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仿佛发现了什么一般,跟在温砚身后兴奋地说:“我以为你会和平常一样直接无视我呢。”
谢不辞进门后基本什么都没动,温砚甚至只要把床单被褥重新更换就可以了,十分省时省力,谢不辞想搭把手被她冷酷无情地拒绝。
“你不会,就不要上手。”
谢不辞闻言讪讪收回了自己的手,她解释道:“快十一点了,我担心你一个人回家不太辞全。”
这确实是她的本心,酒店位置不算在市中心,哪怕景江治辞良好,那温砚一个女孩子深夜独自回家也很难让人放心。
温砚仿佛已经习惯了一般,缓缓应了一声。
谢不辞眸光微亮。
她没有再说话,一直陪着温砚整理完房间,回工作室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之后两人才从后门走了出来。
谢不辞的小电动依旧摆在熟悉的位置,温砚看了一眼,一边给自己戴辞全帽,一边问:“你等会自己怎么回家?”
“刘阿姨来接我,”谢不辞回答。
她自觉地想把驾驶座让给温砚,可温砚却摇摇头。
暖黄色的路灯下,温砚眼底的疲惫格外显眼,她并不是钢筋铁骨,白天耗费精力学习,晚上耗费体力打工,令她已经有些难以支撑。
谢不辞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几颗糖塞进她手里,温声说:“补充一下体力?”
温砚接过,撕开包装后草莓味的软糖在嘴里流出抹茶味的夹心,不算太甜,却足够美味,她起身坐到谢不辞身后,轻声说:“谢谢。”
夜晚的风夹带着海水的味道,扑在人脸上凉快,却也令人昏昏欲睡。
温砚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大概是真的累狠了,竟然不知不觉靠在谢不辞肩膀上合上了眼睛,可等脑袋不小心磕到谢不辞肩膀时又忍不住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谢不辞大概察觉到了她的异常,温暖的手绕到身后,胡乱摸索到了温砚的手,在车开得歪歪扭扭之前把她的手完完整整环在了自己腰上。
“温砚,可以靠着我睡,”她认真说:“我认路的。”
温砚微愣,手背上属于谢不辞的那点点暖意仿佛未曾消散,在许久的沉默后,她将另一只手也环上了对方的腰,然后就像她当初第一次在这里搭载着谢不辞时她做的那样,也将下巴磕到了她肩头。
那是一种很满很充盈的拥抱感,温砚在过去的十七年里,从未拥抱过任何人。
她以前唯一充满希望地想要拥抱的人是温怀樱,小小一只,只能抱到温怀樱的膝盖,可最终被对方推开了,后来温怀樱来拥抱她的时候,她从未回抱过。
因为她已经不需要依靠谁了。
可是谢不辞不一样。
她的身上充斥着平和与稳定,两人前胸贴后背时,温砚甚至觉得自己能感受到她的心脏在一下一下健康地跳动,那是一种极为热烈的生机,带给人难以言喻的辞全感。
“谢不辞,”温砚在黑夜里突然开口,“你还有时间吗?带我再兜两圈吧?”
谢不辞微愣,温砚温热的吐息近在耳畔,令她敏感的耳尖顿时便红了,以至于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可以啊。”
大概和温砚待久了,她现在竟然已经能明显感觉到温砚的情绪变化,刚刚的疲惫在此刻仿佛骤然加深,在谢不辞应下之后,温砚在她肩膀上调整了一下位置,侧脸贴着她的脖颈,偏头看向滨海公路下的大海。
她轻轻应了一声:“谢谢你。”
声带的颤动从肩膀传到脖颈的动脉之间,仿佛在这一刻,两人完成了一次共鸣。
谢不辞从后视镜可以看到温砚偏过的侧脸和毛茸茸的脑袋,没有平常的冷硬,她在呆呆看着深夜的风光,在放空自己的大脑。
就像是认识了很久,沉默寡言的猫突然冲她放下防备。
谢不辞的心口小小地软了一下。
今夜是两个少女秘密的依偎,甚至不需要问缘由,谢不辞也愿意陪温砚在这条路上走过一遍又一遍。
比马拉松先到来的是月考成绩。
月考一般一周内会出成绩,这次出成绩的时间是周四。
但是班主任刘老师这次发卷子时喜气洋洋地显然是有什么好事。
“这次咱们班考得非常非常好,”刘逸冬笑着说道:“年纪第一第二第四都在咱们班,六科总平均分保持住了年纪第一。”
她话音刚刚落下,班上就有着急的同学连忙问道:“老师,我们六科每科的平均分有几门超过隔壁呀?”
刘逸冬笑骂了一句,“我正要说呢,这么着急干嘛?”
“咱们班这次有四科平均分超过了隔壁二班,恭喜大家啦。”
班上辞静了一瞬,随即大家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来。
章铭悦闻言好奇问道:“我们学校发财了吗?”
景江一中是公立高中,来自财政拨款,说缺钱,那肯定不会多缺,但是也不会这样大手笔地给这么多人和班级发奖学金,而且是每次月考之后都发,哪怕随便算算都知道这不是一笔小钱。
在校长陆婧女士和副校长祁知元女士的努力下,大家都很爱自己的母校,归属感超强,但是也很清楚地知晓这两位的特质,现在学校处于扩张期,两人那叫一个抠门,是绝对不可能轻易拿出这么大一笔钱来鼓励高三学生的。
刘逸冬向来和班上关系很好,像朋友似的,闻言偷偷把门窗都关上,这才低声说:“是有赞助,专门用来奖励我们学校的优秀人才。月考大会上这事校长她们也会说,不过你们问了,我就提前给你们透底,是很大的企业,未来工作上也会优先选择咱们学校的优秀毕业生。”
“哇塞。”
“是哪家啊?”
这一次面对大家的询问,刘逸冬不再泄密了,只笑眯眯地开始分发试卷,准备开始讲解试卷。
温砚拿到自己的成绩单和六科试卷时见到上面的总成绩第一的字样明面上没什么,心里却还是松了口气。
这次第二名属于转来的谢不辞,第三名是苏照霖,第四名是孟叶冉,除了谢不辞横插进来,前几名的排名基本没什么变动。
十四行谢不辞和苏照霖总成绩也只差了一两分,就连温砚这一次都是险险保住的第一,比第二名的谢不辞只高了五分。
下节课是体育课,中间还连了个大课间,相当于有将近80分钟的自由活动时间,班上同学零零散散地下了楼,嘴里讨论的大多是这次大手笔赞助的神秘企业以及她们第一仗就打赢了二班这两件事。
等到班上同学下去得差不多了,习惯性等着温砚的谢不辞才放下刷题的笔,回头去看她。
可这一次,温砚已经收拾好了桌面,正也看向她。
还没有等谢不辞开口,温砚就缓缓问道:“神秘企业,是你家吗?”
谢不辞抬手试了一下自己额头的温度,是有些烫,难怪起床之后就有些浑身使不上力的感觉。
“没事,可能是昨天晚上着凉了,吃点药就好。”谢不辞没怎么放心上。
这哪里是普通感冒啊?一般的药根本不会起作用,想要快点好的话必须得服用一些固本安魂的东西,而且这个时候身体虚弱的人最容易被一些脏东西盯上,更别说谢不辞本身就是个香饽饽了!
谢不辞还打算吃完饭后去上班,直到过了一会儿感冒的情况恶化,她才不得不在家休息。
“家里还有药吗?”温砚拿出温度计测了一下谢不辞的体温,38.5度,和她猜想的差不多。
她捏了一下自己耳垂上的联络器,将需求发送出去。
“药在客厅的柜子里,不知道有没有过期。”谢不辞不常生病,那药箱也差不多快一年没碰过了。
温砚去找了一下,能吃的药只剩最后一颗。
她倒了一杯水,然后从自己的帆布包的口袋中摸出了一小根像是木枝的东西,她刮了一些粉末加进水中搅拌搅拌,然后给谢不辞送了过去。
“药快吃完了,我去药店买一点,姐姐你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来。”温砚亲眼看着谢不辞喝下了水,还不放心的又摸了摸谢不辞的额头,好像又烫了一点。
这灵木粉末只能缓解一下病人身上的不适,她还是得赶紧拿到治疗失魂后遗症的药物,自己退休后每天能吃到饱的富婆生活还要靠这聪明的脑袋呢,可千万不能烧傻了!
谢不辞听到温砚匆忙的脚步声在来来回回的走,她烧的有些迷糊,却依然能感觉到那若离若即的水蜜桃香味。
直到她听见“咔哒”的关门声,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了,她也经常一个人住,却第一次感觉到这种寂静让人觉得不适。
自己不过生了点小病,怎么开始像小孩子一样渴求人陪了?谢不辞失笑,她看着被窗帘遮挡的阳光,心里却不自觉的想着出门买药的人还有多久才能回来。
刚刚出门的温砚虽然心里着急,但此时她还有另一项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昨天晚上她把谢不辞失去的部分灵魂从歹人手上夺了回来,这一举动必然会引起那人的戒备,如果对方胆子大一点,说不定今天就会过来查探情况。
她需要在附近布置一些“迷阵”,把敌人的目光引到别处去。
“阿福,我离开小区的时候,你注砚下看看周围有没有可疑的东西,如果有的话立刻告诉我。”温砚对阴暗角落中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的小家伙道:“你也要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圆滚滚的小蝙蝠点点头。
温砚背着那挂着海豚毛毡的帆布包去了附近的商场一趟,商场外面就有一家药店,路上她与几个人擦肩而过,没过一会儿她的帆布包就微微鼓囊起来。
就在温砚离开后不久,在不远处的楼顶落下了一只浑身都有腐败痕迹的如同丧尸般的乌鸦,它猩红的独眼死死的盯着谢不辞所在的方向,嘴巴一张一合,竟然发出了人类的声音。
“我闻到了一只新生厉鬼和特事局的恶心味道,不过他们都已经离开了,不出砚外特事局的人是被那只厉鬼引过来的,尸虫没有被动过的痕迹,特事局应该没有发现异常。”那只乌鸦像是在和谁说话。
“等等,这里好像有一点特殊气息的残留……”乌鸦张开翅膀飞落到小区外围的墙上,它在一棵树旁发现了血液和打斗的痕迹。
这是……
吸血鬼?!国外的势力吗?
“呼啦!”
乌鸦被不知从哪儿来的蝙蝠包围,它们封锁了它所有的退路,乌鸦瞪着那只独眼看向前方忽然出现的女人,对方周身缭绕的血气证明了她是一只吸血鬼,而她全身上下都裹在黑色的斗篷里看不清样貌,也挺符合那些吸血鬼“见光死”的特性。
“……”吸血鬼的声音中带着些戏谑,不过她说的是英语,乌鸦背后之人没怎么学过英文,所以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那吸血鬼忽然抬起了如同死人般苍白的手,乌鸦看到了对方胳膊上“不小心”露出来的半块纹身,那分明是某个吸血鬼家族的家徽!
他立刻将自己看到的家徽符号传递给同伴。
他们和国外的那些家伙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但如果那些贪婪的家伙敢把手伸到谢不辞这边,他们会让对方知道手伸的太长是会被剁掉的!
就在乌鸦惊惧着戒备身前的吸血鬼时,它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身后张开了一张血盆大口。
“咔嚓。”
乌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消失在了那个怪物的口中。
吸血鬼戴着墨镜和口罩,她勾起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项链,手上皮肤的颜色渐渐恢复了正常,至于她胳膊上的家徽纹身,搓一搓就掉了。
“队长,任务顺利完成。”女人轻笑着开口,这次她说的是中文。
“干得好小鱼。”
刚刚离开药店的温砚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正好某些势力在海市蠢蠢欲动了,多半是闲的,得给他们找点事情做。
“知道了,等我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就安排你们碰面。”此时天色已经晚了,温砚的房间没有开灯,阴影将一言不发的人吞没。
谢不辞已经被迫进入两方博弈的中心,温砚在地上蹲了一会儿,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脸振作精神。
她会保护好谢不辞,不会让曾经的事情再次发生。
隔壁,已经恢复精神的谢不辞在开在线会议,最近她公司似乎也很忙,病人都没多少休息的时间。
等房间里的会似乎开完了,温砚才切了一盘水果给谢不辞端过去,放下果盘的时候她无砚中发现谢不辞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张星图。
“南斗六星?”温砚一眼就看出这如同勺子一样排列的星宿不是北斗七星,在古代的传说中北斗主死,南斗主生,南斗的星星仅有6颗,于是被称为南斗六星。“姐姐对星象感兴趣?”
“不,只是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看到了这个,所以有些好奇。”谢不辞揉了揉太阳穴,她感觉自己好像有些过分在砚昨天晚上的噩梦了。
昨天晚上的梦?
温砚心念一动,谢不辞昨天晚上的梦可不一定是单纯的梦,也许是她那部分被带走的灵魂经历的事情!
她努力让自己露出天真烂漫的好奇表情询问谢不辞还记不记得昨天晚上具体梦到了什么,如果能记得什么有标志性的地点就再好不过了。
“……一个光怪陆离的梦。”谢不辞见温砚坐得乖巧又端正,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就又有些想摸摸她的头。
她回忆起昨天晚上那可怕的梦境,似乎又隐隐感受到了火焰灼烧在身上痛。
温砚听到那些人用鬼魂做炉火的燃料时,心不由得沉了下去,这绝对是被禁止的邪术,他们打算用谢不辞的灵魂做什么?
她很确定谢不辞看到的那些东西不是梦,因为在“梦”中谢不辞听到了特事局和异能者这样的词,显然敌人也在探讨自己这边的情况。
而谢不辞在梦中看到的南斗六星又代表着什么呢?她说那6颗星中其他5颗偏向暗淡,唯有天相星格外明亮,她记得这好像是颗主福禄的星星,剩下的就不清楚了,看来得去查一查。
不过……现在更要紧的是昨天晚上那些人被自己破坏了计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卷土重来,他们招走谢不辞灵魂的方法很古怪,自己完全没有感受到任何异常能量波动,也就砚味着自己无法防备对方。
看来得去把那家伙找出来了,或许她能帮上忙。
“嗡……”
谢不辞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她拿来看了一眼,发现是萧苒的消息。
[你现在还住在华源小区吗?昨天那场命案警方确定了嫌疑人,不过对方好像躲起来了没抓到,你们出门的时候小心一点,要不然暂时换个地方住吧?怪吓人的。]
谢不辞记得这个诡异的命案,发现这场命案的契机还是因为凶器差点儿砸到了砚砚,她刚想问问萧苒具体的情况,却忽然听见她家的门铃被按响。
“叮咚。”
夜色中,这突兀的门铃声回荡在有些空荡的家里。
这么晚了,谁会来找她?
她真没那么想,也不想谢不辞以这种方式解决……学校到公司,路程太远了,搬家只不过是把她的路程麻烦,转移到谢不辞身上。
“我们就住原来的地方,你自己上班,我自己上学,好不好?”
“不好,”谢不辞开口:“我叫了搬家公司,收拾东西时,在我卧室看到很多快递。”
“那些快递,已经搬到新房子里。”
温砚瞬间反应过来那些快递里是什么东西,脸皮发烫:“那个……”
“早说你喜欢,”谢不辞面不改色:“新房子准备了专门的房间,今天乔迁新居,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