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机之前做最后的协调与准备工作。
会议一直进行到晚上十点多才结束,组里虽然举办了酒会,但大家过去也大多是在谈工作。
自然而然地,孟青言被拉赵云庄拉到了主创那一桌。
那日分开后的次日上午,天影娱乐就宣了新项目。
定主创,组班底,选演员……
即便没有亲身经历过,白优也能猜到这些工作的强度究竟有多大。
直到那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孟青言到他那边的时间大部分都是在晚上九点后,大概率并不是因为怕被人发现,而是忙到根本脱不开身。
之前不知道也就算了,后来知道了,白优自然不再同意孟青言过来帮自己对戏。
他们只是炮友,不是恋人,谁都没有为对方这样付出的义务。
外加就要开机,肖薇也已经准备了不少食材,想要提前为他补补,好面对后面的高强度工作。
干脆地收拾收拾东西,白优直接去了金家。
算起来,他和孟青言已经四五天没有见面。
此刻坐在方知身侧,他手里捏着酒杯,下意识往孟青言的方向看了一眼。
孟青言今天穿得很正式。
西装革履,皮鞋锃亮,钻石袖扣与胸针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暗纹领带则更为他增了几分优雅与矜贵。
他偏头听赵云庄说话,侧脸俊美有如刀刻,一举一动优雅内敛,和白优心里的那个孟青言判若两人。
一时之间,白优不由地有点疑惑,也忍不住有点失神。
“青言的风格可真多变。”方知也在看孟青言,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往事,他轻轻叹了一声。
“您也是。”白优回神,刚要收回视线,孟青言却忽然侧眸往他这边看了过来。
四目相接,孟青言冲他勾了勾唇,举起面前的酒杯向他遥遥示意。
白优下意识低头饮了口酒,再抬眼时,对面那人眼底已经染上了浓浓的笑意。
“白老师。”旁边有人叫他,是唐糖。
“你今天已经把行李带来了吗?”唐糖问。
明天上午十点钟举办开机仪式,之后就是第一镜,白优住处不近,今天下午过来时就已经提前办好入住手续。
“带来了,你呢?”白优微笑问。
“我明天,”唐糖说,又笑,“我行李比较多,明天我爸陪我过来。”
白优点了点头,刚要说话,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认出是小区门卫室的电话,白优说了声抱歉,起身到宴会厅连同小阳台上讲话。
已经是晚上十点半钟,保安却突然给他打电话,白优猜测,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果然,电话一接通,保安大叔略显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白先生,”他说,“小良受伤了,看起来还挺严重的,您今天有在小区吗?”
小良是小区门外花坛里的那只猫。
名字是白优起的。
闻言,他立刻安抚,边讲电话边往外走。
“您先别着急,”他说,“先说说它的情况,怎么受的伤。”
小区里不知道谁放了捕鼠夹,今天晚上巡逻的时候发现它,腿不知道被夹了多久了,流了不少血。
白优有点心焦,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工作。
保安也不好擅离职守。
步出宴会厅大门,他将语气放得平稳:“麻烦您看顾他一会儿,我大约一个小时左右能回去。”
或许不用一个小时,白优想。
晚上道路畅通,说不定四十多分钟就能回去。
酒店距离片场大约十分钟左右的车程,虽然略微偏一些,但正对大路,十分便利。
白优挂了电话,左右张望了一下来往的车子,刚要低头叫车,身后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他回头,看到孟青言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夜色中,正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他身高腿长,步履很快,可脚下每一步却都走得极稳。
莫名地,白优一颗心也跟着稳了些许。
“怎么忽然出来了?”孟青言问,垂低的眼眸凝在白优身上,很是专注。
“小良……”白优说,又解释,“就是之前我和你提起的那只猫,它受伤了。”
“要回去吗?”孟青言问。
“嗯,”白优说,“我得回去看看。”
孟青言没有犹豫,立刻握了他的手腕:“我陪你一起。”
白优有片刻的犹豫:“赵老不是也在,你提前离席是不是不太好?”
“没事儿。”孟青言说,牵着他直接来到停车场,等白优回过神来时,孟青言已经在低头在为他系安全带了。
“赵老没那么多事儿。”他说。
白优没再坚持,有点焦虑地拢了拢自己身上的风衣。
小良是只中华田园猫,也是大部分人口中的土猫。
白优第一次见它,还是去年深秋。
那时候它还是只幼猫,寸步不离地跟在猫妈妈身边,十分胆小瑟缩。
后来,猫妈妈不见了,就剩下了小良一个。
它很胆小,不敢近人,白天总是躲在花坛茂密植物后面的小窝里,只敢晚上出来溜达晒晒月亮。
白优没有条件收养它,但却为它找过领养人。
只是图片发到网上,大家看到是只土猫,很快便无人问津。
白优算不上很心软,但却很容易想起第一次见小良的时候。
一大一小两只猫,偎依着在垃圾桶旁边觅食。
让他很容易想起自己和母亲的经历。
白秀喜当初也是带着他,很艰难才走到了现在。
他对小良有种很不一样的感情。
“白优。”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紧张,孟青言轻声叫了他的名字,“担心的话可以说出来。”
白优安静了片刻,浓密的眼睫垂落,在眼下落下阴影。
“我有点担心他的腿会断掉。”好一会儿,他才说。
归根结底,小良没有家,而他偏偏又在明天开机。
如若不然的话,他还可以把它接回家里把伤养好。
白优之前一直都没有把小良接回去过,担心它会慢慢变得无法适应外面的环境,一时的心软最后反而害了它。
可是现在他受了伤,万一腿断了,又或者伤口感染发炎……
“不会的,”孟青言说,又问,“它在安保室?”
白优点了点头。
孟青言没再说话,他拨通自己的电话,点开外放。
很快,电话被接通,一道恭敬的男声传了出来:“孟总。”
“嗯,”孟青言淡淡地应了一声,“你家是不是离金隅公馆不远?”
“大约两站路,开车过去不到五分钟。”对方说。
“你去那边保安室一趟,带一只叫小良的小猫去看医生。”孟青言说。
对面安静了两秒,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片刻后,对方难以置信地确认了一遍:“小猫?”
“嗯,麻烦了,”孟青言说,“明天你可以在家休息,回头我通知朱衡。”
挂了电话,车厢里安静了下来。
直到前面红绿灯路口,车子停下后,孟青言才探手将白优的手掌握进了自己掌心里。
“白老师,”他微笑,“今天晚上得好好报答我,哭哭啼啼可是很扫兴。”
“谁哭了。”有人过去,白优一颗心已经放下了一半儿,此刻被孟青言一逗,不由地是好气又好笑。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挣开自己的手,而是偏过头来,认真对孟青言道谢。
“谢谢你。”他说,片刻后又问,“要怎么报答你?”
“先不要想小良,”孟青言捏了捏他的手心,“想一想今晚用什么新姿势。”
白优:“……”
孟青言好像特别有本事化严肃为搞笑,白优忍了一下,没有说话。
很快,红灯过去,白优的手重获自由。
他将那只手抬起来遮了遮自己的眼睛,忍不住靠在椅背上笑了起来。
十几分钟后,小良已经接受过检查。
虽然看起来伤得很厉害,但其实只是因为被卡住后挣扎了许久,磨破了周边的皮肤。
并没有真的伤到骨头。
“谢天谢地。”白优长长地吁了口气,一颗心终于安稳了下来。
车子行驶在马路上,路灯飞速掠过,时间好像终于变得正常,不再度日如年。
而孟青言的车子,也终于在宠物医院门口停了下来。
两人进去时,小良早已包扎完毕,正十分不安地窝在一个男生怀里。
见孟青言进来,那男生忙站起身来。
白优率先上前一步,边向对方道谢,边将小良接到了自己怀里。
小良对白优很熟悉,趴在他怀里,不再像之前那样不安,仰起头来对白优喵呜了两声。
白优抱着小良进了诊室,孟青言则在外面等他。
毕竟深更半夜两人出现在一起,且还是来接一只小猫儿的话,很容易传出新闻来。
待和宠物医生沟通结束后,那个男生已经离开。
白优半举着小良出来,边走边检查他受伤的后腿。
待再次抬眼时,却正对上孟青言的视线。
孟青言正在看他,半隐在灯光后的眸色格外专注。
“看我干什么?”白优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以为他在脑补晚点儿的“姿势,”又担心里面医生会注意到孟青言,忙拉了他的手快步走出来。
直到步出宠物医院,白优才终于笑了起来。
他垂低眼睛,伸出一只手指,与小良举起的猫爪碰在了一起。
像是一只比小良还可爱的猫儿。
“我可以抱它吗?”身侧孟青言忽然问。
闻言,白优将小良往他身侧举了举。
“它有点怕生,”他叮嘱道,“不过你可以试试。”
孟青言伸出手来,大手先是包裹住了白优的手掌,然后才借着白优缓慢放手的间隙,小心翼翼地将小良接了过来。
小良应该是只笨猫,反应多少有点迟钝。
它有些懵懂地观察孟青言,随后鼻尖凑在他的西装口袋处嗅了嗅,慢慢放松了下来。
“他好像不怕你啊?”白优有点难以置信地张大了眼睛。
“有没有可能,他从来都不怕长得好看的人?”孟青言自卖自夸,一本正经地说。
见白优被逗得笑了起来,他又缓缓开口。
“一直以来,我都很想领一只猫儿回家,”孟青言垂眼,安静地看着白优,“我总是想,如果他肯跟我回家的话,那么以后,就不会再经受风雨,也没有人敢再欺负他,他可以爱干什么干什么,可以随意睡懒觉,可以放下所有负担,不用自己动手,想吃什么有什么……”
他说着微微笑了起来,眸光变得温柔。
“就算闯了祸也没关系,我都可以护着他。”
“哇,”白优惊叹,“做你家猫这么幸福的吗?”
“嗯。”孟青言说,
“你说的我都想去你家做猫了。”白优啧啧。
闻言,孟青言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白优戒备。
“白老师如果是猫的话,我身上抓痕岂不是会更多?”
孟青言说着靠近他一点,温热的呼吸在春夜里不太安分地撩过白优的耳畔,微微得痒。
白优:“……”
这人西装革履地说这么多骚话真的合适吗?
但孟青言很快又离开了他。
他垂眸看向怀里灰不溜秋的小良。
“不过,在俘获我的梦中情猫之前,”他又说,“说不定我可以收养这只猫。”
“真的?”白优惊喜,又有点忧虑,“你不会在对我有所不满的时候偷偷虐待它吧?”
“当然不会,”孟青言说,“对白老师不满的话,我只会找白老师要补偿,跟一只猫较什么劲儿。”
“切~”白优不屑,但此刻他正被小良终于有家的喜悦冲击着,无心和孟青言计较。
“那你要好好待它啊。”他叮嘱。
“当然,”孟青言说,“家里空间大,再来一只也没关系,说不定将来它会是我梦中情猫的好伙伴。”
一个优,一个良……
可不是么?
可白优却毫无所察,他很快想到了新的问题:“那我想它了,方便过去看它吗?”
毕竟孟青言不像他,家里说不定还有佣人。
以他的身份,未必方便上门。
闻言,孟青言眸底的神色蓦地意味深长了起来。
他不动声色地垂眸,浓密眼睫遮住了眼底的笑意。
“当然。”他说,语气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