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不用灵力。”
“因为我想让你可怜我。”颜惊玉眼巴巴地，一点都不藏着掖着：“这样你就会愿意跟我一起进屋里暖和了。”
廖忱视线移开，睫毛抖了一下。
室内燃着无烟炭火，窗户大开，依旧可以看到雨势很大，可寒气却已经彻底被屏障隔绝，只有雨声哗哗，在室内温暖灯火的映衬下多了几分别样温馨。
颜惊玉递给他一条大布巾，自己也拿了一条，开始往他脑袋上套。
这个年纪的两人，身高相仿，颜惊玉很轻易够到他的脑袋，用力地揉搓了起来。
廖忱从毛巾下看他，道：“我可以自己用灵力熥干。”
“这样可以加深感情嘛。”颜惊玉一边说，一边道：“你别闲着啊，用那条给我擦。”
“……”廖忱抿嘴，慢慢将布巾搭在他的头上，两人一起顶着大大布巾朝对方看，直到廖忱再次避开视线，仔细给他擦起了脑袋。
颜惊玉非常满意地享受着，也开始大力搓他头发。
廖忱怀疑他是故意的，于是也开始用力搓他。
两人互相用力了一阵，廖忱逐渐发了狠，搓得他脑袋都开始左右摇摆，颜惊玉被摇晕乎乎，急忙喊停：“你，你是不是跟我有仇啊？！”
“……”廖忱停下动作，看着他眼冒金星地朝自己胸前倒，他脚步后退半步，胸却停在了原地，由着他晕头晕目眩地靠了一阵，慢吞吞地离开，拿眼睛瞪他。
他身上有一种格外的柔软，但却并非是那种苦大仇深，对任何人都付出，讨好型柔软，而是小孩子一样，天真而单纯，干干净净的柔软。
廖忱笑了下，又急忙将唇角按下，道：“你是不是对谁都这么好？”
颜惊玉已经转身，走向了里间，开始朝里面倒热水，随口道：“虽然我对谁都很好，但也不是对谁都这么好。”
廖忱敛眸，迟疑着跟上去，道：“为何独独对我这样？”
“也不是独独对你。”颜惊玉道：“我对朋友都这样。”
廖忱脸色微沉：“看来你有很多朋友。”
颜惊玉把手伸进浴桶里晃了晃，直起身体看他，道：“你要一起泡汤吗？”
“……”廖忱反应了一下：“？”
“我刚才淋了雨。”颜惊玉说：“要当心得风寒。”
“你，得风寒？！”
颜惊玉自己也有些忍俊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也不是，我就是想泡泡，你来吗？”
廖忱看了一眼那个桶，忽然转身朝外走去，冷冷道：“你自己来吧。”
颜惊玉也不在意。其实他清楚很多人都有羞耻心……好像这世上只有自己没有一样？好朋友一起泡澡怎么了？天经地义的事情嘛，秦仲游嫌弃，曾华采害羞，这新交好朋友居然也这么退避三舍，啧啧啧。
他自己跳进去，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会儿。
还在自己的脑袋上放了个毛巾，懒洋洋地瘫在里面睡了起来。
廖忱在外面站一阵，发觉他一直没出来，这才探出神识，不禁一皱眉，两步跨了进来，端起旁边无尽水杯子就朝他脸上泼了一下。
颜惊玉一下子惊醒，不敢置信地朝他看来：“你，你干什么啊。”
“你睡着了。”廖忱道：“小心溺水。”
“……”颜惊玉又瞪了他一阵，廖忱已经取来了大毯子，道：“出来吧，泡得够久。”
颜惊玉皱眉，揉揉眼睛，从水里面跨出来，一边裹上毯子，一边看着廖忱，不满道：“你以后不可以这样叫我。”
“是你把我弄进来的。”廖忱提醒：“可是你自己却在这里睡着了，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我……”颜惊玉莫名觉得他有点克自己，他犹豫了一下，道：“你都进屋里来了，不可以自己找地方睡觉吗？”
“不行。”廖忱道：“你要把我安排好才行。”
颜惊玉只能点头，走出里间来到床边，道：“我们今晚睡这里。”
“……我们？”
“嗯。”颜惊玉道：“我的床可以变大，足够我们睡的，不过你要是不习惯跟人睡的话，我也可以回我小床上睡。”
“不用。”廖忱道：“就这样吧。”
廖忱来到床边，正要坐下，颜惊玉忽然又把他拉起来，道：“你还是去洗洗吧。”
“我已经用了净尘术。”
“洗洗吧。”颜惊玉眉头微微鼓着，道：“洗洗很舒服，比净尘术舒服。”
……这是嫌弃他呢。
廖忱又看了看他皱巴巴的脸蛋，心平气和地道：“知道。”
颜惊玉放下心，放下毯子钻进床帏又换好单衣，躺在上面有些兴奋地滚了滚。
几息后，又爬起来，朝那边丢去一件衣服，道：“这是新的，你可以贴身穿。”
单衣是纯白色，显然是他自己尺寸，凑近了，还能嗅到淡淡的熏香，分不清是什么味道，只知道十分好闻。
廖忱收拾好自己上床，一掀开床帏，就看到了他亮晶晶的眼睛，双手拉着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跃跃欲试地朝他看。
一见到他就马上朝里面挪了挪，白皙的手拍了拍身边，“快躺下。”
“……”廖忱做了一下心理建设，神色平静地躺在他身边，颜惊玉立刻侧身，像小虫一样蛄蛹着朝他肩膀靠了过来。
廖忱浑身微微一僵，听他笑了一声，不得不转脸，压低声音：“干什么？”
“我还从来没跟人一起睡过觉呢。”颜惊玉小声说：“你呢？”
“……我跟尸体一起睡过。”
颜惊玉再次瞪大眼睛，又摇摇头，道：“我是说活人。”
廖忱看向床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问：“你其他朋友呢？”
“嗯……丹南是女孩子，华采比较容易害羞，仲游修无情道，不喜欢跟人亲近……你修魔的话，应该没那么多禁忌吧？”
“你爹真的会废掉我魔功吗？”
“如果魔功不会伤害你就不会。”颜惊玉直接给了答案，道：“我跟你一起睡，会坏你修行吗？”
“你为何从来都不修炼？”廖忱再次避开了他问题。颜惊玉略有不满，但还是道：“我一直在修炼啊，吃饭喝水都是修炼。”
廖忱看他，颜惊玉又道：“你以后可以经常跟我一起睡吗？”
“你是害怕一个人睡吗？”
“不怕，但我喜欢跟人一起睡。”颜惊玉道：“以前都是跟爹娘一起睡，但我长大了，爹说我有些碍事，就把我撵出来，我还是喜欢身边有人，可以说悄悄话。”
“……你想说什么？”
颜惊玉想了想，忽然将鼻尖凑近他的肩膀，用力嗅了嗅。他的呼吸透过布料氤氲在肩头皮肤上，廖忱浑身微微一僵，颜惊玉已经又笑了一声，道：“你好香啊。”
廖忱猛地朝他看去，眼神里面透出一缕戾气。
颜惊玉跟他对视，略收敛了一下表情，廖忱眯了眯眼，放轻声音，道：“是你的衣服香。”
刚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颜惊玉又不安分地朝他蹭了蹭，看了他的脸一会儿，轻声说：“你有小名吗？”
“没有。”
“那我给你取一个吧。”颜惊玉马上支棱起来，兴高采烈地道：“你长这么好看，以后就叫小美吧，怎么……”
廖忱直接捏住了他的嘴巴，手指扣在他两腮，神色有些危险：“你再敢乱说，我就杀了你。”
颜惊玉老实下来。
廖忱盯了他一阵，缓缓松开手，颜惊玉脸颊留下几个清晰指痕，他用舌头顶顶腮帮，廖忱略有停顿，正犹豫要不要为自己下手过重而说点什么……
颜惊玉忽然开口：“小美。”
“……”他眼神再次浮出凶狠，颜惊玉已经一翻身，滚出去，哼哼唧唧地钻进被子里，左右滚动，故意地道：“廖小美，廖小美，小美小美小美……”
廖忱一口气提起来，颜惊玉喊一会儿停下来，从被子里露出两只眼睛观察他的反应。
发觉他脸色难看，便露出笑容，再次哼哼唧唧地转过去，唱诵一般：“小美小美，小美……”
“……”廖忱直接转身，拉高被子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不知过了多久，颜惊玉终于闹够了，呼吸在耳畔轻了下来。
壶天雨还在下，外面时不时电闪雷鸣。
室内廖忱，终于缓缓放下了掩住耳朵的双手。
壶天小仙君……果然惹人厌恶。
他想着，却在一闪而过的电光之中，将神识聚焦在了身后人的面容上，看着他两颊花猫一样指痕。
仔仔细细听起对方呼吸。
轻轻软软……像秋日夹杂着果香微风。
其实，也不是特别讨厌……
吧。
作者有话说：
颜颜：掰掰~
廖廖：拜。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