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79 随侯珠(1 / 2)

姜斯在她跪地的瞬间便往旁边侧身避开, 有些头疼道:“我求求您了,您这年纪做我老祖宗都行,别动不动下跪折我寿。”

人俑灵顺从起身, 头发从纤薄的肩头滑落。削肩圆脸凤眼, 非常标准的古典仕女审美形象。下颌稍稍扬起, 将整张脸完全暴露光影中, 那是一张惊心动魄的面容。

姜斯瞳孔略一放大,却不是在震惊她的脸,而是眼尖地看见她被衣服包裹露出的一截脖子上居然有一条长长的疤痕, 从正面像蛇一样蜿蜒向后绕去。

“大人——”

“别这么叫我。”姜斯紧急叫停,“这是二十一世纪, 早就进入现代社会了。没有什么大人, 我叫姜斯, 直呼我名字就行。”

人俑灵顿了顿, 从善如流,“姜斯。”

“你刚才说你的姐姐?”姜斯将车钥匙往茶几一撂, 坐下自顾自倒了杯水, “我还没去找你的事, 你倒先来求我了。我们一件事一件事慢慢说, 石单行下午死了,这事和你有关吧。”

人俑灵沉默几秒, “是我做的。”

“谁让你做的?宫田野明明被关禁了, 周围都有符咒压制, 他没法和外界联系, 你怎么会选在这时候突然下手?”

“你等我一下。”人俑灵双手从袖中探出,捏了个手诀往半空扔去,瞬间窗帘无风鼓动一瞬随机又落下。原本还能隐约听到的人声被尽皆隔绝在外。

“这个消音术只能持续半个时辰, 我尽快向你说清楚。我和宫田野立下血契,只要他还活着,我都能感应得到他的控制。因此就算你们把他全身都用封印封住,一样无济于事。”人俑灵道:“他见事情败露已经等不下去了,便让我杀了石单行,取出随侯珠。”

闻言,姜斯坐直身体,“随侯珠现在在哪?”

“还在我手上。”人俑灵摊手,一道亮光转瞬即逝,莹白的手掌上出现一颗玻璃珠大小的珠子。“宫田野让我先留着,他会尽快想办法出来拿随侯珠。”

传世闻名的珍宝乍然出现在眼前,姜斯还有些难以置信,刷的起身走近,紧紧盯着它打量,好一会发出几分疑惑:“传说中,随侯珠通体纯白,这怎么是个淡红色的?”

人俑灵下意识把视线也放在上面,用衣摆擦了擦,“就是白色的,那红色的是石单行身上的血。我没擦干净。”

“......”她还敢说。

姜斯安静几秒后,神色如常道:“哦。”

“只要您愿意帮我,这颗随侯珠就是我的报酬。”人俑灵被他噎了下,坚持把话说完,相信姜斯肯定会心动。她见过宫田野为了随侯珠痴狂的样子,便愈发确信,这世间肯定没人能拒绝这样一个可以逆天改命的宝物。

没想到,她刚说完,姜斯还黏在随侯珠上的目光登时便移开了,诡异地冷笑一声:“私藏国家文物是重罪,你这是见玩阴的不行还想玩阳的,把我送进去啊?”

说完看了一眼这珠子,姜斯无语:“判的再重点,都能直接枪毙了。”

毕竟是和氏璧齐名的随侯珠,但凡有点文化的,谁不知道随珠荆玉。

人俑灵还想挣扎:“你不说,别人也不会知道。”

“我更相信‘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相信仅凭这个珠子就能逆天改命还不如信我是秦X皇。”姜斯道。

“秦王暴政,怎么能和随侯珠相提并论。”人俑灵反驳他。

跟一个刚从地里挖出来的真古董说话,姜斯第一次感觉到词穷,无语半晌,“交给我肯定不行,但是直接上交国家可以。”

“那国家能帮我吗?”

“国家不会放弃每一位人民。”姜斯顿了顿想到这位不是人来着,不动声色补充上后半句,“也不会放弃每一件我国文物。”

“原来是这样。”人俑灵沉吟,将随侯珠收起,郑重道:“那我要见官府,我要陈情求助。”

姜斯问道:“刚才就想问,你一个人俑灵,哪来的姐姐?又怎么和宫田野这个东瀛人在一起,替他做事?”

“我本是西南越陵王墓中陪葬人俑,长眠于地下。直到一天,地龙翻身,天塌地陷,长期不见天日的王墓被人趁机发现并潜入,将墓室洗劫一空。其中不止有我,还有一起守墓的羽人俑、仪鱼镇墓兽。我们虽然都是木石雕成,但是久在王墓中,渐渐修成人灵,相互作伴,按照人类的风俗就是以姐姐妹妹相称。”

“盗墓的人就是宫田野吗?”

“不是,是华夏人。”人俑灵道:“但它们应当和宫田野认识,转手就将我和其他姐妹交给了他。”

居然是和东瀛人勾结盗墓,转卖文物。姜斯抿直了唇角,心中有股无名火燃烧,勉强压着烦躁的心情继续问:“既然你在榕城,那其他的石俑呢?”

“除我以外,都在东瀛。”人俑灵道:“因为我是人形,除了形成灵智外没有任何作用。但是仪鱼和羽人都比我有大用的多。仪鱼能死而复生,羽人可以令人长生,那些东瀛人对它们自然是垂涎三尺,怎么会情愿放回华夏?”

《楚辞》中记载:“仍羽人于丹丘兮,留不死之旧乡。”羽人,化词为羽化登仙,在传统文化中一向是长生不老的代名词。

“呵。”姜斯无声冷笑,“他们打得确实是一手的好算盘。”

手机没有信号,他便随手把人俑灵的屏蔽给破了,给沈笏打了个电话。转身警告她:“一码归一码,你杀人剖腹取珠的事情不会轻易放过去,如果想改邪归正,就好好配合调查。”

“那我姐姐——”

“属于我们的文物,最终都要被接回家。”姜斯认真道,“这点你放心,我们再难也会把她们带回故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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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笏被一些事情牵绊住,人俑灵回到身体里,客厅重新恢复一片寂静。姜斯推开卧室门,看见王兆正用自己的电脑打游戏,声情并茂对着战友激情输出。

非常完美地将编剧丰富的语言能力与生活结合在一起。

眼见他这句打完了,姜斯默默走过去把电脑切屏:“大哥,我就客气两句,你真来打游戏的啊。”

“靠!”王兆被他突然切屏的动作吓一跳,咫尺面前的屏幕上,一个张牙舞爪的女鬼正对着他。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真吓死我了。哎呀,我这心脏啊。”

姜斯笑骂,推搡他肩膀,“行了,干正事吧。”

“啧啧,你这电脑不打游戏真是太可惜了,这么高的配置,唉。”王兆恋恋不舍地让开椅子让姜斯坐下,自己撑着桌子看他将片子拉出来播放,“这是你新剪的?”

“差不多吧。”姜斯点开播放键,“你看看这版,剧情比上版埋了点伏笔,也更自然点。”

王兆一秒进入状态,认真看起来,腿脚似乎在被什么东西摩擦,但又恋恋不舍移不开视线,只能抱怨道:“老姜你看就看,别摸我啊!”

姜斯侧目觑了他一眼:“我有病,摸你做什么?”

“那谁摸的?”王兆明明感觉到有个东西在脚边滑来滑去,这房间就他们两人,不是姜斯还能是谁?

他猛地一回神,突然想到,姜斯似乎还在家里养了点不可说的东西,不由浑身僵硬,悄悄用余光往下瞟去。

是没看到人手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但是——

“卧槽,卧槽,你家怎么还有蛇啊!”王兆差点原地蹦出三米高,一个劲地往姜斯怀里钻。“老姜救命啊!”

细长的白蛇迤迤然从地板滑过,把自己身体缠到桌腿上,猩红的信子时不时往空中吐一口,露出尖利的獠牙。

“啊啊啊啊——”王兆控制不住地惊恐大叫,就差把自己完全塞进姜斯怀里,两个胳膊死死搂住他的脖子不放。

姜斯被近在咫尺的尖叫声吵得脑壳疼,没好气道:“你先别叫了。一个大男人,怕什么蛇啊。”

说完又呵斥白蛇:“你跑这来吓人呢?”

白蛇吐着信子道:“我这不是来看看你的近况,哼,不知好蛇心。”

比一个蛇凭空出现更可怕的是蛇居然会说话。

王兆指着蛇,几乎要咬断了自己舌头,浑身颤抖着说:“这、这蛇——这是蛇妖——唔唔唔”

姜斯手疾眼快堵上他的嘴,不让他把话说完。

开玩笑,对着柳仙说它的蛇妖,这不跟当着人骂人是畜生一样。

“你冷静一下,它不会伤害你的,我保证。”姜斯道,“听懂了就点点头。”

王兆迟疑地动了动头,姜斯便把人放开。

白七娘这时也化成了人形,捂着嘴哈哈大笑,“你这朋友真好玩,太有意思了。”

她今天换了身白色长款旗袍,头发盘在脑后,露出全部清晰的五官出来。除了一双眼睛又细又长外完全看不出蛇的影子。

王兆感觉她有点眼熟,愣在原地,结结巴巴问道:“这、这,老姜,这女主角?”

姜斯无奈颔首,“是她。”

“她怎么是蛇啊!”

“我都说了不是人。”

“那你也没说是蛇,我还以为是那、那什么呢。”王兆有点崩溃,“这以后怎么拍啊。”

“该怎么拍就怎么拍。”姜斯道:“你亲口说的大家都是同事。”

“......”王兆哑口无言。

白七娘笑道:“就是嘛,大家都是同事,我又不会害你。再说你长得很安全的,完全不用担心。”

姜斯自动略过这句话,给两人互相介绍。多了条蛇在身边,王兆一直心惊胆战,好不容易挨到姜斯说完话了,一刻也不敢停,拿着东西连忙跑路。

留下姜斯和白七娘面面相觑。

白七娘撇嘴,“我这么吓人吗?”

“还好,是他比较内向,不爱说话。”姜斯睁着眼睛说瞎话,眼皮都不带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