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西瑞三入北潭呼吸科, 身份一变再变,从最开始的实习生,到后来的规培生, 再到如今的进修生, 唯一不变的是,她永远是那个在摸索中前进的听话学生。
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她这属于勇攀高峰,三爬不上,重在参与。
食堂的饭菜还是老样式,这么多年都没革新过,陈西瑞喜欢做饭, 也享受做饭的过程, 决定进修这一年自己带饭。
她已经坚持了一周多,每天解锁各式低脂饮食,分享至自己的社交软件, 收获了大批志同道合的粉丝。
人过二十五, 新陈代谢大不如从前,她现在吃得没以前多, 肚子上的赘肉还是不讲道理地冒了出来。
职工食堂里, 师徒俩坐在一块吃饭,刘仕文狼吞虎咽,讲究速战速决。
两菜一汤吃完,他又端起汤碗, 咕噜喝光, 擦了擦嘴问陈西瑞:“你最近跟白念瑶有联系吗?”
陈西瑞咽下嘴里的虾肉,“我上上周去看过白老师一次。”
刘仕文问:“她状态怎么样?”
陈西瑞抿了抿唇:“挺好的。”
刘仕文撩她一眼, 语气带着怀疑:“真的?”
陈西瑞心知瞒不住,索性全盘托出:“我感觉白老师的状态不太好,前几天我约她出来逛街,她说她很忙,暂时没空,我问她什么时候有空,她也没回我。”
刘仕文沉吟了片刻,“你知不知道,医院里有人传她离婚了。”
“啊?”陈西瑞震惊到说不出话,不是前阵子还在备孕的吗,“那白老师到底离没离?”
“你问我我问谁,这任务就交给你了,晚上套套她话。”
陈西瑞猛点头:“行。”想了想,又道,“如果真离婚了,这是天大的好事儿啊,她那个丈夫非常不体贴,姓傅的都不咋滴。”
“你又懂了。”
陈西瑞笑了笑,低头吃饭。
刘仕文注意到她拿筷子的手势有点奇怪,一般人是拇指作依托,食指和中指使力,她像是找不准重心,胡乱抓捏,笨拙得犹如自主吃饭的幼童,“你右手怎么了?”
“这两天腱鞘炎发了。”
“没到三十你就腱鞘炎?病历敲多了?”
“跟这没关系吧。”陈西瑞有苦难言,“我炒菜喜欢颠锅,一看见锅,我就情不自禁想颠,可能是颠多了。”
刘仕文服了这姑娘,不管多奇葩的事儿,只要发生在她身上,一切又都变得合理起来,“拿自己当大厨啊,下次别颠了,去手足外科看了吗?”
“打过封闭针了,现在已经好多了。”
“陈医生,刘主任。”
师徒二人循声抬头,餐桌旁站着一年轻男人,穿运动卫衣牛仔裤,手持餐盘,眉眼含笑,陈西瑞害羞地低下头,默默扒饭。
谈不上喜欢人家,可一想到两人结识的缘由,陈西瑞没法把姜樾当成普通同事对待。
“来来来,姜医生,坐。”刘仕文古怪地看了陈西瑞一眼,又将眼神投到姜樾身上,“你俩认识啊?”
姜樾没多想,直接嗯了声。
“怎么认识的?”刘仕文刨根究底。
陈西瑞缓缓抬起头,傻笑了声:“就……偶然认识的。”
“怎么个偶然法?”
陈西瑞打哈哈地糊弄:“你猜。”
刘仕文火眼金睛,自有判断,端起餐盘走人,不当这个电灯泡。
“走了,你俩慢慢吃。”
姜樾吃着饭,余光时不时瞄一眼陈西瑞,那天他妈从相亲角回来,甩给她一张微信名片,他本不想加,经不住他妈威逼利诱,无奈之下发送了好友申请。
后来聊起天,他发现这姑娘讲话很有意思,常常令他忍俊不禁,内心不免多了几分期待,隔日在医院见到真人,那点期待彻底落到了实处。
陈西瑞长得不算让人眼前一亮,但长相这东西各有千秋,有一种女孩,说不上来具体美在哪里,瞅着却十分顺眼,也许是那份阳光自信给她加分不少。
姜樾看向她餐盒里的三道菜,番茄拌牛肉,去壳的虾肉,还有炒莴苣,笑道:“这你自己做的?”
“嗯,昨天晚上随便弄的。”
姜樾露出赞扬的神情:“看上去味道不错,现在很少有女生愿意花时间做饭了。”
被人夸赞,总归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陈西瑞指了指拌牛肉,“这边没动过,你要不要尝尝?”
姜樾没跟她客气,夹了一块尝了尝,肉质鲜嫩,椒麻入味,“味道真的很赞。”
陈西瑞笑了笑,盖上餐盒盖,“我吃完了,先回科室啦,拜拜。”
晚上回家,陈西瑞发现楼道里多了一道黑影,那人双手插兜,倚墙而站,有种梦回非主流时期的土味。
陈西瑞心脏跳动得厉害,将包杵在胸前,大着胆子走近一瞧,那“变态”慢悠悠转过头来,自以为很酷地向后捋了把头发。
“你有病啊!”她骂道。
孙泽洋挑眉:“你不觉得很有氛围感吗?”
“有个屁氛围,像韩剧里的变态暴露狂,你这西装里头是不是真空啊?打开我看看。”
“我里头穿衬衫了。”孙泽洋掀开外套给她瞧,“你看,还是白色的衬衫。”
“显得你皮肤黢黑黢黑的,你来干嘛?”
“我明天要去相亲,想让你帮我参谋参谋这身穿搭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