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爽在电话那头大概听到了凌清远的声音，跟打了鸡血似的：[你跟你弟弟在一起？！那更要来了啊，快把他带来把他带来，我跟田思源说你有个偶像派的弟弟她还不信，赶紧给我证明！]

凌思楠又看他，按着电话话筒问：“你来吗？”

“我可以不来吗？”凌清远翘了翘嘴角，“送完你我就回家？”

凌思楠急了，“那我不去了！”今天她真的不想和他分开，高中旧友什么的都得给他让路，反正见色忘义这种事，多熟悉熟悉就习惯了。

他轻笑了声朝她倾下身，指尖刷过她的鼻梁，一张清俊的面孔在凌思楠眼前放大：“拿你不争气的脑子想一想，这个时候我怎么可能放姐姐一个人去。”

上了出租车，凌清远坐在她旁边，双手环胸跷着腿，全程低着头，让人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他的心情不太好，凌思楠看得出来。

可是有件事她还是得说，所以她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英语考试我考砸了。]

见他还在出神，凌思楠拿手肘捅了捅他，“你看手机。”

这话她当面说不出口，毕竟弟弟在考前帮她做了很多功课，可是到头来却没有收获理想的结果，凌思楠自己心里也堵得慌。

凌清远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滑开屏幕，先映入眼帘的是十多通的未接来电记录，眸光微抿，径自忽略它。

然后是微信上来自“快拿小鱼干来”的消息，他眄了她一眼，又移回手机上点开。

看了吗？凌思楠偷偷摸摸瞄他。

也真是怂的很，明明她才是姐姐，此刻就像是孙子。

耳边他叹了口气。

凌思楠觉得这口气沉到她心坎里，压迫感使她更难受了。

“我不是故……”手机传来微信提示音，凌思楠下意识低头——

元元：[今晚就私奔吧。]

她呆了下，旋即猛得转头看他，对上他那一瞬间痞坏的笑容，这才发现自己被耍了。

气得抬手锤他，“我都以为你说真的了！”

凌清远截住她的手，笑得胸口微震，“是不是兴奋得要命？”

凌思楠脸上发热。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已经开始考虑和清远远走高飞的事儿，但兴头一过转念一想，读书才是保证她日后生活的正途，怎么可能因为家里的麻烦就把正事耽误了。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凡事把他放在第一位了呢？

这样……都不像她了。

作为姐姐，应该以身作则正确地引导弟弟的人生观，可是现在她却觉得更多时候，是凌清远在牵着自己往前走，这自然不合理——她已经成年了，考虑应该更周全，每一件事都需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其实，知道她在安排你婚事的时候，我真的想这么做。”

凌思楠从思绪中蓦然回神，惊讶的目光投向身边的凌清远。

“但有太多东西要考虑了，在我成年以前，很多东西都做不到。”凌清远抬头望向车窗外的花花世界，原本截住她的手往下滑落，握住她，“我只能不断隐忍再隐忍，等到翻身之日那一天到来，也能让姐姐少一点压力。”

“我知道这次你已经尽力了，考不好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果真的落榜，就当你再等我一年，到时候……我们一起上大学，到外地去，离他们越远越好。”

凌清远说话太容易鼓动人心。

被他这么一番发言洗脑，凌思楠差点真的被带跑，觉得自己好像落榜了也不要紧。

但也很快清醒过来——

她不想失败。

下车后公馆7号的门口恰好有小吃夜市，凌思楠想吃点东西，又担心人太多还得排队，让楼上的小伙伴等不及。

凌清远：“你先去吧，我买好了带上来。”

等到了KTV，一群老同学见到她都兴奋不已，唯独刘爽恹恹地撇她，“你弟弟呢……”

强行被刘爽拉到长沙发一头，凌思楠好气又好笑：“你是怎么回事，现在我的魅力还不如他了吗？说是想见我结果我只是个引子啊。”

“哎我是为你好，你知不知道，邱菲也来了。”

乍听到这个名字，凌思楠一下子有点炸毛，“她来了你之前不告诉我？！”

邱菲是凌思楠以前学校的一个风云人物，背后的追求者和凌思楠平分秋色。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邱菲什么事都盯着凌思楠攀比，凌思楠有的她要有，凌思楠没有的，她也要有，很多原本追求凌思楠的男生，最后都改投在她石榴裙下，让她看起来似乎更受欢迎。然而即便如此，邱菲还是没少找过凌思楠麻烦，又是暗箭伤人，又是针锋相对，可以说凌思楠在之前那个学校所有的不快体验都是邱菲给她带来的。要是知道邱菲今天有来，凌思楠根本不会往这跑。

“没办法啊，又不是我叫的，打完电话才出现，我又怕再告诉你你不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此时邱菲恰好从走廊进来，一身杏红色的荷叶边衬衫加短裙，整个人看起来气色绝佳，连凌思楠都忍不住赞叹：“一段时间不见，好像她打扮的水平又高了。”

刘爽一脸嫌弃地拍她，“你还说呢，你穿的这是什么鬼，一下子就被人家比下去了。”

凌思楠就穿了件款式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亚麻连衣裙，连个花边都没有。

“高考嘛，穿的舒服点好考试。”考完她就没回家过，所以穿的还是白天那套。

邱菲捕捉到了凌思楠的身影，眼神顿了顿，嘴角勾起来，却走向沙发那头的另一个人影，搂了上去。

吴青禾。

吴青禾在凌思楠以前就读的班上不说是校草，也算是班级班草，平日自带高冷光环，有很多女生喜欢他，这其中也包括凌思楠喜欢他的传言——好吧她当初确实对他有点懵懵懂懂的好感，可是凌思楠怎么都不觉得到有到想要和他谈恋爱的地步。

吴青禾正在玩手机，被邱菲搂住，抬头很自然地和她接了个吻，吻她的时候，眼神却越过邱菲，望了眼凌思楠。

凌思楠打了个激灵，问身旁的刘爽，“他们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

“好像是上个月，邱菲主动的。”刘爽回答完，可惜地啧啧几声：“自从你一走，吴青禾这眼神大概就废了，审美品位直线下降。”

“没有啊，他们俩挺配的。”凌思楠评价，明明没有任何酸味，口吻也很真诚，偏偏还是让听见的田思源捕风捉影了——

“别难过嘛小楠楠，你也会有你的Mr.Right的相信我。”

“……我没难过啊姐姐。”

“凌思楠，六中怎么样？找到男朋友了吗？”一个声音突兀地插进来，是邱菲隔着一段沙发对她扬声问。

这隐隐胜利者趾高气扬的语气和神态，让刘爽都有点看不过去，可是凌思楠却用再正常不过的语调回应她：“学习氛围挺好的，正常人高三哪有闲工夫找男朋友。”

她在说邱菲很闲。

刚唱完一首的张盼盼凑到刘爽边上咬耳朵：“楠楠最近可以的啊，怼人这么溜，不知道跟谁学的。”

“也有可能是找不到呢，只有学习这条出路了。”邱菲搂紧身旁的吴青禾，又说。

“对你来说找男朋友也算出路吗？”凌思楠笑着反问。

真的是，短短三四句话往来，两个人之间已经火药味十足。

不想让难得的高考后狂欢变成笑话，田思源打了个圆场，一群人重新欢畅地聊开来，也都很有默契地不提今天的高考。

“对了，不是说你弟弟要来吗，怎么没见到人？”田思源记起这茬，刚才刘爽还跟她夸得天花乱坠。

凌思楠也觉得这队排得久了些，匆忙拿出手机打算给他打电话。

就在低头翻到通讯录的时候，原本又是K歌又是掷骰的包间骤然安静了。

凌思楠这才抬头，包间门已经被人推开，走廊里的音乐灌进来，同样进来的，还有凌清远的身影。

就算刚打过一架，手里提着个黑袋子，也丝毫不损凌清远的外貌分，更何况他自带引力场的气质。

豪华包厢里至少有十几个人，凌清远的目光巡睃了一圈看到了窝在朋友簇拥中的凌思楠，凌思楠也同时看到了他。

停滞的步子再度重启，他走过来取出袋子里的外卖，在桌上一一摆开。

“哇哇哇，现在外卖小哥都这么帅了吗！”张盼盼惊叫道。

凌清远的动作僵了一下。

外卖……小哥？

凌思楠显然也听见了，笑得前仰后合，一点形象也没有。

余光里见她笑得如此没心没肺，凌清远拿出筷子，掸了下她的额际，“吃饭，姐姐。”

KTV包厢又霎时安静下来。

田思源结结巴巴地指着凌清远，又猛抓过一边的刘爽：“这个……她弟弟？”

刘爽郑重地点了点头。

一时间凌思楠边上被自觉空出来，凌清远在一旁坐下，两人就在KTV里吃起了外卖。

不过近十双眼睛盯着，凌思楠也有一些不好意思了，偷偷地靠到弟弟身后去，借着他的身子阻挡视线。

“对面那一对情侣有点不对劲啊。”凌清远忽然小声说道。

凌思楠刚吃下两口粉丝：“什么？”

“你是不是抢过人家男朋友？”他调侃。

她白眼瞪他。

“两个人一起看你，”凌清远凑到她耳边，气音悠悠地问，“总不会想3P吧？”

凌思楠满口粉丝汤差点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