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卷起袖口跟裤边。
穿上身以后,岑康宁几乎不敢认镜子里的那个小孩儿。
他是谁?
怎么会这么漂亮?!
岑康宁知道这一切都是哥哥给他的,非常感激,像个跟屁虫一样的跟在哥哥身后,想要给哥哥做点什么回报。
但祁钊其实并不需要他做什么,简单将浴室清理好之后,就把人带回卧室,递给他一根棒棒糖。
“可以吃了。”
“!”
到底还是小孩子,一根棒棒糖一包小锅巴就打发了。祁钊将人安排好以后,关上门脸色立刻变得严肃。
他拿出手机,给负责安排领养事宜的经理打电话。
“周叔叔,你知道他在福利院受虐待吗?”
经理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祁钊是在说岑康宁的事情:“你说小宁?”
“他的身上有烟头烫伤。福利院这种行为已经违反了我国的未成年人保护法。”
祁钊语气正经中带着一丝生气地说:“我要告他们。”
经理惊呆了,心说你一个12岁的小孩儿去告谁啊?但转念又一想,祁钊也确实不是普通的12岁小孩儿。
谁家12岁小孩儿就能上大学?
经理立刻不敢小瞧这件事,连忙说要先给福利院打电话调查一下这件事。
十五分钟后他把电话回了过来。
结果相当惊人。
“院长说小宁是半个月前才来的福利院,来的时候身上就有那些伤。”
“为什么?”
“小宁是被家里人抛弃的,警察送他来福利院之前,他一个人在城里流浪了一个多月,身上的伤估计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
挂断电话以后祁钊沉默了许久。
他想到自己的六岁。
住在干净整洁的大房间里,享受着最优秀的教育资源。
虽说父母感情不好,经常吵架。
但比起一个六岁的小孩儿孤苦无依流浪街头来说,他所面对的一切简直不值一提。
被家人抛弃的时候。
岑康宁在想什么呢?
一个人在城市的街头流浪的时候,他又是靠着什么活下去。
然而尽管是这样的遭遇发生在岑康宁的身上。
当有一个领养的机会终于要降临的时候,他却还是选择了把机会让给生病的小狗,没有丝毫的犹豫。
心口处微微的刺痛。
生平第一次,祁钊为一个人感到心痛。
如果说下午那会儿祁钊答应让他叫自己哥哥,还有几分对父亲无可奈何的妥协,那么到此刻为止,成为岑康宁哥哥这件事已经跟父亲丝毫没有关系。
就算祁未言忽然决定不养这个小孩儿了。
祁钊也会把他养大。
一门之隔。
岑康宁对门外发生的一切一无所觉。
过了一整天想都不敢想的生活以后,他抱着祁钊给他的棒棒糖,躺在沙发上幸福的睡着了。
梦里没有挨饿没有受冻。
只有好闻的柠檬味,好吃的棒棒糖。
还有哥哥。
他连做梦都是笑着。
—
岑康宁就这样在祁家住了下来,从一开始的处处不适应,再到慢慢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这个家里有温暖的大床,有干净整洁的房间,还有永远热气腾腾的饭菜。
跟岑康宁过去的生活简直天差地别。
但果然。
尽管这个家有那么多值得喜欢的东西。
岑康宁在这个家里还是最喜欢哥哥。
祁未言不常回家。
刘海俐也经常出门,跟他见过一次以后就直接忽视了他的存在。
所以其实,他真正意义上的领养人是哥哥。
是哥哥把他从福利院带走,也是哥哥给他买所有的新衣服,零食。
还是哥哥,在他一无所知的上了小学以后,每天放学回家,非常耐心的教他。
教他认字。
教他算术。
他现在会写字了,也会背古诗,再也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小笨蛋。
这一切都是哥哥带来的。
哥哥的形象在他眼中愈加光芒四射。
而逐渐地。
他也对哥哥变得更加了解。
他知道祁钊每天早上不到六点就起床了,也知道祁钊每天早上起床后都会喝一杯牛奶。
还知道祁钊虽然看上去凶巴巴的。
但其实特别温柔。
就好比现在,哥哥要开始学习了,每次哥哥一学习就会关上门,把岑康宁一个人留在房间。
岑康宁不太乐意。
觉得一个人在房间很孤独。
他就故意路过哥哥门口唉声叹气了一句,果然,不到十秒钟,祁钊就打开门,把他也叫了进去。
“嘿嘿,谢谢哥哥。”
岑康宁咧开嘴笑,露出脸颊小小的梨涡。
“粘人精。”
祁钊不客气地评价。
岑康宁拿着哥哥给自己买的书跟本子也像模像样坐到书桌上,小声嘟哝着说:“我就是要当粘人精。”
一辈子都粘着哥哥。
后一句话他没说出口。
怕把哥哥吓跑。
哥哥吓跑了自己可怎么办?他要到哪里去找这么好这么帅的哥哥?
岑康宁不敢想象那一幕,自己吓自己,连忙把脑袋埋在了书里开始认真学习。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
岑康宁也逐渐发现了祁钊身上一些小秘密。
曾经的岑康宁以为哥哥是完美的,又帅又厉害,从小到大都过着无忧无虑想有什么就有的生活。
总之就是跟自己完全不一样。
直到那一天。
他忽然发现哥哥在吃药。
“哥哥,你是生病了吗?”
“不是,只是过敏药。”
祁钊说。
“过敏?”岑康宁不太懂过敏是什么意思,依然很紧张地看着祁钊。
祁钊没办法,只好给他解释:“就是吃了或者用了含有某些成分的东西以后,身上会起小疹子。”
“那吃过药就可以不起疹子了吗?”
“对。”
“……”
岑康宁当时没说什么,只眨巴着眼睛安静地看着祁钊把药喝下去。但又过了几天以后的饭桌上,一向在饭桌上特别沉默乖巧的孩子竟然主动开口,对刘海俐说:
“阿姨,能不能以后把面条给我,不要给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