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如饴(1 / 2)

佛头青 苔邺 1785 字 1个月前

姜陟定定地看着眼前的“林微明”,他那双惯常如古井般沉静的眼睛,此刻却盛着些许小心翼翼的恳求。

他虽然靠得很近,近到姜陟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呼吸拂过自己的面颊,但始终保持着最后一寸的距离,似是怎么也不敢再往前一步。

窗外的天光透过玻璃斜斜地照射进来,落在他的脸上,却如同穿过了空气一样没留下任何光斑。

他浓密纤长的如小扇子般的睫毛有些克制不住地微微颤动,像是两片濒临破碎的蝶翅。

姜陟有些发怔,这些画面对从前的他来说,遥远得像是一场虚幻的梦,如今却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他眼前。

他和林微明之间,到底是怎么走到了今天这个局面的呢?

他说不清,或许林微明自己也说不清。

大抵这世上的事情永远无法像他希望的那样简单,爱只是爱,恨也只是恨。

那样至少在面对林微明的时候,他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分明把一颗心都攥在手里,却迟迟不敢伸出来给那个人看。好像若是给他看了,自己便再收不回来了。

姜陟讨厌这种失控感。

却也终究无法狠心斩断这一切。

这根本一点都不像他。

于是,他在眼前人愈发殷切的目光中选择偏过了头,避开了他的眼神,也避开了他的恳求。

他只没来由地问他:“你是故意的吗?”

“林微明”的声音有些不解:“什么?”

姜陟依旧没有看他:

“你知道我得了你的灵髓,便就能看见你的记忆,你是故意通过这个方式,让我看到......那些吗?”

“林微明”的呼吸停了一瞬:

“你看到了多少?”

“不多,也就从你答应林氏家主要帮他逼我剖骨开始。”

“姜陟,我......”

他似是想要解释什么,但姜陟却忽然转过了头,打断了他的话:

“我觉得,你还是回去比较好。”

“林微明”的身形猛然一颤,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他有些急切地想过来拉姜陟的手,却在最后一刻似是想起了什么般生生止住。

姜陟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现在问我究竟该如何对你,说实话,我不知道。”

“即便如今我已经从你的记忆里知道了,你是为了你母亲不得已才那样,你并不是主观地想要我的命,甚至于......”

后面一句话,姜陟并没有说出口,而是停顿了下,才继续说了下去:

“但事实就是,我‘死’了,而且还‘死’得挺难受的。”

“林微明,这件事这七年来就好像是烙在我魂魄上的一块疤一样,就算我知道了,这都不是我的错,但疤就是疤,即使看起来是愈合了,但受过伤的那块肉早就和之前不一样了。”

“而这块‘疤’给我造成的那些痛苦,我这辈子估计都忘不掉了,这些都不是一场梦就可以改变的。”

“我不是圣人,也自诩算不上什么特别好的人,我只是一个有点自私的凡人。”

他忽然轻轻拍了拍“林微明”撑在自己身侧的那只手的手背,温和得像是一种安抚,但吐出的话却是在拒绝。

“所以林微明,你得让我好好想想。”

姜陟每说出一句,“林微明”的脸就白上一分,到最后的时候,已经惨白得没剩下几分血色了。

他那双原本带着乞求和希冀的眼睛里,本就有些微弱的光亮也跟着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

可即便是这样,他的嘴角还是努力扬起了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只是这个笑还没成型就碎了,最终剩下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没关系,我会等你的。”

说完,他便抿着嘴,缓缓地退回到了床角的位置,拉开了和姜陟的距离。

他们之间,也因此隔了一道倾斜的光影,像是划开了一道无形的界限。

沉默了半晌,“林微明”的声音才终于试探性地响起:

“在我走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当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姜陟的指腹上还残留着他手背的温度,他有些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手指,缓缓答道:

“我记得你问过我,和殷泽是什么关系?”

“他其实是我母亲的徒弟。”

“林微明”闻言,露出了一个有些诧异的表情,姜陟扫了他一眼便又继续往下说:

“你知道的,殷氏向来离群索居,我母亲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接触到了他们。殷家长辈见她修为不错,便让殷泽拜了她为师。”

“但由于姜氏不许收外姓弟子的缘故,这件事从没有对外说过,所以只有几个人知道。也因此,我很早以前就认识他。”

“他来救我,自然也是受我母亲所托。”

“林微明”有些自言自语般地喃喃道:“他竟从来没跟我说过。”

姜陟顺着他的话回答:“我的身份本来就......所以,他一向比较谨慎。”

“林微明”想了想,忽又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