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
又一次的, 人间失格没能见到那位津岛先生。
“来别人的地盘上混吃混喝也要有个限度。”人间失格冷笑着把狐之助逆着毛撸了一通,“这么想逆生长就早点告诉我嘛,我又不是不愿意帮他。”
听说迦勒底有一种神代药剂可以让人无痛变成小孩子?
他现在开始觉得, 也许监护人天天那么离谱, 就是因为少了点超出预料之外的生活乐趣了。
狐之助顺滑的毛发炸成一团,躺平任揉的同时, 悄悄泪眼汪汪的回头看天守阁的大门。
快来帮它啊!一郎大人!
就算、就算不帮它拦着审神者,也请告诉它它这回错在哪里了啊——津岛大人背后的黑气都要具现化淹没它了。
“别期待援兵了喔。”人间失格轻飘飘击碎狐之助的希望, “他现在可没空, 这么久没回来了, 现在他应该在道场和刀剑们打架联络感情吧。”
虽说真相是污浊不想掺和进他和太宰的拉扯,为了主动避开家庭纷争的现场才去找了相熟的刀剑练手,不过这话还是不用说出来让狐之助知道了。
“咱……咱完全没有这么想!”狐之助莫名心虚起来。
但很快,它又委屈了。
【明明今天早上还是好好的,为什么只是隔了十分钟, 再遇到的津岛大人就完全不是那回事了啊!】
本来它还觉得这次休假实在很管用, 连津岛大人的脾气都好了不少呢!
谁知道好景不长,现在一朝回归原地不说, 甚至还多了喜怒无常这种糟糕的属性。
它在内心呐喊:【不要学这种坏习惯啊津岛大人,到底是谁带坏了您可恶!!】
……只能说滤镜是很深了。
人间失格屈指在桌面上敲敲,“说说吧, 这两天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吗。”
狐之助叼着尾巴尖, 冥思苦想了半天, 然后迟疑道:“完全……没有?”
怎么说呢, 就是那种, 很正常。
公务处理的很快, 日课完成的很棒, 刀剑们的自律根本不用怀疑,更别说温和下来的审神者一下子就成熟起来了,两方皆大欢喜相处和谐,连时政的高层抽查见了都说好。
人间失格:“……哦。”
他突然想到了另一个方面。
灵力属性相同所以谁都没发现这点他一点都不意外,毕竟他们之间关系在那摆着。但是……
【我好像,长高了?】
再准确一点,是最近身高开始上涨,往太宰的海拔靠拢。
人类特有的成长期,在人间失格身上迟迟到来。
不得不说,人间失格本身还是有点意外的。
作为非人类出身,身高几年没变动不是很正常?
只是又多了一条他非人的表征而已,小事情。
只是现在,延迟到来的身高变化开始默默告诉他——
【原来我和人类是一样的。】
不止外表,还有内在。
有什么浅薄又坚固,但在最近剧烈动摇过的隔阂,在逐渐消融。
“啊哈。”
人间失格失笑。
在狐之助从茫然到惊悚的目光下,人间失格笑的厉害,直到他捂着肚子弯下了腰,额头抵在了办公桌上,也还在断断续续的笑着。
“什么啊。”
这不是完完全全的没想到吗。
“笃笃——”
敲门框的声音响起,狐之助之前还在心心念念的污浊靠在门边。
“看起来我来的不太是时候?”
“不,正是时候啊,污浊。”
抛弃了形象趴在桌子上的人犹带笑意说道:“我正想去找你。”
污浊奇异地看他一眼,“虽然很想问你想到了什么,不过现在……”他站直之后,走向人间失格的步伐有些急促,“你不是在找人?我刚刚看到他了,再不快点,我们可能又会被他放鸽子。”
被一下薅起来扯着就跑的人间失格:“哎?”
“哎什么哎啊,快点给我跑起来!”
椅子因为受力咚的一声翻倒在地,跟不上剧情发展速度的狐之助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弹起来:“等等我啊两位大人!”
它跑出了天守阁,追着人跑走了。
天守阁没关的拉门大开,几片樱花花瓣飘飘荡荡落在了屋内的木地板上,也落在了照在那里的阳光中。
……
从被拉着手臂到牵着手奔跑,空气在剧烈的呼吸中带来轻微的烧灼感。
人间失格试图调整呼吸,又总是被前面那人分去目光和注意力。
这感觉不坏又有点坏,坏在他分不清心跳的越来越快是因为什么。
【啧,】他眯了眯眼睛,【区区污浊……】
想到一半,他又停住了。
大概是他心底总有那么一小块地方在反驳他口不对心的想法,并在他的主人注意到后,干脆站到他面前摆出了好了好了别想了的嚣张态度。
怎么,惯常会欺骗自己的人,也会有畏惧思索真相的一天?
他对污浊到底是……
没等他想出来个一二,污浊先停下了。
差点撞上污浊的人间失格垂下眼睛,将发散的情绪收敛的干干净净,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想。
他丝毫没有停顿地开始观察周围,“这么着急把我带来这里,难道是有什么秘……”
人间失格的话没能说完就停下了,他的眼睛因为惊讶而睁大了,显出几分可爱的圆润来。
那是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漫山遍野的桃花。
桃树下有积雪和碎石,违背了节气的桃花开得热烈,连花瓣上含着的一点春雪都显得动人。
置身其中,就像披了一身轻粉色的云与雾。
远处吹来的风是凉的,又没有那么凉。
人间失格如坠梦中。
他看向污浊,污浊放开了他的手,眉目舒展道:“生日快乐,失格。”
人间失格定定的看了污浊一会,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他一言不发,近乎出神似的带着污浊走在这片梦境中,凭着心底那点微弱的感觉,他笃定地认定了一个方向。
朝前走,一直走下去的话,就会遇到想遇到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