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1“接吻不伸舌头伸什么”(2 / 2)

春日有禧 归雪笺 3686 字 1个月前

而后从管家和钟冰琴的对话中,断断续续地拼凑出事情缘由——竟然是季茂明出轨的那个女人找上门来了!

今天是钟冰琴的生日,偏偏挑这样的日子上门,季舒楹不信对方能安什么好心,说不定就是故意添堵。

钟冰琴自然表达了不欢迎的态度,奈何那女人硬要进来,说想跟钟冰琴好好谈谈,聊完就走。

对方姿态放得很低,现场又有许多人,闹起来不好看,便先请到二楼一个待客房间里坐着了。

钟女士五十大寿,季舒楹不能容忍有任何人捣乱的迹象,她想上前吩咐保安直接把女人赶出去,旁边的钟冰琴安抚性地拍了拍女儿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钟冰琴倒要看看,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姐姐,我本意并不是想破坏你们的婚姻,茂明他也并不想跟你离婚。”

女人约莫四十岁出头,能看得出保养得很好,清秀妩媚,楚楚动人,很能引起人保护欲的那种类型。

“我只是在不该动心的年纪,爱上了一个错误的人,他跟我坦白过有家庭,想让我知难而退,茂明是个好男人,我也犹豫过,纠结过,最后想着,只要能留下一点属于我和他的骨血,就好了……”

女人娓娓道来,从和季茂明的相识相依说到后面,声泪齐下,差点在钟冰琴面前跪下来,“这段时间,茂明也憔悴了许多,他是真心爱你的,所以,我希望姐姐你,好好再考虑一下,不要和茂明离婚……”

季舒楹冷眼看着对方表演,大约也能猜得出来对方来此的目的。

她之前听钟女士断断续续讲过一些,听说是开庭前的调节不太成功。

正式开庭之前,会进行调解,但目前进行的第一次调解以失败告终,双方都不肯让步。

钟女士这边的律师团队掌握了有力证据,如果真的追回了被转移的婚内财产,那么那个女人所拥有的一切财产,都会化为泡影,一分都拿不到。

牵扯到利益,怪不得她隐忍蛰伏这么多年,会在今天不顾一切地上门,放低姿态。

钟冰琴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被骗过去的人,更何况,对着破坏家庭的小三,也没什么好耐心。

等对方表演完,钟冰琴态度强硬地将其打发走。

目送着管家送女人离开,钟冰琴侧头,就看到一旁的季舒楹,秀美微蹙沉思的模样。

她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季舒楹的头,“乖囡囡,不用管这些,你只要安心经营好自己的小家就好了,妈妈的事哪用你操心?”

不想让母亲担心,季舒楹‘嗯’了一声。

一切结束时,不过下午两点钟,季舒楹被这件事影响,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才能迅速成长起来,以期日后万一什么时候能帮上妈妈。

干脆销了假,又回律所继续上班了。

律所的节奏极快,大家都在自己忙自己的,步伐匆匆,甚少有人注意到季舒楹回来了。

陈向榆就是例外中的一个。

惯例的包组下午茶,他给季舒楹的是对方喜欢的抹茶巴斯克和柠檬水。

季舒楹接过,说了一声谢谢,想起什么,又道:“以后不用帮我点啦,我自己来就好。”

婉拒的姿态。

陈向榆只能回一句‘好’。

他也说不清季舒楹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从对方今天请了半天假,回来之后,似乎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陈向榆看向专心工作的季舒楹。

她侧脸神情认真,鼻尖小巧挺翘,身上多了一种难以描述的风情与成熟温柔,说不清,道不明,影影绰绰的。

似乎……变得更迷人了。

-

下午三点。

因为工作上的事,穆骁一直在打电话给裴远之。

前面打了三个,都无人接听,只让留言,穆骁不信邪,这个工作狂还有不接电话的一天?

打到第四个,漫长的忙音终于结束,一道清清冷冷的男声响起,“喂。”

穆骁听到裴远之声音的那一刻,差点感动得哭了出来,“你终于接电话了,江湖救急啊兄弟。”

“什么事?”裴远之问。

“能不能帮我审一下这份合同,就过一下,掌掌眼,这份合同对我来说很重要,不能出差错,真的,求你了爹。”

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穆骁就差给人跪下了。

“现在不是工作时间。”裴远之拒绝。

“今天不是工作日吗,怎么就不是工作时间了?!”

穆骁抓狂。

“今天带薪请假,婚假。”

“什么婚假?”穆骁震惊,“你之前不是还在备婚阶段吗!!”

这进度也太快了,比坐火箭还坐火箭。

“今天领证,请了婚假。”

裴远之说。

“领证也能请假?你们老板真好,哦不对,你也算老板,恭喜恭喜,领证快乐!”

这样的喜事,穆骁很会抓住机会,立马道:“今天领证,这么大的事不庆祝一下?”

裴远之没说话。

穆骁猜到对方现在心情尚佳,趁热打铁:“今晚聚一聚,让兄弟们祝福一下你领证的事,沾沾喜气呗!我虽然是单身汉,但也有想要脱单的心啊,还能顺便带嫂子来见见兄弟们,公开介绍一下,你说是不是?”

许多事都是在酒局上谈成的,到时候酒一喝,一聚,裴远之心情一好,他想拜托的事,不就轻而易举达成了?

考虑了几秒,裴远之还是冰冷地拒绝了他:“下周可以,今天不行。”

穆骁不甘:“为什么?”

“明天要出差,飞美国,晚上聚会影响第二天的状态。”

穆骁:“……”

他彻底无语了。

活爹,这是真的活爹,谁家好人今天领证,只用一天的婚假,第二天就飞到国外出差?

领了证,不多休几天婚假吗?不休年假吗?不度蜜月吗?

这是真正的工作狂,跟裴远之相比,他甘拜下风。

出差的事,晚上回家时,裴远之也跟季舒楹说了。

一回生,二回熟,何况律师这行业就是这样,经常一年有大半年都在出差,季舒楹点了点头,心不在焉地说知道了。

走之前,裴远之交代家中保姆,好好照顾太太,也叮嘱过廖音多加留意。

即便如此,没想到第二天季舒楹就出了问题。

一开始是晚上起夜上厕所,图方便没有披外套,季舒楹直接穿着单薄的夏季睡衣去了,第二天早上起床,她便发现自己开口说话时声音有一点哑。

季舒楹没当回事,偏偏她隔壁工位的女生也感冒了,咳了一上午,坚守在岗位上,于是……

下午,季舒楹发现自己也开始喉咙痛、鼻塞、流鼻涕。

发现不舒服后的第一时间,廖音就送她去了医院。

裴远之在跨洋航线上,他这次的出差,是临时通知的,要去美国KS总部,既见背后真正的创始人,也要代表KS去会面一位大客户,标额大得吓人。

相当于一次来自创始人的‘考验’。

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裴远之刚落地,手机开机,就收到了廖音发来的消息,以及数个未接电话。

纽约时

间,凌晨一点。

JFK国际机场,6号航站楼。

作为纽约最繁忙的机场,凌晨时分,肯尼迪机场内仍是灯火通明,人流匆匆,不远处的黑色夜幕中,时不时的有飞机起飞降落,一闪一闪的灯在天空中缩小,最终成为星星一般渺小微弱的亮点。

经历了在空中飞行长达十四个小时漫长旅程的旅客们,都面露倦容,神色倦怠。

助理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跨洋旅程实在磨人,再看向旁边,饶是精力充沛如裴律,眼下也淡淡乌青。

电话紧接着响起。

裴远之接了电话,听完廖音说的话,眉头微折。

-

有人说生病时是人最脆弱的时候,哪怕是平日里再坚强的人,也不例外。

孕期,医院不好用药,只给了季舒楹多喝水、吃点维生素C的建议,让廖音带人先回家观察观察,如果两天没有好转、或者病情加重实在扛不住了,再来医院考虑用药。

说白了,就两个字——硬抗。

季舒楹从小到大生过的病不多,她娇气,几乎每次生病都闹得人仰马翻,更别提孕期生病。

折腾了一趟,又从医院回到家,季舒楹上了床,喝了碗张姨煮的柠檬水,廖音细心地将被角全掖紧,钟冰琴听说消息也立马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半哄半骗地耐心陪着季舒楹,直到对方睡着。

见她睡着了,长辈们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退出卧室,动作很轻,关上了灯。

卧室里一片昏暗,只有床下的夜灯散发着模糊的光晕。

静谧的夜,白天里偌大的卧室,却在此刻变得无比孤单,甚至有几分冷清。

刚刚习惯了两个人的大床,此刻,身旁的床位冰冷,连余温也未落下。

季舒楹躺在床上,闭着眼,眼睫轻轻颤着,似振翅的蝶翼。

她睡也睡不着,躺也躺不舒服,喉咙间的异物感无法忽略,脑袋也昏昏涨涨的,一会儿又得起身,小口小口地喝下热水,来缓解喉咙的干涩疼痛。

一抽一抽的纸用着,扔在垃圾桶里,季舒楹再度躺下,盯着天花板,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也在脑海里纵生,像细细的水草,生长着,缠绕着。

她想起小时候发烧生病,季茂明抛下公司的事务,陪她在医院呆了三天,有什么公事也都在病房里处理,不能的就推掉。

就这样,陪着她,她也被娇惯出了这样的习惯。

而现在,她生病了,父亲这个角色,再也无法陪伴在她床前。

甚至,季茂明连个电话都不曾过问。

在她生命中,存在了长达二十四年的角色,被硬生生地割舍掉。

或者,再早一点,从季茂明出轨开始,她就没有家了。

她的家……

床头柜上的手机忽而震动起来。

低落的思绪被打乱,季舒楹睁眼看去,有人给她打电话。

她有些烦躁,伸手将手机拿了过来。

季舒楹前面的情绪一直是正常的,平静的,半小时前,她在廖音和钟女士面前,也表现得很轻松的样子,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以免让钟女士和廖阿姨太过担心。

只有季舒楹自己知道,有多难受,有多不舒服,甚至想要掉眼泪。

可她已经是大人了,是怀有宝宝的大人了。

看到来电人名字的刹那,季舒楹的面具戴不住了。

这是一通越洋电话。

“我……”接通了电话,季舒楹刚开口,就听到自己声音沙沙的,像刀片刮过,又似鸭子叫,难听极了。

又想笑又委屈又难受,再说话时,便不自觉地带了哭腔的鼻音,“裴远之,我好难受啊……”

她唤他的名字。

裴远之第一次听对方用这种方式,念他的名字,柔软的音节,在舌尖打转,缱绻的,依恋的,软乎乎的。

“吃药了吗?”裴远之问。

季舒楹顿了一下,更委屈了,呜咽着:“医生说孕期很多药不能用,让我硬抗,可是真的好难受好难受,感觉要死了……”

她本就感冒,声音不似平日清亮,带了些甜软微哑,此刻略带哭腔,尾音轻抖着,破碎感十足,更是听得人心尖都一颤。

那边,裴远之的呼吸,都停了一秒。

夜色静谧,风也静默。

很快,像是下了决定,他开口,嗓音低沉平稳,“我马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