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醒来, 床的另外半侧已经空了下来。
白优照例将手探过去,不出意外地摸到了一点余温。
早晨六点多钟,太阳还未升起, 遮光窗帘将房间里笼得一片昏黑。
白优重新将自己埋进被窝里醒神,片刻后才抬手开灯。
床头的移动衣架上, 由内而外整齐摆放着崭新的衣物,旁边的柜子上那只小巧的景泰蓝托盘上,则是他平时喜欢佩戴的饰品。
细巧叠戴的戒圈,碎钻在灯光下的光芒,犹如夜晚的星河, 而旁边,还摆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腕表。
大部分时候, 孟青言喜欢佩戴低调的黑色表盘,而白优这款则是珍珠一般,秀润的白色。
这块腕表白优并不陌生, 他之前在孟青言那间衣帽间看到过。
只是,此刻的心情和那时已经截然不同。
白优笑了一下,起身将衣物穿好, 之后又取了戒圈套在自己手指上。
尺寸正合他的食指和中指, 搭配上金家的两枚彩虹戒圈,倒也不算违和。
碎钻的光芒自他细白的指节闪过,将那只手衬得漂亮又贵气。
白优垂眼看着,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小时候的事情。
小时候,金宝宝经常佩戴家里的那些小饰品。
手臂上, 头发上,耳朵上……
小东西大多漂亮可爱,在幼儿园时颇受小朋友们的欢迎。
只是上了小学后, 身边的孩子渐渐开始知道哪些东西值钱,哪个品牌拉风,谁的穿戴配饰最有范儿……
金宝宝的那些小东西再戴出去,就开始遭到别人的嘲笑,最后甚至演变成了霸凌。
每个班里都有那么几个熊孩子,带头起哄。
金宝宝早上戴出去的东西,下午放学基本上就会烂成碎片。
那时候正是肖薇和金来生意上最忙的时候,可即便那么忙,也察觉到了金宝宝的异样。
两夫妇去了学校一趟,回来就笑着说已经解决了。
只可惜,金宝宝次日戴出去的东西再次烂成了碎片。
既然文明无法解决问题,那就只能选择别的途径。
次日那几个孩子一个个鼻青脸肿地到了教室,家长们更是气势汹汹。
家长们之间具体怎么交涉白优已经有点记不清楚,但他却一直都记得金氏夫妇牢牢把他护在身后的样子。
也记得当时金来铿锵有力的那句话。
“这个孩子一向听话懂事儿,如果让他都忍不住动手,那一定是你家孩子欠打。”
白优没忍住笑了下。
也是自那时候起,白优才开始慢慢和金宝宝一样,佩戴这些小玩意儿在身上。
没人敢说他什么,自然,血淋淋的教训在前面,也没有人再敢说金宝宝。
这种习惯从小维持到大,就算后来连金宝宝都极少再佩戴自己家那些小孩儿的玩意,但白优却坚持了下来。
尤其进入娱乐圈后,虽然他的影响力一直都不算大,甚至大部分时候都是约等于无,但他却始终都在身体力行地在为金家做宣传。
对于这些东西,白优一直都不是很清楚自己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可是此刻,垂眼看着自己手上的戒圈,想到那些久违的往事时,他心底忽然浮现出很明确的答案来。
他自己大约是很喜欢的。
房门被轻手轻脚地推开,直到看清房间里明亮的灯光,孟青言才敛去了刚刚的小心。
“睡得好吗?”他笑着走过来,视线自白优含笑的眉眼一路往下,最后落在了他套了戒圈的手指上,又问,“喜欢吗?”
“喜欢。”白优笑着看他,眼底的喜悦不掖不藏,落落大方。
闻言,孟青言眸底笑意更深,他走过来,抬手为他整理衬衣衣领,之后取了那块腕表,认真为他戴上。
腕表扣笼时有一点极轻微的咔哒声,恰恰好好地环在白优的腕骨上,多一点会松,减一点则会紧。
白优心底微微触动,没忍住开口。
“孟青言,”他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
“不太清楚。”孟青言仍紧紧握着他的手,垂眼欣赏那块腕表落在他手腕上,那么契合,那么漂亮。
五年了,白优的身形好像从来没有变过。
即便前段时间刘本让他增重过,但拍完袁满小少爷时期的戏份后,他很快就又重新瘦了下去。
五年前,这块腕表面世前夕,他一眼就看上了它,觉得它与白优很配。
如今,虽然隔着将近两千个日夜,他终于看到了他佩戴上它的样子。
“我第一次看到你,是在六岁的时候,”孟青言笑着抬眼,桃花眼风流多情,“你穿着白雪公主的衣服,我以为你是女生。”
“啊?”白优惊讶地张大眼睛,随即反应过来孟青言说的是什么时候。
那次话剧表演中,饰演白雪公主的女生因为生病请假,他被老师临时抬上了戏台,并始终将那段经历视为自己的黑历史。
他没想到孟青言会那么早就认识自己,更没想过是在这种情况下。
一瞬间,孟青言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再次响在了耳边:“我第一个喜欢的就是白雪公主,到现在都还念念不忘。”
原来,被自己视为黑历史的那段日子,竟然也有人曾小心珍藏过吗?
似乎是觉得他惊讶的表情很可爱,孟青言轻笑出声。
“也许那时候就开始喜欢你。”他说。
“可我那时候是女生。”白优回忆道。
为了贴合白雪公主的形象,老师还特意为他戴了假发,和童话里白雪公主的发型很相似。
加上他自幼长相就精致秀美,皮肤雪白,假发和裙装一搭,一点违和感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