公爵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德鲁伊公爵才决定将当初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男人说,塞勒斯特之所以能够登上那个位置是因为他得到了某位神明的传承。
神权高于王权,王的选择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神选择了塞勒斯特,所以哪怕不合规矩,哪怕血脉不纯,他也顺利登上王座,成为帝国下一任王。
本来他可以什么都不做就得到这一切的,只是在加冕当日,在所有人都聚集在太阳宫的时候,塞勒斯特突然发难了。
他杀死了先王,先王后,还有他的兄弟姐妹,镇压了拥护他们的所有势力。
有的人说塞勒斯特是为了永绝后患,有的人说他是为了给他母亲报仇,因为他所杀的人都是曾经凌辱过他母亲和他的人。
还有人说……他疯了。
最终阻止了这场血洗太阳宫的惨状的是光明神,神降王宫,压制住了塞勒斯特的失控暴虐。
现在圣子圣女都不在了,光明神又不知为何无法与之共鸣,万一塞勒斯特再次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伊丽莎白自认不是一个多伟大多厉害的人,只是在其位尽其责,卡琳娜那家伙一心都扑在圣子身上,这段时间一直到处在外面找阿洛,压制塞勒斯特病情这件事也就只能她硬着头皮上了。
是的,她进王宫可不是为了什么王后之位,而是爱与和平。
伊丽莎白是抱着这样伟光正的想法,做了好一番思想建设才鼓起勇气进王宫面见塞勒斯特的。
结果塞勒斯特却二话不说就赶她走。
她犹豫了下,最终还是试探道:“陛下,我现在是圣女预备役了。”
塞勒斯特正在揉太阳穴的手一顿,眯着眼睛道:“哦,是吗?要我恭喜你吗?”
“呃,这倒不用,我只是想说我现在也会神级治愈术了,只是可能没有芙丽雅圣女使用的效果那么好,但稍微压制一下你的头疼和热毒还是可以……做,做到的。”
后面的那几个字伊丽莎白在塞勒斯特凌厉如刀的目光下磕绊了下,才顺利说出来。
塞勒斯特皮笑肉不笑道:“倒是劳你费心了。”
“……”
这下伊丽莎白再听不出对方的阴阳怪气就是真蠢了。
但是伊丽莎白不知道的是其实塞勒斯特对她的态度还算好的了,因为他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想要为他做点什么,而不是别有居心地接近。
在伊丽莎白还想再鼓起勇气毛遂自荐一下,塞勒斯特冷不丁问道:“你和希尔顿家的那小子最近怎么样?”
话题太突然,伊丽莎白完全没反应过来。
“什,什么?”
塞勒斯特重音提醒道:“克劳德,你未婚夫。”
伊丽莎白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塞勒斯特会关心她的感情情况,正要如实回答,可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惊。
等等,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问这个?是在试探她吗?
不行,她不能告诉他她和克劳德已经解除婚约了,不然对方会觉得她今日来是别有居心。
于是伊丽莎白露出完美的淑女微笑:“多谢陛下挂心。我和他还好,只是他最近大病初愈还要再静养一段时间,所以我们见面的时间依旧不多。”
“这样啊,那什么时候举办婚礼呢?”
伊丽莎白眼皮一跳,“这,这个嘛,我也做不了主,具体情况还是要看父亲和希尔顿叔叔他们。”
“不用那么麻烦,我帮你们选个良辰吉日……”
塞勒斯特很随意道:“要不就这个月吧。”
伊丽莎白惊愕不已:“不,陛下,这未免也太快了点儿,我,我和克劳德还没做好准备。”
“你们不用准备什么,我会为你们举办一场堪比加冕仪式的盛大婚礼的。”
塞勒斯特弯了下嘴角,神情愉悦慵懒,吐露出的话像是看似甜蜜实则淬着毒液的砒霜。
“同时我和我的一位朋友也会一同出席,在现场亲眼见证你们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