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我男朋友干你——!!”
郁棠被他班级里的一个同学拦着腰,双脚离地的在空中乱蹬,气的他卷毛短发在炸毛,乱绒绒的飘,小夹子不知道在战斗中飞去了哪里,眼眶红着,气坏了。
郁爸爸进门第一件事没来得及问他早恋的事,反而先看到郁棠手背上有伤,手骨上破皮有些流血。
郁棠从小闹事这么多年,明显受伤是头一回。
“都散了散了!”见家长来了,老师把这群学生都推出去:“一个个,家长等着过来领,考不上复读一年,看你们还有什么嚣张的,赶紧回去!”
对方是三个人,都是alpha,而且学播音,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伤,很明显,甚至有个夸张的满嘴是血。
“爸...?”郁棠的手被郁爸爸拉起来时,一回头都愣住了。
郁爸爸恨铁不成钢的戳了下他的脑袋:“你还敢打架!”他压低声音:“回去收拾你。”
郁棠吞咽口水的动作变慢,局促着。
这不是他在学校第一次被找家长,只是次次都是他哥来,他还等着他哥过来帮自己出气呢!!!
他被郑庭阳拽着胳膊不情愿的走出办公室,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才心虚的低着头。
不对,他凭什么心虚?
于是气鼓鼓的扭着脑袋对办公室里的三个人骂:“你们考试胖十斤!都零分!都变哑巴!门牙掉了唱歌漏风!”对面是练播音的,这算骂的很脏了。
“郁棠。”郑庭阳不容他闹。
郁棠气到脸憋红,爸爸们带着他到其他地方看伤,要等对方家长来才能商量赔偿事宜。
郁爸爸问他为什么打架,学坏了?怎么敢主动挑衅alpha。
他是omega,一个人对三个alpha,郁爸爸看到对方的性别心惊胆战,他们就这一个宝,真出了事便剜走他的命。
“我郁棠不惹事也不怕事!”
郑庭阳冷笑一声,指尖戳了下他的淤青的手骨:“真么牛,有本事别让家长来给你擦屁股。”
郁棠嘟嘟囔囔:“本来也不是让你们来的...”
他声音太小,两个爸爸又忙着给他找红花油,一按下去痛的他额头顿时有细密的汗:“痛痛痛——”
“知道痛还敢,真厉害,自己在京城上学一段时间都敢亲自上手打架啦?”
郁棠闷着脸没说话,爸爸们刚要问究竟是为什么,敲门的声音打断:“郁棠,你还好吗?”
是一个男孩,在郁棠隔壁班学拉丁的Beta,叫季思云,个子不算太高人却非常瘦,穿着一件卫衣非常空荡瘦的像个骷髅衣架子,嘴角微青,被打过。
“没事,不是让你回去吗?不关你的事。”郁棠起身推他走。
季思云没走,低着头把兜里皱巴巴的钱塞给他:“谢谢,对不起..钱不多,你拿着。”
两个人明显有事,郑庭阳没让人走,郁棠却不肯让爸爸们和季思云靠近,非说今天的事全是他闹,大不了回家罚站就是了,赔了多少钱,将来都会赚钱还给爸爸的。
这话可给郁爸爸气的不轻,让他老实站到一旁去,季思云也没有走的意思,而是给两个家长鞠了躬。
他是今年复读的学生,家在小城市,单亲,爸爸在很多年前车祸意外去世,母亲一个人拉扯他长大,打了两份工支持他学艺术,但去年成绩被人买走,小城市这种事很多。
母亲不肯让他随便读一个职校,倔强的将他送到京城供他继续学艺术。
他长相不算出众,但对节奏把控很好,非常有天赋,跳起舞来任谁的眼睛都离不开。
艺术类的集训学校有钱富二代多的数不胜数,更多人不是因为兴趣,只是为了应试能上更好的大学,像他这样本分肯练吃苦的学生不多,食堂平日里只打一个素菜混着粥吃,希望能真正靠着成绩考上好大学。
闹事的那三个学生是学播音的,和他在一个宿舍,欺负他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郁棠之前在食堂就看过那三个人刁难他,非说季思云把汤洒在了他们的外套上,让他赔钱,郁棠一眼就看出那牌子不贵,很见义勇为的替他解围,后来每天去食堂都会主动找他吃饭,免得人家欺负他。
两个人算饭搭子,郁棠每天不吃食堂,是肖正冕给他带饭,四菜一汤,他吃不完还求求季思云帮忙解决。
季思云知道郁棠好,心里感谢,他对现代舞也有了解,偶尔帮郁棠改改动作。
今天每个班级都在因为得之不易的放松高兴,郁棠中途去了一趟卫生间,但他们本层的卫生间不知道被哪个班的学生吐了一地,恶心的下不去脚,郁棠就溜到老师平日里常用的卫生间去。
谁知道一进去他听见隔间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三个alpha把季思云当狗耍,清楚Beta的性别哪怕是被欺负也留不下信息素证据,其中一个人喝多了要搞强迫的,另外两个拍照。
十七八的年纪虽青春少年,却也能坏的心肠又黑又脏。
郁棠进去的时候,他们正从兜里掏着红色钞票和卡往季思云脸上甩,说让他乖点别装,知道他缺钱,家里就一个妈,不敢把事情闹大,一个劲的欺负他,扒他衣服。
郁棠之前在他身上见过好几次伤,季思云只是躲避着说是摔的,或者跳舞不小心撞的,郁棠不住校,不清楚他们宿舍里究竟多吓人。
这种场面让他撞到,郁棠哪里能忍得了,撸着袖子就要推人。
奈何对方人高马大,其中一个认识郁棠,知道他走读天天有个男的来接他放学,见过他们牵手,顺着酒劲儿骂了郁棠,‘你不也是个找alpha的骚X,没见过搞人吗?别耽误我们的兴致有多远滚多远!’
‘还是说让我们也疼疼你?’
郁棠才不管他们说什么,要带着季思云走,可他瘦啊,个子也没人家高。
没打过架被人家一推脑袋就磕到墙上,他大声的质问:“你敢推我?!你竟然敢推我!”
季思云吓坏了,生怕这三个人连郁棠都不放过,拽着他们的裤腰带说帮他们,让郁棠快走。
郁棠可怕疼了,捂着脑袋急匆匆的跑回班里,哇的一声站门口哭。
这班里的人可都见过肖正冕,肖正冕往门口一站压迫感极强,动不动就给他们班里人买吃的,圣诞节还给他们班里所有人都买了最新款手机,被肖哥嘱咐过照顾郁棠,再者郁棠在班里和小活宝似得,谁见了都稀罕。
郁棠站在门口一哭,说厕所有人欺负他,小福星被欺负,班里人撸着袖子跟着他冲,隔壁班也来看热闹,把那三个人堵在厕所狂揍。
老师们赶过来的时候,郁棠让季思云别搅和进来,他妈妈为了省几百块的车票连过年都没办法来京城,他知道季思云不想让妈妈担心,把这事都揽了。
那三个alpha面对着老师自然不会主动说出在厕所里把季思云差点强迫的事。
郁棠一个劲的骂,在厕所里还没抢到家伙事,用他的无敌小拳头真上手打架了,第一回动手,肾上腺素疯狂作用,当时没感觉到痛,现在被他爸质问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受伤。
若季思云不来,郁棠不会把这事说出去,一句不说。
他只觉得不解气,凭什么老老实实的好孩子就要被欺负搞下流事,有钱了不起呀,他也有钱!他兜里好几万存款呢,他就从不欺负人!
郁爸爸原本想要责备郁棠的话都卡在喉咙里。
季思云脸上的伤确实是被扇出来的,巴掌印不重养两天能好,下手的人有分寸,不是第一次。
“孩子你..”郁爸爸担心的从他的衬衫领口看到他锁骨下还没恢复的淤青,又回头看看郁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过年妈妈不来吗?”
季思云摇摇头:“太远了,我不想让她担心。”
若是旁的事说不定爸爸们真的会教育教育儿子,偏是这种事。
郑庭阳拍拍郁棠的肩膀:“下次不许弄伤自己,你爸担心。”语气软下来,是慈爱的。
他们竟然有些骄傲郁棠对这样的事没袖手旁观。
“我不想让叔叔们误会郁棠,他帮了我..只要不和我妈说,需要我作证什么的,我都愿意。”季思云想到那些事也怕的发抖,他把卫衣里面的衬衫也掀开些,让里面的伤暴露在空中,触目惊心的,还有烟头烫过的疤。
他也不在乎把那些照片拿出去给对方的家长看,只是不想让郁棠因为帮了自己也受委屈。
“爸!”郁棠语气坚定,要把这事包揽在自己身上,他怕爸爸们不让真的把季思云推出去作证。
“好孩子,没事的。”郁爸爸看到他身上的伤只觉得心疼,反复的握他的手:“不怕,别担心啊,我们帮你解决,一哭眼睛就肿了。”
郑庭阳和他对视了个眼神,转身出了门打了通电话又折回来。
事情对他们来讲是小事,但处理好能救下一个孩子的未来。
季思云拿着红花油给郁棠擦,他已经不好意思说谢谢了,这两个字太轻,似乎变得难以启齿,眼泪在眼眶中慢慢打转,最后砸在手背上,破碎又炙热。
“幸好还没买菜,不知道这位小同学爱吃什么,”郁爸爸笑盈盈的对着郑庭阳说:“家里今天多双筷子吧。”
郑庭阳点头答应:“先给他们送回去,这太乱了,找医生看看。”
“爸!不行,我必须要和他们决一死战,太欺负人啦!”
郁棠报仇的小火苗被他爸揪着耳朵揪回去,季思云连连拒绝不肯跟着他们走,郁棠最后还是先放下了报仇的决心,托着这位饭搭子往车上走:“我哥做饭好吃!走吧走吧!”
“你妈妈那我帮你说,今年在我家过个年,她也能放心些。”郁爸爸的话让季思云犹豫,最终点了头。
季思云没拿什么东西,家长和老师们打了招呼就把人带走了。
临上车时,郁棠关车门手震的有些痛,他倒吸一口凉气,还自己嘟囔着说下次打架肯定要拿东西,不然伤到自己真的好痛!
他可从不认为吃亏是福,吃亏的是自己,痛的是自己,凭什么呀。
脑海里开始复盘刚才那一场轰轰烈烈,没在班里拿个扫把冲出去把他后悔坏了。
郁棠觉得自己的脑袋似乎都被气的冒烟。
后悔呀!!
爸爸们说他,教育他,却还是对他说:“小宝,这件事我们为你骄傲。”
郁棠哼哼,小声说:“刚才你们还说我呢。”
郑庭阳道:“罚站还是不能少,下次起码记得拿个趁手兵器,把自己弄受伤你爸多心疼?”
郁棠一拍大腿:“是吧!!我刚才也在后悔来着!”
“还想打架?”爸爸捏他的耳朵。
回家路上车里本来静静的,郁爸爸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被忘在脑后,他坐在副驾驶上给肖正冕打电话,还是没接,考试没结束。
郁棠在报菜名,这是练口条的基本功,吐字清晰的说一会要吃什么,还给季思云介绍他爹地什么菜最拿手:“我爸他们只有周六周天才来呢,这次过年能大吃特吃啦!”
“对啊,我们周六周天才来,郁棠,你在学校里说的男朋友是怎么回事?”郁爸爸缓过神来,转头盯着他问。
“我——”郁棠噎住,吞咽口水的声音在车厢内都变得那样清晰。
正巧红灯,郑爸爸也转过头来盯着他。
父亲们的注视像如山的爱,街对面的红灯好像在对郁棠做出警告,郁棠咽了咽口水,深深的地吸了一口气,咬了咬唇:“我说了吗?”
季思云知道这种时候他好像应该装死,把脑袋转过去看窗外。
“我们两个人应该还没老到耳背这种程度吧?”郑庭阳问。
“绿灯啦,绿灯啦!”郁棠赶紧拍着前座,催促着爹地开车。
那真真切切‘男朋友’三个字如平地惊雷。
郁爸爸品味着他之前的话,‘找我男朋友干你!’
他忍不住皱眉,这说明郁棠的男朋友明显是混混啊,竟然还会打架!
“你哥知道吗?”他问。
郁棠鼓鼓嘴,指尖抠着车座边缘的真皮泛起点白,他心里莫名慌张:“快知道了..”
他的生日就在年后,马上就能把他哥的身份转正。
马上就十八啦。
郁棠想到这心里还觉得有些美滋滋,虽然他也不太清楚谈恋爱究竟能和现在有什么区别,但他哥忽然身份转换成‘男朋友’这个名头的话,心里就是会莫名其妙的快乐起来。
爸爸正在质问教育他,一转头发现郁棠坐在后面低着头,没有半分懊悔甚至美坏了,笑起来了!
“我们怎么和你说的?让你到京城是希望你轻松些,学习不那么苦那么累,谁让你早恋的?嗯?”爸爸很担心,自动带入了刚才和郁棠打架的那几个人。
都说学艺术的人脾气怪,一想到郁棠还等着他所谓的男朋友帮着打架,郁爸爸越发觉得对方不靠谱!
“我不同意。”他生气的压低声音:“绝对不行。”
“为什么啊?”郁棠忽然反驳:“过了年我就十八了,我是大人啦,我自己的事自己能做主的,我又不是粘着你们的爸宝男!”
这小孩的嘴巴学表演学的越发出息,口条也稳,说的理直气壮的。
“成年?成年了不是也还在上学吗?我们养大你带大你,是让你学坏的吗?小宝,你的叛逆期不适合这个时候来,在学生时代学习最重要。”
“爸,你那是什么时候老观点啦?我们班好几对呢。”他气鼓鼓的说:“明明是很正常的事好不好?何况你们也是高中认识的呀。”
高中恋爱的情况在普通高中就已经是普遍现象,这种艺术类的集训学校大多孩子都有较好的外貌和家庭背景,一个班级里甚至有各种换乘恋爱,一个人谈好几个也有。
郁棠哼哼的嘟囔:“我就是一直听话呀,不然早就恋爱啦,虽然现在也没什么差别。”
“要不是我们这次来解决你的事,准备瞒我们多久?”郁爸爸扭头质问。
“你看,你也说啦,你们不来不就不知道了?”郁棠鼓鼓嘴,其实心里已经虚透了,但他被爸爸的质问弄的有些不舒服。何况他身边还有同学呢,他很要面子的,不对。
是要给他哥争口面子!
爸爸竟然不相信他的眼光认为他会找个坏人吗?!
“郁棠,你怎么和爸爸说话的?”郑庭阳出声打断两人的对话。
郁棠心虚的从后排抬头和后视镜的郑庭阳对视,小声道歉:“爸爸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讲话。”
郁爸爸生气了。不扭头看他,转过头去看窗外景色。
车里寂静半晌,郁棠还是开了口:“一直都是我哥管我的,你们只是这次碰巧...我自己有点小秘密也不行吗?”
“你!”
“啧。”
两位家长对于儿子忽然的叛逆期表示不满,这还是郁棠头一次如此对他们说话,在超市里买了菜后,开车回家一路寂静。
郁爸爸照顾着季思云的情绪,岔开了话题问了他一些关于他母亲的事。
他妈妈在篱县卖猪肉,家里去年才还清欠款,不然妈妈也不会这样支持他复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