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越这副模样倒让沈惊春幻视曾经养过的一条小狗。
沈惊春一晃神, 情不自禁伸手抚上了他毛茸茸的脑袋,等做完了撸毛的举动才想起来。
“咳咳,做得不错。”沈惊春连忙收回了手, 无视了燕越欲/求不满的目光。
白长老笑呵呵地给燕越递了杯水:“辛苦了,喝杯水吧。”
燕越微笑着从白长老手里接过水杯, 目光却盯着沈惊春躲闪地侧过脸,他的眼神逐渐阴郁。
突然, 他察觉到浓郁的杀气。
燕越猛地转过身, 警觉的视线扫过四周,在看见沈惊春旁边的人时倏地一顿。
这不是那天的妇人吗?她怎么在这?
那妇人似是察觉到了燕越的视线, “她”偏过头, 温和地朝燕越一笑,之后便继续专注看比赛了。
会是“她”吗?燕越心里短暂闪过这个念头, 但很快他就否定了。
他和这个人一无怨二无仇, 更何况她一个普通人怎么敢对他起杀心?
燕越自嘲地摇了摇头,接着看向了擂台。
咚,手中的茶杯跌落,因有衣物缓冲才避免了摔碎的结局。
茶杯滚落一圈才慢慢停下, 空气中氤氲开茶香, 水溅湿了燕越的衣摆,燕越却一无所觉。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手持金刀站在中央的那人身上, 脖颈上的青筋凸起, 愤怒和仇恨叫嚣着要从血液里、骨髓中钻出,他近乎要压不住汹涌的杀意。
燕越牙关咯咯作响, 他无声地念出三个字:“闻息迟。”
与此同时, 相隔数米的闻息迟似有所觉转过身,古井无波的眼眸对上了燕越的视线。
他们同一时间认出了对方。
“怎么了?”沈惊春方才在与白长老说话, 对此并未发觉,她疑惑地看向忽然起身的燕越,又留意到脚杯的茶盏,“你的茶杯掉了。”
意外地,燕越没有理睬沈惊春。
燕越徐徐地从腰间拔出剑,锋锐的刀刃斜指地面,闪着凌冽的寒光。
他脚步沉稳地走下了主座,最后在闻息迟的面前停下。
“第九场,沧浪宗苏纨对战无量宗闻迟!”高昂的声音传响整个场地。
沈惊春瞠目结舌地看着对立的两人,她没想到这两人居然会对上。
“好久不见,你倒是成了无量宗的弟子。”燕越皮笑肉不笑地道。
“你也是。”闻息迟波澜不惊,他微微颔首,平淡的语气里说不出的嘲讽意味,“好久不见,竟然成了沈惊春的亲传弟子。”
“今天。”燕越冷呵了一声,扯了扯唇角,声音压得极低,他一字一句道,“我要你死!”
“开始!”随着这声落下,两人近乎同时冲向了对方。
沈惊春没忍住腾地站起,不顾其他人讶异的目光,她紧张地咬着指甲,默默在心里祈祷。
她当然不是为两人中的任何一人担忧,她只是怕两人打过火闹大了。
望月大比是沈惊春的师尊江别鹤创立的,她不希望因为他们而毁了江别鹤创立的大比。
两人速度相当,金刀与银剑碰撞发出铿锵声响,两股剑气四溢如狂风,气流似一把无形的巨斧,十里范围内的树木竟在一瞬间出现裂痕。
轰!
十里内的树木无一幸免,倒地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连地面都出现震动。
这两人是疯了吗?竟然闹出这么大阵仗,难不成是想要别人发觉他们的身份不一般吗?
沈惊春面色煞白,她按着扶手的手背上青筋凸出,她咬着下嘴唇紧张地看着现场。
本喧嚣的交谈声不知何时沉寂下来,紧接着又响起鼓掌声。
“石宗主!您的弟子的前程可真是不可估量啊!”
“是啊!”又有人围在了沈惊春身边,用一种从未用过的殷切语气对她奉承,“看来沧浪宗后继有人了!苏纨在如此年纪竟然就有非凡的实力了。”
沈惊春一怔,随即想起自己和沈斯珩当年那届人才辈出,也出现过这样的威力。
只是,如果他们再不知收敛,别说他们暴露了,她怕自己的宗门都会被他们给破坏了。
沈惊春焦虑之下不由自主再次咬着下嘴唇,下嘴唇被咬破了,有鲜血渗了出来,淡淡的血腥味混在风中。
闻息迟和燕越不约而同侧过身,像是受到了刺激,他们的眼瞳同时变为了竖瞳,幽暗的目光牢牢锁定沈惊春,令人胆寒。
沈惊春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们眼瞳的变化,她差点气急当场骂出口,当她的血是什么兴奋剂吗?一闻到就跟发了情一样兴奋了。
好在周围的人忙着奉承,并未发觉到他们眼瞳的变化。
不,还是有人察觉到的。
清丽的妇人不知何时眼神变得阴暗,裴霁明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的人,直觉告诉他这二人与沈惊春绝对关系不一般。
“收敛些吧?”闻息迟偏回头,语气平淡。
“嗯。”燕越微微颔首。
他知道沧浪宗对沈惊春的意义,若他们真用尽全力怕是要毁了沧浪宗。
“那么......”闻息迟手腕转动,刀身朝向燕越,映出燕越半张戾气的脸,他的脚跟向后,上身微压,以雷霆之势冲向了燕越,面无表情说完了后半句话,“继续吧。”
劲风飒然而至,燕越却已先一步后撤。
“呵。”他冷笑一声,墨发被狂风吹得肆意扬起,他笑容张扬,更显得他恣意傲气,“正有此意。”
话音方落,他便扬剑冲向闻息迟。
台下刀剑声不断,台上笑语连连。
玉青宗宗主笑道:“我观这苏纨实力不凡,闻迟更是少年人杰,也不知这二位最后会是谁获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