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暑假结束,新学期来临,温砚正式进入直博生第一年学习,也就是俗称的博0。这学期课程包含硕士和博士阶段课程,主要以课程学习为主,适应节奏打基础,明确研究方向。
“咱们学院一般都是博一上学期开题,下学期综测,也就是资格考核。通过了继续培养,没通过就转硕,不过对你们来说没什么问题,好好学,你们两个肯定都能通过。”
这些温砚跟陈骄都了解过,不过这位从实验室回来的师姐跟她们讲,她们也没人扫兴地打断。
陈骄笑嘻嘻开口询问:“师姐,那提前毕业呢?提前毕业难不难?”
师姐:“直博学制还是挺弹性的,咱们学校规定最短学习年限四年,满足最短年限,再完成学业学术成果论文那些条件,就能提前毕业。不过四年能毕业的太少了,正常来说是五年毕业。”
师姐说到这儿,声音顿了顿,轻咳一声:“当然,延毕也挺常见,五年半六年半也正常,最长年限不能超过七年。”
陈骄又问了些问题,跟师姐聊了片刻,拍了下坐在旁边的温砚:“温砚,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一直安静听着的温砚看向师姐,笑了笑:“师姐说了不少,学习上没什么疑问,倒是想问问师姐在实验室那段感受。师姐这么优秀的人都熬不下去,是因为实验的高压节奏,还是因为那位徐副主任太严厉?”
下午,温砚骑车到大剧院停车场时,时间刚过五点一刻。
入口处站着个正在打电话的女孩,个子很高,Bjd娃娃一般的异域浓颜,三维的五官有种自带精致妆容的明丽感。
温砚从女孩面前骑过去,在视线相撞的同时,听见她对着手机那端说着流利的中文。
“妈妈,我等会儿再给你回电话哈。”
女孩叫“妈妈”的语调有种年糕红豆汤的质地。
能听出来母女俩的关系很好。
拐进停车棚停下,把车撑起来,想到那声“妈妈”,温砚下意识地又朝女孩方向看了眼。
却见女孩直直地朝她走了过来。
“姐姐,我……”女孩欲言又止。
温砚轻轻扬起眉梢,安静等着下文。
“我,我能不能给它拍个照呀?”女孩指了指隔在两人中间的车。
奶咖色的Vespa,没加任何装饰,看着就像是一辆平平无奇电动车。
虽然不明白有什么可拍的,但温砚还是挪步到了旁边说:“你拍吧。”
女孩举着手机对着车拍了两张,余光瞥见温砚在摘头盔,悄悄抬起手调整了拍摄角度,将她一并拍进了照片里。
收起手机,女孩道谢说:“好了,谢谢姐姐。”
抓了抓被头盔压到的头发,温砚走到车边将半盔放进坐桶里,问说:“你是混血么?”
“嗯!我妈咪是中国人。”
温砚点了点头,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准备走。
“姐姐!”女孩问,“可以扩个列么?我对摩托也特别感兴趣,不过我还没成年不能骑。”
温砚眉梢轻轻挑了一下。
为她的Vespa没被认成电动车,也为女孩的年纪,看着不大,但没想到还未成年。
不忍驳了漂亮小朋友的面子,温砚婉拒的话临到嘴边,改了口:“可以,你多大啊?”
“十三啦!”
扫码加了好友,温砚说还有事,转身离开。
女孩从后边跑到她身旁问:“姐姐,你是不是也要去听演奏会的公开排练呀?”
“嗯。”温砚侧躺在床上,手上握着上一次生日陶芯送她的怀表,表盖上刻有梅花温。
揭开盖,指针以顺时针的方向一格一格地移动,脑海里的记忆片段却是在逆时针地回放。
从生日当天,陶芯给她戴上表,两人无意凑近,而后陶芯猛地一惊,逃似的避开。
到生日前的一次约会,类似的画面,如出一辙的反应。
再到更之前,两人促膝长谈,陶芯跟她说有点不适应身份的转换,她笑了笑说,我们跟以前一样相处就行呀。
因为不能确定会走多远,所以不敢、也不愿越界。
从友情到爱情,她们好像也就只是多了个身份而已。
如今看,真是处处都有迹可循。
温砚迷迷糊糊闭上眼睛,梦到年初那会儿两人闹矛盾,陶芯连夜赶回来哄她。
半睡半醒,感觉敲门声仿佛真的回荡在耳边。
蓦地醒过来。
屋里却是静得针落可闻。
她抬眸看向床头的电子钟,才四点半。
起床拉开窗帘。
苍凉的灰蓝天色如阴郁的潮汐一般扑面而来,漫过全身,“淋”了个清醒。
洗漱过后,温砚开始收拾行李,40平的两居室,地方小,她物欲也低,东西不算多,两个行李箱就解决了。
剩下的怀表、小温抱枕、煤球挂件、印着谢球的手机壳、尤克里里……温砚挨个放进纸箱里。
脑海里不断浮现陶芯送她这些时的画面。
最后定格在初晓发她的记录里,一张张同款礼物返图上。
温砚闭了闭眼。
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答应追求,也不至于现在连朋友都做不了。
用胶带封好纸箱,她去床头柜上拿起手机准备下单同城快递。
屏幕解锁,上面悬着一条未读微信消息。
正要点进去看,门铃声先响了起来。
温砚从猫眼往外看了看,外面站着穿了黄色工作服的外卖员。
还以为是送错了。
结果一开门,外卖员捏着外卖单向她确认:“温小姐对吧?”
温砚愣了下,“嗯”声点头。
外卖员递过外卖袋:“您的外卖,请拿好。”
温砚接过,看了眼外卖单。
养胃小米粥、荷叶豆沙包以及分装的小菜。
温砚低头看向手机,点开未读信息,发现竟是谢不辞。
消息是二十分钟前发来的:【给你点了粥,实在没胃口的话可以不吃,等饿的时候记着还有现成的粥】
温砚心里像被什么戳了一下。
左侧又滑出来一条。
谢不辞:【外卖收到了么?】
YoYo:【收到了,谢谢不辞姐姐】
确认外卖单上的价格,温砚转了钱过去。
担心谢不辞中午再给她来一份,又怕说太直白显得自作多情。
思忖过后,她发过去说:【还好还没出门,不然就要收不到了】
好奇地补充:【要是我出门了,这外卖怎么办?】
谢不辞没收钱,回她:【送给白跑一趟的外卖员】
谢不辞:【等会儿要出门么?】
YoYo:【嗯,去散散心】
她没具体说去哪,谢不辞也很注意边界感没多问,只回了个“好”。
转账还没被领,温砚最后提醒了一句,谢不辞没回她。
不知是不是有事。
把手机放到一边,温砚拆开盛粥的打包盒。
确实没胃口,但还是强迫自己吃了点,她并不想为了不算多大的事要死不活。
之后把行李分别寄走,等保洁做完大扫除叫人来换了锁,赶在中午吃饭前,温砚回到了蓝湾花园。
也是赶巧,刚把vespa停到车库最里面,接到了派送员的电话。
“你现在在门口是么?稍等一下,这就过来。”温砚一出车库就看到了派送员,挂了电话,走上前伸手说,“给我吧。”
两个多小时前才见过,派送员把两个行李箱推给她,手指了下脚边的纸箱划了到弧线纸箱旁边的院门,“到付的这箱是送到隔壁对吧?”
温砚点点头,听着派送员打电话的声音,按了自家指纹锁,拖着行李箱进庭院。
没多久,隔壁院门被拉开,谢不辞从里面出来,透过温家院门镂空的缝隙,看见熟悉的清瘦背影拎着行李箱迈上台阶。
“二百五,美女。”派送员亮出收款码。
谢不辞回过头,淡淡地扫了眼纸箱上收件人那栏“陶芯”两个字,付了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