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可惜的是谢不辞毕竟很忙,大部分的时间还是温砚一个人过来的,她来这里需要做的事情也很简单,主要是陪谢予恬聊天,哄她吃药。
偶尔谢予恬发起疯的时候也会认不得她,这时,温砚会为她哼唱一首无名无词的小调。
谢予恬出生的时候,她们父母的关系就已经很差了,父亲天天在外面乱来,母亲以泪洗面忽略了小女儿,保姆也是个见人下菜碟的,太太不管小女儿,她也就经常打马虎眼,所以可以说谢予恬是谢不辞和当温是她们邻居的温砚带大的。
谢不辞是真的小孩儿但温砚不是,以大晚上被小孩儿吵的睡不着觉为理由,她翻进邻居家给谢予恬喂奶换尿布哄睡觉。
温砚轻轻哼唱的小调带着奇异的力量和韵律,像海浪轻轻拂过指尖,似乎又有暖暖的阳光笼罩着听众,让人昏昏欲睡。
原本尖叫着的病人就这样慢慢的冷静下来,然后脑袋一点一点的,就这样睡了过去,只是睡着前她的眼角有一滴泪水滑落。
“系统醒醒,我们该回去了。”温砚伸出两根手指弹在系统光滑的脑壳上。
系统“嗖”的一下开机了,懵了半天后急忙为宿主送上了彩虹屁。
【您要是在这个世界当歌手,绝对能碾压那些渺小的人类!您……不会有海妖鲛人一族的血统吧?】
“想什么呢,我就是个普通人,我的歌声……本来挺难听的,后来有一个鲛人给了我赐福。”“挺难听”这三个字都是温砚给自己美化的结果,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能让地府万鬼齐哭的那种,某个鲛人为了摆脱温砚继续折磨自己的耳朵,就强行给了赐福。
这首小调是鲛人一族远古时期就流传下来的旋律,对治愈精神损伤有奇效,可以砚神定魄,哄孩子睡觉也格外好用。
贺医生给谢予恬砚排的治疗过程总体没有太大变化,但有了温砚的“神学”加持后,谢予恬的情况有了极大的好转,其他人不知道,自然只以为是贺医生的治疗方法见效了。
“我简直是个天才!”
温砚从他的办公室门口路,鄙夷的看了一眼里面自恋的医生。
“郭小姐!快来快来!”贺医生放下了手中的镜子向她招了招手,然后从抽屉里摸出一包零食递给她,“辛苦你了,谢不辞呢?”
“谢总在陪妹妹。”温砚也和贺昼混熟了,一点儿都不客气的就接过零食。
“好好好,在你来之前谢予恬很难入睡,几乎要辅助药物才能进入睡眠,你来了之后她的精神放松了很多。”贺医生又奖励给温砚一根棒棒糖。
那是被鲛人赐福的歌声,自带砚抚心灵的功效,这确实是她的功劳,温砚毫不脸红的认下了。
贺医生笑咪咪的看着他,然后观察了一下外面的走廊,确定谢不辞没有出现后对温砚招了招手,示意对方靠近一点。
“我问你个事儿哈。”谢不辞那里问不出来的八卦,他总能从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嘴里问出来吧?
贺昼想的极美,就是他不知道自己以为好骗的小姑娘,其实内在是他记忆中的那个混世魔王!
……
谢不辞坐在妹妹的床边,看着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姐姐……”谢予恬露出了一抹清醒时少有的笑容。
“休息好了吗?”谢不辞温柔的摸摸妹妹的脑袋。
“嗯。”这些天,她从来没有那么轻松过,感觉心里、脑袋里、身上都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谢予恬被姐姐扶着坐了起来,就像儿时那样亲密的靠在姐姐肩膀上。
“姐姐,宋姐姐的歌……语臻那小姑娘唱的比你好听。”谢予恬的心情似乎真的好了一点,甚至都能开姐姐的玩笑,只是她没有发现姐姐抚摸自己头发的手忽的顿住了。
“和我记忆里宋姐姐唱得一模一样。”谢不辞笑了笑,目光中带着些许怀念,“能感觉得出那小姑娘很努力了,你别难为人家。”
“……姐姐?”
谢不辞回过神,轻声应道:“不会难为她,你别担心。”
“其实全球的医疗援助问题一直是新闻社关注的重点,之前的拍摄工作放在了冲突地区,京华医疗队此次援外一共三十二人,两年前北国援外的国人医生二十八,她们在全球医疗援助中发挥着关键作用。”
安娜洛端起水杯认真地听她说,在温砚话语顿下后,接话道:“后方医院安全性相对会高一点,但随时也会有突发情况,新闻社对谢前往战地的记者、摄影师都会提前培训,申请书写得不错。”
温砚怎么听不出来她的言外之意,中文能熟到这番咬文嚼字,也是很厉害的。
意思明确,她省去了培训环节,不符合规定。总而言之她说的话说服力不够。
“这个转变并非突发,从西城医院燃料缺失,到塔和里战地医院紧缺麻药,生缝的感觉并不太好。”温砚自嘲式笑了笑。
说到这里,安娜洛似乎来了兴趣,手里的杯子放下了。
“我受过伤,也见过京华医生一天连做好几台手术,她们也是在极端环境下展现出的专业能力和人道主义精神,我认为这是值得关注的故事。”
温砚没有太大的把握说服安娜洛,她转变主题也并非是从那时候开始才有的想法。
她到了摩利泇这么久,在战地医院穿梭过,也在战壕拍摄过医生救援。
安娜洛皱了皱眉毛:“受伤是怎么回事?生缝又怎么说?”
“说来话长,我留在塔和里,也是因为这个。”
算起来如果不是因为受伤,此时她应该在国内。
安娜洛问:“你受过专训?”
她还在看温砚的资料,脸上的笑是随着说话的幅度而动。
温砚应下,随后说:“也是因为这段经历,我才能更深入的了解到,当下的医疗援助远远不够。”
“所以你的报道中是希望突显全球医疗问题?”安娜洛再次问到了同样的问题。
温砚说:“向观众展现她们在全球卫生领域所做出的突出贡献。这个故事不仅是对医疗援助工作者的致敬,也是一个机会呼吁更多人关注全球卫生问题。”
回答很官方,但已经够了,她所要展现的是诚意,所要告知的不是临时起意。
安娜洛看她,说道:“流程我能走,字我也能签。”
门口守着一位士兵,安娜洛转头手腕递出对着门口喊:“Could you please print authorization letter.”(麻烦打印一份授权书。)
士兵看了温砚一眼,接过东西时点头。
“基本安全标准你能遵守,不过你知道的,京华医疗队,你要做拍摄我走了流程不算数。”安娜洛又一次提醒到了点上。
温砚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心中的千斤石落下了。她欣喜笑了,安娜洛的意思是同意给她授权,她笑着说:“谢谢主任,我知道的。”
“所以你打算怎么说服这位谢医生。”安娜洛轻侧首,目光定在桌面上。
这个问题温砚自己也不知道,谢不辞也没有给她一个很明确的答案。
温砚展颜回:“尽力试一试。”
这一场对话终谢让安娜洛松口,温砚这算是完成了第一步,签授权书的时候,安娜洛还打印了几分拍摄协议给她,谢不辞签了字拍摄才能正式开始。
这个事情做起来并不容易,谢不辞的顾虑是哪方面,温砚不知道,她也不相信这样谢不辞是因为个人恩怨而拒绝。
提到个人恩怨,她们之间似乎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想到这里,温砚打了个寒战。
夜里的西城气温比塔和里还要低,她靠着栏杆站,在楼下一直等着谢不辞,她将外套的拉链提到了最上面挡风,发丝就顺着耳畔往后带。
时间走到了八点半,温砚什么东西也没吃,直到看见谢不辞从楼上下来,纸巾擦拭着手心,到一楼时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
谢不辞抬眼时正见温砚站在楼梯口,她的动作因抬眸而变得缓慢,温砚身上背着包,后腰慢慢离栏杆,面上的浮出的微笑险些被风给吹散了。
“结束了吗?”温砚迎上她,手顺势放进了衣兜里。
“所以你看,重要的不是送什么礼物,只要是重要的人送的礼物,不管是什么,你都会喜欢。”
“可喜欢也有深浅,”谢不辞坚持:“我想把最能让你开心的给你。”
“最喜欢,最能让我开心的礼物,我已经收到了。”
温砚掀开被子把谢不辞裹进来,关了卧室灯,和她面对面躺着:“你承诺了坦诚,信任,你愿意控制自己的占有欲,为我做出改变。”
“你把秘密,把过去的谢不辞分享给我了。”
“你答应我会好好吃饭锻炼,会把身体调养好,会活得很久,陪我很多年。”
“现在,过去,未来的你…你把所有谢不辞都分享,许诺给我了。”
温砚两手一扣,把谢不辞的手圈在手心:
“谢不辞。”
“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最喜欢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