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飞机啪的撞上门掉到地上,尖头折后失去了飞行的力气。
消失了半个月的白昼,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了政府内,他的办公室里,正毫不忌讳的用他的文件折起纸飞机。
屋里的摄像头耷拉着,被强行别到另一边,代表着某人的残忍手段。
「……白昼?」长官高高挑起眉,他几步朝青年走去,没忘记反锁上门,「哪里的风把你给吹来了,我可没产生幻觉吧?」
「政府发你的消息都要堆成山了,你一个不回,现在反倒突然出现在我这儿,别是攒着什么坏心思要让我背锅吧?」
这俩人的合作情谊脆弱至极。念及每次和白昼见完面都没好事的定律,他皮笑肉不笑表达抗议。
不过……
长官的目光在对面人身上上下扫视。
脸色挺红润的,看起来倒是没受什么重伤,精神也挺不错。那些传言白昼死在暗巢的小道消息果然是空穴来风,白让人担心。
不自觉松了口气。他有些无奈地扯扯嘴角,也不知自己在操心什么。
看着很不错的白昼笑起来:「怎么这么想我?我就不能是顺路来看看你,活跃一下合作感情吗。」
「而且这段时间的小道消息满天乱飞,就算没刻意去听也能飞到我面前,为了证明一下我还活着,且活的还挺不错,当然要来你这一趟了。」
青年摊了摊手,一脸让高层拳头发痒的不以为意:「至于手机?早扔在老鼠洞了,你们派的异能者没找到吗。」
「哇,这话可别让那些家伙听到了。」长官拉过来一个椅子反着坐下,「我就当是这样了,那么既然作为合作伙伴,您能否解决一下我的好奇心呢?」
他问起一直都很好奇的问题:「你是怎么……潜入暗巢的?邪教徒巴不得把天撕下来给本营做遮掩,就这样被你攻破了?」
「那我自然有自己的本事,独家机密,就不方便告知了。」白昼偏过头,四两拨千斤把问题推回去,「别问啦,我这次来可不是当点读机的。」
「而且长官不知道……好奇心害死猫吗?」
青年恶劣地弯起眉眼:「你们只需知道我成功攻破暗巢,救出受害者就足够了。」
居然真的不是来解答疑问,透露新情报的。长官怔了怔,有些意外。
难道这人当真是单纯来打个招呼,告知一下自己还活着?
像是证明自己的话。白昼下一刻就起了身,做出要离开的模样。长官这才发现此人竟然还换了新风衣款式,他还以为这人有好几套同款衣服呢,不然谁一年到头都是固定穿搭。
基于社交情商,他简单的夸赞了一下对方的新衣服品味时尚。
白昼的笑意看着真切了些,青年指尖翻转,一张传送符便显现,就要燃起靛蓝色的火焰。
可他没用最常用的传送符,而是将那符拍到长官胸口就松了手,等人意外地捏住符后才慢悠悠开口。
「送你了。」
白昼挥挥手,转而向门口走去,他在长官疑惑的目光中握住把手,转过头露出半张笑面。
「难得来一趟,还是遵守一下你们新出的规定吧——不允许在政府内使用传送符传送,对吧?」
门锁发出“咔哒”一声响,代表开启的响音清脆发出,露出门缝里的走廊。
长官倏地叫住他:「白昼。」
青年顿住身形,偏头示意。
「突然想起来,我好像还没正式自我介绍过,一直小哲小哲的叫,不会是你压根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吧?」
开玩笑的说出这句话,长官也不知道自己忽然发什么神经,只是想说,就这样说了:「我也老早就想问了,“白昼”真的是你的名字吗?第一次听到就想吐槽了,怎么会有人取这种名字。」
「你的名字很好听吗?」白昼轻嗤着瞥他。
「好听啊。那容我现在正式自我介绍一次。」
长官学着他弯起眼,一副老狐狸的样子,却难得笑得真诚。
他朗声道:「我叫司徒哲,政府五年老员工,目前位于长官职位,异能为“概率论”,用于分析数据并做出最优解。」
「很高兴认识你,白昼。」
「……」
立于门边的青年安静片刻。他似是有些怔愣,只露出一角的长睫轻微地颤了颤。
「我早就知道了。」
安静没有持续多久,很快,白昼转回头快速回道,他果断拉开门,恢复轻松的姿态插着兜走出去。所幸走廊当下无人,只有受害的摄像头又一次失灵。
「很高兴认识你。」
「再见了。」
告别的尾音消散在空气,白昼的身影很快就在视网膜中远去,被洁白的墙壁遮掩个彻底。
青年的语气依然轻快,仿佛这就是一场单纯的短暂会面,在确认了对方无恙后就迅速分散。
平淡到,像是午后一个无奇的小插曲。
但莫名的,长官却觉得心里犹疑不散。自看到白昼后就升起的情绪,在目送对方背影离去后升至最高点,哪怕说出了那几句奇怪的话也没有消磨。
他走到敞开的大门前,俯身,捡起那折了尖的纸飞机,被折腾的文件纸已经褶皱的不像话,是今晚就要交的工作,小小的黑锅又盖到他的背上。
那是有关掠夺者事件的文件,里面有关白夜公会的近期动向,也是政府对白夜态度改变的一个转折点。
白昼已经走远了,他来到走廊,没再见着那人的身影,只有后来到的员工好奇瞅了他几眼。
……
白昼真的只是单纯来看看他吗?
从对方没透露一点的话风,和接下来半个月安然的日子,似乎这就是事实了。
可为什么。
喝着啤酒,听着周围笑闹声的长官垂下眼。
为什么目送着他的背影,听到那句轻声的告别后,会莫名产生一种——
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错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