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66(2 / 2)

“温砚?”她一路走到温砚面前来,恶狠狠地说:“我还没去找你,你怎么敢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实际上温砚比她高半个脑袋,她这样气势汹汹的样子并不会给她威慑,反而让她退后了两步,方便两人对视,然后回答:“我送卷子顺路而已,我如果没记错,我们的事应该已经解决了。”

她眼底的困惑令昨天狠狠丢脸的徐丽静气得牙痒痒,把镜子一丢之后就挺直了腰板对温砚说:“对,是了结了,但是你昨天出其不意偷袭我,我想和你再打一场。”

后来这些人不信邪,依旧打着逗她们玩的名义揪她两个朋友的头发,做各种恶作剧,徐丽静那一次下了狠手,把那群人打得哭爹喊娘,还闹到了学校里找家长。

那时候她就和奶奶相依为命,奶奶对她很溺爱,丝毫不觉得她保护朋友有什么错,也不让她道歉。

后来她就被那群男生记恨了很久,从小学到高中,到处造谣她是暴力狂,是坏学生,徐丽静能忍?依旧见他们一次打他们一次,但是他们造谣的目的达到了。

所有人都觉得徐丽静爱打架,好惹是生非,除了她奶奶,一如即往相信她。

可是她奶奶在她高一的时候去世了。

她彻底失去了精神支柱,她的母亲和父亲远在外地,无论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都只会一味责怪她,让她道歉,让她别惹麻烦,甚至还责怪她去世的奶奶惯坏了她。

徐丽静觉得很好笑。

所以她就决定把这项罪名坐实,逃课、打架、惹是生非,她都真的做出来了,青春期的叛逆女孩,还是失去唯一懂得自己的亲人之后,没有人引导,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发泄自己心底的难过和悲愤,毕竟她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富有攻击性的人。

当然这些都不是她挡住温砚的原因,徐丽静从来不欺负弱小,她向来觉得自己打的架都是该打的架,那天堵住温砚也不过是想警告她不要多管闲事而已,结果反被温砚打倒,她不服气也不敢置信,这么多年,她很少输。

所以一直想和她再光明正大较量一下。

温砚看了一眼昂首挺胸的徐丽静,又退后一步,“我还要回教室学习。”

说罢她就要走,徐丽静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的手臂,像个小孩似的耍赖,“你不准走!”

温砚怕麻烦,于是就答应了。

结果显而易见,徐丽静又输了。

不止输了,还因为被温砚不小心打到自己的脸,照完镜子之后没忍住在委屈中哭出声来。

温砚站在不远处,有些无奈地看着她。

“你怎么练的啊?你一个好学生,还有时间去研究打架?”徐丽静哽咽道:“你都不知道打人不打脸吗?我顶着这伤口出去,不谁都知道我吃亏了,今后我还怎么混。”

温砚:……

温砚:“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她说得云淡风轻,徐丽静捂着自己发青的眼眶,恼火道:“你等着,我下次一定打过你了。”

她从小到大都没受到过这种委屈。

“我以为我们的事已经了结了,”温砚蹙眉说道:“下一次我也不会和你打了,如果你再来堵我,我不会像今天这么好说话。”

这么一提起,徐丽静就忍不住怒火中烧,“你还敢说我们的恩怨了结了?不是你先招惹我的吗?我反击有什么问题啊?”

她的话音刚落下,墙后就传来她两个朋友的声音。

“你在这儿干嘛呀?”

徐丽静和温砚微愣,随即就见徐丽静的两个朋友拉着站在墙后的谢不辞走了出来。

徐丽静连忙捂住了自己的眼眶,怒瞪谢不辞,“你偷听?”

谢不辞被抓个正着有点尴尬,她和注视着她的温砚对视一眼,下意识笑了一下,多年的抗压教育让她能够保持表面上的平静有效应对这种场面,于是她对徐丽静诚恳说道:“我没有,我刚刚到这里,只听到了你的最后一句。”

说罢她把手里的试卷晃了晃,“温砚忘记带试卷了,我帮她送过来,正巧路过而已。”

徐丽静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温砚一眼,深觉今天又丢了个大人,抹了把自己脸上的眼泪,从台阶上起身,轻哼一声,带着自己的两个朋友往小卖部走去。

刚刚还热闹非常的空地顿时只剩下两人,谢不辞走过去将试卷放进温砚手里,解释道:“你把这一份落在操场了。”

温砚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突然问:“你没什么要问我的?”

谢不辞眼底多了点诧异。

温砚突然的发问是在她的意料之外,毕竟按照温砚的性格,怎么可能主动提起自己的事。

谢不辞:“我问了,你就会回答吗?”

“为什么不?徐丽静的事情你一知半解,与其让你瞎猜去别的地方打听不如我告诉你。”温砚和她对视,“如果你去别的地方询问,抖出和我徐静丽的矛盾,会很麻烦。”

原来如此。

谢不辞了然点点头,温砚果然不会突然把人当朋友然后拥有分享欲,一切只为自己。

于是谢不辞坐到了刚刚徐丽静坐过的台阶上,仰头看她,“那你和我说说吧?实际上是你先去招惹的她?”

“是,”温砚坦然承认,“我去外面兼职的时候,她和另一个女生在我兼职的咖啡店大打出手,我出手制止拉开了她们俩,但是徐丽静攻击性太强了,我只能和另一个店员合力把她赶出去,顺便送了另一个女生去医院。”

“那个女生是被徐丽静打伤的?”

“不是,是两个人争执的过程中,被她们共同打碎的瓷片割伤的手臂,”温砚缓缓说:“后来这件事怎么处理我不知道,是店长处理的,只知道最后徐丽静赔偿了咖啡馆的损失,但是我那个时候就猜徐丽静或许会来找我麻烦。”

“她们是因为什么起的争执呢?”谢不辞问道。

徐丽静给她的印象一开始并不算好,她以为她是个习惯性霸凌别人的女生,甚至这几次见面,徐丽静都是在找人麻烦。

可是刚刚徐静丽哭着说温砚先招惹她,并且发现谢不辞偷听也没有说什么就离开了。

谢不辞才发现因为第一面,她戴上了有色眼镜看徐丽静,所以总觉得她很暴力,可是事实并不一定是这样。

“那个女生辱骂了她的奶奶。”温砚轻声说:“徐丽静从小和奶奶相依为命,高一那年奶奶去世,所以她听到对方的辱骂后暴怒了。”

这才是徐静丽和人打架的真实原因。

所以她对前来拉架将她赶出去的温砚视作敌人,想要来警告她今后少管闲事。

而温砚早就摸清了她的过去,直击痛点地用她的奶奶威胁她。

“这可真是……”谢不辞欲言又止,感觉咖啡馆这笔账理不清,站在任何人的视角上她们都没错。

温砚拉开徐丽静是自己的职责,徐丽静为了自己的奶奶和人争执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事。

徐丽静为此对温砚恼火是迁怒,可她自己觉得这只是反击,温砚利用她奶奶回应了她的反击也是在自保。

这件事谢不辞并没有开口的资格,只能当一个听众,也不能给任何意见。温砚显然拥有极为独立的人格,她能按自己的方式来处理这些事。

谢不辞最终只轻轻问:“如果,你是徐丽静,在咖啡馆会怎么做?”

“我?”温砚面无表情地说:“或许也会当场出手,打得比她更狠吧。”

“啊?”谢不辞呆滞了片刻,“所以你其实认同徐丽静的处理?”

“为什么不?”温砚看着她,突然勾唇笑了一下,这次是很明显的笑容,却没什么情绪,反而带着点嘲讽,“有时候暴力或许比人话更管用,有的道理是说不通。”

谢不辞从小顺风顺水,知道她身份的奉承讨好,她没有见过人性的恶,在某些方面极度天真,总觉得所有的事不到最后并不一定要用暴力的方式解决。

又或许不止她,学校里的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她们被校园和亲人保护着,依旧相信世界上的正义和公平,很天真很勇敢也很守秩序。

可是温砚不可以,她如果做一个这样的人,她会活不下去,她会被欺负,被排挤,她习惯于一次性解决所有难题,如果使用武力是最快的方法,她会毫不在意地使用。

“谢不辞,你发现了吗?我们不是一路人,”温砚起身,低头看她,话语直白,“走了,谢谢你帮我带试卷。”

说罢,温砚捧着那一摞试卷往高二的教学楼走去。

她脸上的表情依旧很冷,唇角却在谢不辞看不到的地方轻轻勾了一下。

实际上,就连刚刚她都撒谎了。

遇到徐丽静这样的事她该怎么办?

她不会遇到这样的事的,因为她并没有能够让她暴怒至此的亲人。

就算有,那她也不会在明面上让自己这么被动,她会记着这些羞辱,再找机会在对方放松警惕的时候咬上去。

蛰伏才是她的本性。

可是谢不辞这样的人实际上更喜欢快意恩仇。

就像她听完徐丽静的事之后,对徐丽静改观。

或许她从小就被教导冷静理性地处理事情,可实际上当场不顾一切地发泄才是真正能令人爽快羡慕的事。

就像她在海边对温砚的倾诉一般

“谢老师…我还想吃肉末茄子,可以吗?”

“这道菜…不能算肉菜吧?”

谢不辞被这人从身后扯着衣摆,可怜兮兮的讨好,又被那双很辞澈直白的眼睛紧盯着看。

只能把心里的那句“这菜重油”咽了下去。

没忍住的松了口:“好。”

“就这两道菜。”

“好的,好,我记住了。”

谢不辞想,温砚说的话,也有正确的。

她最想要的,最想得到的是温砚,既然她最重要,她的想法,欲望,都可以凌驾于一切之上……哪怕会违背温砚的意愿和想法,对吧。

毕竟……温砚教她的,她最重要。

不能把温砚留下的未来,希望,寄托在温砚身上。

她弯起唇角,收紧环在温砚腰间的手臂,声音很轻,带着愉悦:

“我记住了,温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