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95(2 / 2)

陶芯问:“什么快递?”

谢不辞:“顺丰同城到付二百五的快递。”

谢韶笑着打趣:“怎么听着像骂人呢。”

两小的却都没笑,谢不辞淡“嗯”了声。

陶芯已经猜到是温砚寄来的了,面色凝重,连忙问:“快递呢?”

走进厨房,谢不辞从冰箱里拿了瓶水:“放你卧室了。”

陶芯心不在焉:“哦,那等巡演结束回来我再拆。”

余光瞥过陶芯手里的粉色信封,谢不辞顺势问:“今天不是说有采访么?怎么回来了?”

陶芯神色变得不自然,攥紧了信封:“给……你们送票。”

到这之前,她去了趟景江,发现门锁被换了,敲了好一阵门才确定温砚不在家。

陶芯犹豫问:“你刚去那边有见到yoyo么?”

谢不辞敛眸拎起水杯,“没有。”

温砚更加不好意思,听着那边嘈杂的背景音,转移话题问:“不辞姐姐是还在水城么?”

谢不辞默了一瞬:“是。”

清泠的嗓音轻飘飘地落在喧闹中,显得有些空幻。

温砚扯过床上的小温公仔,摆了摆上面软塌塌的耳朵问:“是……在吃宵夜?”

刻意地避之不谈。

比之前稍久一点的沉默后,谢不辞回她:“我已经吃完了。”

温砚点了点头,想起来谢不辞看不见,“喔”了声。

猜到该是演唱会结束陶芯组了夜宵局带着谢不辞一起,心情不自觉地就低沉了下去,温砚有点想挂电话了。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谢不辞带着好奇地问:“怎么知道是在吃宵夜?”

“听出来的。”温砚被提问拽出情绪,支着耳朵重复那端的人声,“服务员来份炒花甲,服务员拿两瓶啤酒,对么?”

“对。”谢不辞柔声问,“是不是调音师的耳朵都这么灵?”

“应该吧。毕竟是要靠耳朵吃饭的嘛。”

“也是。”谢不辞话音微顿,“之前看你朋友圈说暂时不接单了?”

敏锐地察觉到谢不辞是有事,温砚想了想说:“明面上是不接单了,不过暗地里可以开后门。”

谢不辞气音哼了声,似是重一点的呼吸又像是很轻的叹笑。

很轻,轻得像是盛夏里裹着热意的风,闷闷地,错觉一般拂过耳畔。

但温砚还是听见了,不自觉地揉了揉耳朵。

她想,该是轻叹声。

因为印象里,她从没见过谢不辞笑,很多时候谢不辞给她的感觉,就好比江南的烟雨、清晨的薄雾、萧瑟枝头上悬挂的圆谢……

清冷里弥漫淡淡的清愁。

她甚至想象不出来谢不辞笑的样子。

“有个很好的朋友,前两日跟我说最近请的调律师总是不能令她满意。”谢不辞温声问,“我可以将你推荐给她么?”

“当然可以。”老人家吃饭早,温砚进屋时,奶奶已经和保姆刘姨坐一桌吃饭了,家里的小比熊先听见了动静,摇着尾巴去门口蹲着。

温哟推着行李箱进屋,弯腰摸了摸比熊的脑袋,直起身看着奶奶笑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哎呀!”老太太被岁谢深抚过的脸上堆出笑褶,过去拉着温砚的手半嗔道,“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早知道就让小刘多做两道你爱吃的菜。”

“多做也吃不完。”温砚勾头看了眼桌上两荤一素一汤,“这就挺好的,我去洗个手。”

刘姨盛了饭来。

温砚没什么胃口,特别注意了下饭量,后知后觉,除了第一次不清楚她的饭量,之后刘姨给她盛的饭都比她正常饭量少些。

秉承不够可以再添的原则。

这么细心周到,温砚不由想到向她举荐刘婶的那人。

“还没换季呢,怎么带了俩行李箱回来。”奶奶夹了快红烧肉给她,剔了肥肉部分放进自己碗里,“是要装什么宝贝带走?”

温砚鼻头泛酸,她自顾往嘴里塞着肉和饭,没回话。

奶奶也没催她回答:“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咽下嘴里的饭,吞下泪意。温砚偏头看着奶奶牵唇道:“我回来陪你住好不好?”

“好呀,当然好呀!”

“那事先说好,我有时候晚归,不许等我。”

“不等不等,我才不等你。”奶奶问,“那你在外面租的那房子呢?退租了?”

温砚摸摸鼻尖含糊“嗯”了声,拿出手机给陈菲菲发了微信:【景江小区的房我不住了,帮我租给店里兼职的学生吧,房租就按六百收】

陈菲菲:【?】

温砚:【昨天在卫生间听到你们说话了】

陈菲菲:【不是,那你住哪儿?】

温砚:【蓝湾花园】

陈菲菲:【!!!你不是不愿意跟你爸同处一个屋檐下才出来住的么,怎么又回去了,别告诉我是为了店里学生。】

温砚:【[微笑]他又谈了一个,已经乐不思蜀了】

要不是奶奶生病时说漏嘴,她还不知道温怀安受新欢蛊惑天天不着家,只安排了个不靠谱的保姆照顾奶奶。

想想就来气,温砚愤愤戳了两下米饭。

奶奶看她一眼:“怎么了?”

温砚塌下肩摇摇头,刚好刘姨端着碗去盛汤,她凑近奶奶低声问:“现在这个刘姨怎么样?”

奶奶弯了眉眼,很满意地说:“特别好!眼里有活做事麻利,也不嫌我,每天都跟我一起遛狗逛公园,还给我说八卦喏!”

温砚放下心,不自觉地又想起推荐刘姨给她的那位。

对陶芯她可以划清界限,但对谢不辞,她不能。

聊天氛围轻松,温砚也逐渐放松,抱着公仔姿态慵懒地侧倒在床上,“不过,万一,我也不能令她满意,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不会。”谢不辞问,“以你的专业水平,会有这个万一么?”

若在年少时,温砚会自信地说:当然不会!我是最专业的!

但现在,她的自信心好像都在成长过程中被或大或小的事击碎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碰到认为是重要的事就瞻前顾后。

她模棱两可地回:“就是说万一。”

“不要预想还没发生的结果。”谢不辞语气柔且坚定,“我相信你,不会有万一。”

温砚心头触动,很受鼓舞,郑重道:“好!我一定不辜负你的信任。”

谢不辞停顿了一会儿才应了她一声:“嗯。”

“那你把我微信给她吧,我跟她约个时间上门去调。”

“好。”谢不辞说,“我明天给她,这会儿她应该睡了。”

躺着舒服,温砚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困了么?”谢不辞放轻了声音。

这几日一到晚上就不受控地陷入难受低落的情绪中,困也睡不着,但温砚自觉再继续通话下去耽误谢不辞的时间,便摸着鼻尖含糊嗯了两声。

谢不辞又轻又软地回:“那睡吧,我不打扰你了……明天见。”

“嗯,明天见。”

结束通话,温砚立即在小程序上搜索了江南餐厅,估算着时间预约了包间,随后将链接转发给谢不辞。

YoYo:【我们明天去这家吃,你先看看评价里的推荐菜,感兴趣的记下来,明天点了试试看】

彼时,谢不辞已经回到烧烤店包厢,里面正讨论接下来的活动,气氛喧闹,手机的提示音落在其中,显得更加轻微。

她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看见温砚发来的内容,谢不辞低垂的眼里眸光柔了几分。

坐在她身边的陶芯斜眼看过去,只看到防窥膜折射的一片黑,不甘心地收回了视线,笑问:“等会儿一起去k歌?”

谢不辞按着屏幕在输入框里敲字:【好的。】

而后,回陶芯道:“不了,得回去了,明天还有——”

“排练和饭局嘛。”陶芯不高兴地截断她,撇了撇嘴问,“什么饭局啊,真的不能推掉么?”

网络不太好,谢不辞看着绿框前面旋转的小灰圈消失,才回陶芯说:“不能,很重要。”

过了十二点,守岁结束,孙何婷就开始催她们去睡觉,温砚跟谢不辞回了卧室,刚锁上门,就被谢不辞从身后抱住。

“温砚,”谢不辞的脸颊在温砚颈侧轻蹭,声音很轻:“我们是……家人。”

家人,往往由血缘、婚姻、法律关系做为枢纽,是相互扶持关爱,共同生活的,亲近的人。家人会支撑,陪伴,支持,帮助,关心……这个词天生就带着情感色彩,带着温暖温度。

谢不辞知道这个词的释义,越知道,越清楚,越讨厌。她的家人并非如此,越是了解,越是向往,越觉得可悲。

释义里的家人那样美好,可她的家人却完全与之相反,贬低,憎恨,辱骂,嫉妒,仇视……他们是法律,血缘关系上的家人,可彼此之间却更像仇敌。

家人不该是那样。

温砚大概能猜到谢不辞在想什么,转过身抱住谢不辞,轻拍她后背:“先天的家人无法选择,但我们可以选择后天的家人,我妹妹,我妈妈,我,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你是我选择的,我是你选择的,我们是彼此选择的,新的,一定会相伴一生的家人。”

谢不辞用力抱紧温砚,埋首在她颈侧,过了很久,才低低应了一声。

她们是彼此选择的,会相伴一生的,家人。

新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