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漫画中, 林穆玉扬声对那道声音发问。

漫画外，宋翎咬着手不放过一丝细节，疯狂预想着接下来会发生的剧情, 并已经关闭了弹幕防止剧透。他死死攥着笔，甚至硌痛了手心都忘记放下。

这个副本的一切都太突如其来了。无论是女人的异变还是埋藏在底下的真相, 都让写了好几页笔记本的宋翎不可置信着撕了纸，抱着头暗自震惊。

接下来会怎么发展？他瞪着眼看着画面，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滑下去。那道声音显然是有备而来啊, 主角团这惨样已经很让他担惊受怕了。

被完全压制的局面，不知根系的幕后人，和对方有意所指的发言, 以及各种藏在深处让他感到不妙的反应与细节。

最开始, 因为有那把可以划破空间的匕首打底, 宋翎也相信以主角团的能力, 完全能把把这个副本清理掉。就算出了意外，特殊副本特殊到离谱的程度了，也足以在困境保证他们的安全。

反正是主角嘛, 肯定是能化险为夷的。所有读者都这样想。

可随着空间毁灭, 四人从完好变得破碎不堪，又从破碎勉强修补回完整，最后在无休止的攻击中无法喘息直至遍体鳞伤，濒死后被强制倒流时间，直到又一次的濒死, 好似无穷无尽，痛苦无法停息。

他们也许会死去。哪怕只是在漫画里。

宋翎倏地意识到这件事。

一直以来, 对于这本漫画的奇妙感在此刻涌来，那种与其他漫画截然不同的感觉总是让他不由自主屏息。说到底, 那感觉就是因《末日》的真实性和现实性而起。

漫画家是很严谨的人。漫画的底色是灰白且残忍的，那TA就不会强硬把悲剧扭转成喜剧，TA笔下的世界中，角色们和剧情相呼相应，从而生动无比，没有谁适应谁这一说，只有顺其自然的发展和磨合。

因此，倘若这次副本的结局染着血色，那TA自然也会选择亲手画出这开出了惨烈血花的结局。

因为，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而必然，不可质疑。

[居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吗？好吧，那我就干脆直接告诉你们吧，愚蠢又可笑的“玩家”。]

那道声音用自认为大度的态度开口。那束白光被他一分为四，打在了四人的头顶。

过于刺眼的光线被无数镜子反射，让几人避开了视线。

[真可惜啊……你们确实有不小的潜力，那群人把你们送进来时，肯定是抱着你们凯旋的心情在等待吧？]祂嗤笑着。

[虽然结局注定以你们的失败告终……但不得不说，作为舞台剧上的主角，你们随意发挥的剧本很好的取悦了我。]

[所以我由衷的，愿意给你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作为你们价值提升的奖励。]

【……】叶云禾的目光凝在再次异化的肢体上，她不动声色触碰着联络道具的按键，继续发送已编辑好的文字。

几秒后，她抬起头，眯着眼直对着那道刺眼的光线：【什么机会？如果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帮你害人，或是又一个可笑的游戏，那还是免谈吧，不如直接杀了我们。】

[直接杀了你们？]

祂的笑声尖利。

[别说笑了，“玩家”，你不会以为，我真的觉得你们会乖乖赴死吧？手上的小动作一直不停，是在等待什么时机呢？]

[我可是最清楚异能道具的作用有多多样了，像你们这种备受关注的家伙，有几样护身的东西可不稀奇呢。]

比想象中还要棘手。

这个存在对外界和异能都了若指掌，只要在副本中，除了听从祂外并没有其余选择。打算直接破开空间离开此地的心思顿住，林穆玉攥紧长刀，视线移向不远处的少年。

不断叫嚣的直觉激起心脏的剧烈跳动，从祂的发言来看，那“机会”必然充斥着恶意。

确实如此。

[那个女人的灵魂已经失去价值了。]

祂似是失望地叹息。

[所以，我需要新鲜的、有趣的灵魂，成为我之后的玩具，为我呈现其他的剧情。这也是我降临在此的原因。]

[我很中意你们。]祂的语气充满恶劣，[但既然你们不愿意，那我也只能退而其次选择其他人。只不过，没有我的允许，副本也永远不可能被“玩家”过关，黑雾会无止无尽的扩散下去，直到吞噬整个世界。]

[为此担心的不会是我，对吧？]

——

漫画中，汹涌的弹幕顿时蔓延在这张独有着漆黑文字框时画面上。属于主角团的面容被巨大的，恍若献祭般的文字挡住，他们无力半跪在破碎的镜面上，如祭品般仰望着上空，被困囿在这方寸之地。

耳膜刺痛着，几人瞳孔猛地抽缩，为这个所谓的“机会”感到无比的反胃。胃部痉挛着，被异化的手死死捂住，一时分不清这是痛觉还是冷意。

原本正要启动的后备计划顿时一凝，镜面上，三人逐渐朝少年挪进的动作也猛然一停。

如何掌控一个正直之人呢。他们有着正义的心脏，高贵的德行和高洁的品质，是世上最为纯粹之人，一腔热血只为信念而洒。

而污浊的恶意妄图沾染他们，因此，这些品质便成为了软肋，让他们无法再产生离开的念头，强迫着被自愿戴上枷锁。

[所以，我给予你们离开的机会。]

[而代价则是，我将需要其他八个异能者的灵魂，作为我损失最优选的安慰。]

不远处，一面镜子忽的扭曲，逐渐转变为熟悉的漩涡，流动扩大着，等待着人去触碰。

[你们可以走了。]

祂虚情假意地说。

一道没有选择的单选题。林穆玉竟感觉自己此刻无比平静。

那道漩涡距离他不过几米远，沿途堆积着数不清的玻璃残骸，复制体的尸体洋洋洒洒铺了满地，只要踩着过去伸出手，他们就能离开这个埋骨地，甚至不用耗费一把能作为传家宝来使用的高级道具。

就连政府也会沉默着同意他们的选择，因为比起八个不重要的异能者，四个有无限潜力的异能者显然要珍贵百倍。没有人会斥责他们的做法，也没有人会知晓今天的一切，世上只会莫名少了八个实力低下的异能者，和一个令人恐慌的高级副本。

【那你为什么不选择直接吞噬整个世界，那样就有数不清的灵魂成为你的玩具了。】他这样问那道声音。

[轮不到你来问我。]

祂冷下语气。

[比起未来，我更在乎当下的欢愉。]

[别说无关的话，“玩家”，我很期待你们的选择。]

祂是真心的。林穆玉这样想到。

无论是他们四人选择留下，还是选择离开，对祂而言都是毋庸置疑的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