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52(1 / 2)

温砚要跟她分手。

因为不想惹上麻烦,因为反抗不了许镜心,所以温砚决定和她分手。

她控制不住地生出怨恨,恨温砚能如此清醒,理智,冷静地审视前路,在一切损失尚未开始前,放弃她。

温砚说,因为在乎重视她,想要和她拥有未来,所以才要努力。

温砚说她应该自信,相信温砚会喜欢她,爱上她,会想和她永远在一起,不会离开她。

温砚说因为喜欢她,重视她,所以会想办法满足她的愿望,不让她伤心难过。

明明承诺了一辈子,明明承诺了不管发生什么都会陪着她,永远陪着她……温砚明明说过,她才会是那个陪伴温砚最久,最重要的人。

温砚明明说过爱她。

都是在骗她吗?那两个老玩家被吓跑之后很长时间都没有新的动作,也有可能因为其中一人被落枝砸中伤了腿,让他们不得不静静休养以等待新的时机。

但原本都没怎么在意他们的副本boss现在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并决定以后每天晚上都要让鬼怪去找他们的麻烦。

当然了,温砚也会给他们留一条生路,她就想看看那两个人在垂死挣扎后发现生路早就被他们自己的小聪明给堵死时的脸色,那一定非常精彩!

就在温砚安排那些鬼怪找他们麻烦的顺序时,谢不辞回到住处继续雕琢自己准备给温砚的“礼物”,没有旁人打扰,她手中的动作要快了许多,不过半天的功夫小小的人偶就有了五官,虽然是Q版的小人偶,但与温砚格外神似。

“咯吱咯吱……”安静的房间里隐隐传来了噪音。

是那只半残的鬼手在挠房梁。

谢不辞没管它,但是过了一会儿房梁上的动静越来越大,不知道的还以为它在逮耗子,这么闹腾的话迟早得掉下来吧?

谢不辞这想法才刚刚浮现在脑海中,结果只听“噗通”一声,只剩下两个指头的鬼手果然从上面掉了下来,然后正正好砸在了温砚的梳妆台上,就像吃坏了东西闹肚子的鬼手在梳妆台上来回翻滚,一不小心就将一个首饰盒掀翻下来。

“啪!”木质的梳妆盒虽然没有被摔坏,但是里面的东西全部散了出来,金银首饰倒还好,但玉镯之类的东西被摔成了好几节。

鬼手从桌子上翻滚到地上,手心裂开一道大口子,里面布满了尖锐的牙齿,而且裂口的漆黑深处,有几根手指就像从它“咽喉”里伸出来,像是在拼命挣扎着想要爬出来。

如此诡异可怖的一幕却并未能吸引谢不辞的注意力,她的视线落在了被打翻后掉落出来的首饰上,似乎是冥冥中命运的推动,一枚戒指从首饰盒里掉出来之后在地上滚了一圈,直到碰到了她的鞋子才停下。

那是一枚素圈带着花纹的银白戒指,谢不辞盯着它,眼眶不由的微微泛红,她用力眨了眨眼,只想让自己的视线更清晰一点。

谢不辞弯腰将戒指拿了起来,她轻轻摩挲着戒指的表面,透过外面比较昏暗的光,她能看见戒壁内部三个小小的字母符号。

只是未等她仔细看,一道阴影忽然遮去了她所有的光,谢不辞一抬头就与温砚猩红的目光对视上。

一向爱笑闹的温大小姐此时神色阴冷,之前在谢不辞面前她最多是笑里藏刀,而此时她脸上不见一丝笑意,第一次真正让谢不辞感知到了危险。

温砚拿走了谢不辞手中的戒指,大概是看着对方抬头看着自己时眼眶微红,又可怜又无辜的样子颇惹人怜惜,温砚那有些可怕的神色才渐渐缓和下来。

哪怕那些人想要刨自己的尸骨温砚也没有这么戒备过,即使关于这个戒指的往事她早已记不得,但是珍藏这枚戒指的本能却还在。

“别怕,我去把那东西收拾了。”误以为谢不辞是被那鬼手吓哭的温砚捏了捏她的耳垂,就像家里老人用土方法帮受到惊吓的小孩儿喊魂一样小声的念道着“不怕不怕”。

谢不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又不是小孩子。”

“在我这你和小孩子也差不了多少~”温砚还伸出手揉揉她的脑袋。

谢不辞看起来不过20岁出头的样子,自己的年纪真算起来的话至少也有三位数了,她在自己面前可不就是小孩儿嘛。

这话不说还好,说完之后谢不辞有些不乐意的侧过头,似乎有些怏怏不乐。

这是不乐意自己说她年纪小?

没想到看起来比较稳重的谢不辞还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温砚眉眼间全是笑意,忍了好半天才没让自己笑出声,照顾到人类脆弱的自尊心她才没有继续打趣这位小夫人。

温砚蹲下来将所有散落在地上的首饰重新收回盒子里,谢不辞想要帮忙也被她婉拒了,她将那枚戒指重新放到首饰盒的暗格里,其他东西无论是摔坏的还是完好的都被她随意的塞在里面,做完这一切后她发现谢不辞还在看着自己,准确的来说是看自己手中的首饰盒。

“啪!”像搁浅的鱼一样挣扎蹦哒的鬼手一巴掌呼在了温砚的脚上。

“……这盒子里有你喜欢的吗?”温砚挑拣了一番,最后索性直接把整个盒子放到了谢不辞怀里,“除刚刚那个戒指外你看上哪个都可以随便拿,我先去收拾一下家里不乖的宠物,一会就回来。”

温砚温柔的同谢不辞说完后看向鬼手的神色立刻变得不善,她将它抓了起来打了个结后拖走了,虽然是人类手臂的形状,但这玩意儿又像面团一样能够揉扁搓圆,也不知道出门之后会被怎么教训,它仅剩的两根手指扒着门槛,可惜门槛裂开了,没有着力点的它无奈被拖走。

温砚毫无防备将最重要的东西放到了谢不辞怀中,一方面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认为没谁能够在副本boss眼皮底下盗走她的珍爱之物,一方面也是出于对谢不辞的信任,觉得自己这个柔弱的小夫人没理由也不会拿走那枚没什么用处的戒指。

谢不辞轻轻抚摸着雕刻古朴的首饰盒,但是她可能要辜负温砚的信任了。

砚砚说的对,面对比自己强大无数倍的鬼怪,别说正面应对,哪怕是偷袭也无异于螳臂挡车,就和人类想要捕获强大的猎物需要借助陷阱一样,用诱饵将猎物引.诱到陷阱里,卸去猎物能够伤害到自己的爪牙,到那个时候猎物就只能任由自己摆弄。

诱饵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还缺拴住诱饵的绳子。

谢不辞听到屋子外面有些许动静,抬头看去,她发现有一道人形的轮廓在门口鬼鬼祟祟探头探脑。

她露出了一抹笑容将小鹿喊了进来。

真巧,绳子这不就来了。

是在骗她吗?不算大的池塘里泛起波涛,阴沉的空中诡异的卷起狂风,这代表此地主人的心情已经糟糕到了一定程度。

谢不辞靠近那个池塘的时候被风刮的有些踉跄,就在此时她头顶一根粗壮的树枝折忽然断落下,眼见着就要砸到她时,幸好一道看不见的力量将其掀飞。

折落的枝干化为一道抛物线,下一秒谢不辞隐隐听到远方传来一声惨叫。

一道身影出现在她的身后,冰冷的手轻轻扶住了差点摔着的谢不辞。

温砚猩红的眸子里仍带着化不开的杀意与愤怒,但针对的不是谢不辞,或者说她的到来将温砚摇摇欲坠的理智拉了回来。

“你怎么来了?这里多危险。”她刻意收敛了阴气,以防自己盛怒之下误伤了谢不辞。

“我看到好像有人惹你生气了,所以赶紧过来看看。”谢不辞在站稳之后转过身,她抬手轻轻拍抚着温砚的背,像是在安抚一只已经被激发了凶性随时会食人的猛兽。

“别生气,那些人一般见识只会把自己气坏了。”

或许是这样的安抚确实有用,渐渐的,温砚眼中浓郁的血腥之色渐渐消散,隐匿在狂风中蠕动啃食的声音逐步消失。

温砚看到了自己的手,半鬼化状态下的她的双手有些许的狰狞,于是下一秒她又变回了正常的样子。

鬼化只会让她的模样变得丑陋,温砚非常不想在谢不辞面前暴露自己的那一面,如果谢不辞会离开这里,那么至少的最后她希望自己留在对方印象里的永远是最漂亮的模样。

结果都让那两个胆大包天的人类毁了!

温砚的恼火可想而知。温砚并没有做好见谢宁秋的准备。

事实上这需要什么准备呢?她顶多远远看一眼她而已。

可当知晓自己可以亲眼见到这个女人时,她的心口依旧控制不住怦怦跳了起来。

——带着她难以形容的期待和忐忑。

她第一次看到谢宁秋的信息是在报纸上,很老旧的报纸,还是一二年的时候,温怀樱曾经用来给她裹油条的报纸上刊登着谢宁秋的报道。

那一年她带领团队投建了南美研发基地,并且在同年带队参与了备受瞩目的印尼地震救援,这成为她完全掌控谢氏重工迈出的第一一步,堪称完美。

彼时温砚才五岁,刚认识几千个字的年纪,温怀樱把油条塞给她之后就把她丢进了幼儿园,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盯着油条上的纸页看。

幼儿园的老师是个很温柔的人,刚刚大学毕业不久的女孩子,对每个孩子都投入了十二分的精力与耐心,蹲在她面前问她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吃早餐呢?

温砚那时第一次鼓起勇气,把油条攥进手心里,展开那张被油晕染的报纸,递给老师,低声问:“我想知道这上写的什么。”

老师闻言也没有嫌弃,看了一遍报纸上的内容之后回答道:“是一位叫做谢宁秋的女士,非常厉害,二十九岁就一个人闯出了一番天地,并且非常勇敢地在一次灾难里拯救了几百人的生命,未来不可限量。”

说着,老师似乎思索了一下,温声问道:“温砚喜欢她吗?”

温砚想也不想地点点头。

她的生活里充斥着暴力和冷漠,从来不曾听说过这么闪闪发光的人物,比温怀樱买给她的许多童话故事里的公主更令她喜爱,像女王一样。

老师笑起来,她摸了摸温砚的脑袋,“温砚同学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儿,未来或许也会和谢宁秋女士一样厉害呢。”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得好好吃饭好好上课,拥有健康的身体,和丰富的学识,对不对?所以你要先把手里的油条吃掉。”

无论老师是在哄小孩儿还是真的对温砚寄予厚望,总之温砚记住了谢宁秋这个人,也真的听老师的话,好好吃饭好好上课。

那时候温砚比起回家,更愿意呆在幼儿园,因为老师知晓了她的兴趣后会陪她找谢宁秋的信息,然后念给她听,在小小的幼童心底逐渐描摹出了一个丰满且优秀的女人形象。

那是她那时最渴慕的人。

五岁的温砚也有了继希望妈妈对自己更关怀一点外的另一个愿望——她想成为像谢宁秋一样厉害的人。

或许当她这样厉害时,就可以带妈妈脱离苦海。

这个愿望伴随了她很久很久,久到她习惯了每周去寻找谢宁秋的报道,在房门外时常爆发的争吵中她也能面不改色地去看看这位女士这段时间又做了哪些厉害的事情。

久到温砚儿时的第一个愿望逐渐被磨平。

她无法言说自己从谢不辞口中知晓,谢宁秋可能会出现在学校时自己心底的起伏有多大。

仿佛苦苦追寻的梦,原本遥不可及,可此刻却即将出现在她眼前。

这样的忐忑一直到了月考总结的前一天,谢不辞有些忧郁地趴在绿意咖啡馆的桌面上对温砚说:“我们家业务出了点问题,我妈妈连夜飞去东南亚出差了,明天估计赶不回来了。”

好几天熬油似的心,在这一刻渐渐冷却了下来。

谢不辞还在低声抱怨着:“满打满算,我已经快一个半月没见过她了,大部分时间都是打的视频,好烦。”

温砚沉默着听她说,最终把自己做好的冰淇凌放到谢不辞面前。

这是店长姐姐发明的新品,教会温砚之后,做起来很复杂,也是店里超过鸳鸯眼冰淇凌之后最贵的冰淇凌,温砚每做一个能收取百分之四十点工费。

谢不辞是店里的忠诚客户,一听说就立马点了一杯。

见到湛蓝色的深海大鲸鱼,她狠狠惊艳了一下,很快把刚刚自己的随口抱怨丢去脑后。

谢不辞的吃相原本还是斯斯文文的,很得体的进食,和徐丽静玩久了之后彻底抛弃包袱,吃起东西来用店长姐姐的话来说感觉香地能去开个吃播。

温砚回到后厨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有做事的速度不受控制地更快了一点。

原来她也会这样烦心。

温砚在心底自嘲道。

这样失望且烦心的情绪直到温砚在月考总结大会上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奖学金时得到了终结。

彼时谢不辞作为年级第二站在她身边,笑着接过校长陆婧亲手颁发的奖学金之后偏头冲温砚眨了眨眼,然后凑过来往她红包里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和她说:“温砚,等会章铭悦她们下课肯定会跑过来撺掇我们请客,月考大会结束之后咱们要跑快一点。”

事实上,平常一班的同学们不怎么敢开温砚的玩笑,但是这次月考准备过程中发现她其实没那么难以接近后,温砚就变成了班上同学的打卡点。

每天都有赌局在赌温砚会对第几个去找她聊天的人冷下脸说一句:“别来烦我。”

后来温砚都习惯了,再也不说这句话了。

但是会造成这一切的,除了她自己带着一班和二班打赌,让班上同学对她刷新了认知产生了亲切感,另一半要归因于班上同学问起谢不辞怎么和温砚成为朋友时,谢不辞非常直白地说:“就和她聊天一起出门玩呀,温砚人很好的。”

温砚发誓她当初送完资料进教室听到谢不辞这句话时浑身一寒,感觉自己被什么麻烦盯上了。

后来果不其然,班上更多同学有了点跃跃欲试的想法,甚至忘记了当初孟叶冉想和温砚交好是怎么铩羽而归的。

没人能得到温砚的友情,但是不代表她们不会趁着人多起哄闹腾。

温砚是这么想的,眼底也带出来了几分谴责。

谢不辞接收到之后忍不住偷偷笑起来,趁着校长还在给别人发奖金,她侧身在温砚耳边说:“我错了嘛,当初就不应该多嘴说那一句,这不是在努力弥补了。”

“……”她抬手捂住谢不辞的眼睛,任性的道:“忘了我刚刚的样子。”

视线一片漆黑,谢不辞眨了眨眼睛,明知故问道:“为什么?”

她的小夫人忽然有些坏心眼了!

“……不好看,以后都不许记起来!”再说下去,温大小姐就要恼羞成怒了。

“谁说的,好看着呢。”谢不辞笑意满满。

温砚放下了自己的手,想看看某人是不是睁眼说瞎话。

其实谢不辞有没有说谎言她再清楚不过,别的不说,她心情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