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树仁自知理亏，讪讪地没躲开，余光瞥到林府门口，连忙低声提醒陆一舟：“陆头儿，快看快看，有人来了！”

陆一舟忙转回头，就见一身着青衫厚襦的中年男人风风火火进了林府，观其装扮，似是一名大夫。

也没听说林府有什么人生病啊？

陆一舟拧着眉，指着林府对面府邸的高墙：“去上面看看。”

赵树仁领命，翻身上墙，视线紧跟着大夫移动。

大夫进了林府，主管郭璋上前迎接，附耳说了些什么，带其穿过正堂，绕进了后堂。

陆一舟当机立断：“跟上去。”

两人在高墙上跳来跳去，找到一处隐蔽角落，正好可以将后堂尽收眼底。

大夫穿过回廊，进了一间厢房。

厢房灯火明亮，门前站满了看守的护院，围的密不透风，似是在保护什么很重要的人。

从投映在门扉上的影子来看，厢房里还有个人。

怕打草惊蛇，陆一舟没靠太近，等候半个时辰左右，才见大夫从厢房出来。

陆一舟拍拍赵树仁：“你盯着林府，我去盯着大夫。”

赵树仁应是，无意瞥到裤头上的湿润，心头又是一阵狂跳。

他搓搓脸，勉强按捺下心头的火热，蹲在墙角一动不动。

陆一舟跟着大夫出了林府，转过两道拐弯，进了一座宅院。

眼看大夫要关上门，陆一舟手腕一扬，弯刀横插进两扇门扉之间。

他挑起眉，在大夫惊恐的目光中缓缓开口：“关于林府，和我聊聊？”

大夫面色刷白，瘫坐在地。

宅院门慢慢闭合，一个时辰之后，又重新打开，陆一舟闪身走了出去。

大夫松出一口气，连忙爬起来，召来小童，向林府传递话去。

小童腿脚利索，很快进了林府。

林正脸色骤变，手中茶盏重重摔在案上：“什么？！”

又是陆一舟！

真是阴魂不散！

不行，照陆一舟这样查下去，很快会查到百川头上。

拔出萝卜带出泥，不止流民的性命，怕是以前受迫害的修行者命案也会牵扯出来。

修行者在人间地位特殊，到时候知府大人也保不住林家。

林正简直想杀了陆一舟的心都有了，偏偏林府昨晚才和陆一舟闹下不愉快，此刻对陆一舟下手，无疑是加重林家的嫌疑。

他咬着牙，让小童给大夫带话，来林府一趟。

等大夫到了，林正忙问道：“百川的灵根近期能不能换？”

大夫叹气道：“不行，少爷的脉搏太虚弱了。”

林正满脸焦虑：“调养了大半年，一点成效都没有？”

大夫摇头：“非但是没有成效，少爷的脉象反倒比以往薄弱了几分，长此以往拖延下去，别说半年，修养十年、二十年，也无甚用。”

林正瞪大眼：“不是你说调养一段时间，川儿能恢复一些的吗？！”

大夫哑口，凡人之躯承载极品灵根，本就是本末倒置，腐土里开花，他哪里说得准。

“林家等不了那么久。”林正不死心地追问道：“有没有什么快一些的法子？我想尽快换百川的灵根。”

大夫没说话。

林正道：“你出卖林家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有倒是有。”大夫支支吾吾开口，眼神闪躲，底气明显不足。

林正沉着脸：“你尽管说。”

大夫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既然少爷这边无计可施，不妨从替换灵根之人入手。”

林正眼睛微眯：“你是说？”

大夫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小瓷瓶出来：“此药乃是从凌云阁拍卖所得，无色无味，哪怕是修为高深之人，也无法察觉。对于修行者有奇效，混入饮食之中，可在不知不觉间散去修行者的修为，对灵根无损坏。”

凌云阁乃是一所大型拍卖场，专门拍卖修真界之物，不少修行者都要到凌云阁光顾，在三界的地位非同凡响。

林正心下对大夫所言，信服了不少。

百川不能贸然换灵根，不正是和盛秦衍的修为相差太大了么？若是毁掉盛秦衍的修为，换灵根的风险岂非也大大降低？

林正眉目舒展开，含笑问道：“这法子好，药下去之后，多久可见成效？”

大夫竖起三根手指：“不出三月，合体期的修行者，修为便能散的一干二净。”

三个月，林府还是等得起的。

林正收起药瓶，召来郭璋，将药品交给他。

郭璋低眉收好，转身拐进膳房，不一会儿，端着碗骨头汤出来，走向厢房。

“盛少爷。老爷特意吩咐膳房熬了骨头汤，您尝尝。”

郭璋将汤放在盛秦衍面前，骨汤浓郁纯白，上面飘着几粒葱花，颇勾人食欲。

盛秦衍垂眸，手指刚要动，发上的束带咻地收紧，神识像是琴弦，被轻轻拨了一下。

骨头汤，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