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真的有这么大作用?还是说我太不像雄父,而西恩很有自觉?
我一时直接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半年不见,吃不到嘴,我怨气很大。
搂着西恩,倒是睡得很香。
迷迷糊糊之中听到他在动作,掀开眼皮一看,雌虫不知何时坐起来,靠着床头,垂眸看着睡在我两中间的小虫崽,神情温柔、目光怀念。
他呼吸平缓,裸露在外的胸膛结实雄壮,流畅起伏的肌肉阳刚有力,肌肤温暖柔韧,富有弹性。
我撑起身来,吻他的唇,想起一件事。
“西恩,还没给蛋崽起名字呢,想着等你回来……有想好的吗?”
“……克里索斯……”雌虫唇间溢出一个音节。
“上古语的珍宝吗?”我低笑,抱着西恩的双手在雌虫挺拔的脊背上轻抚,“和……他们一样的啊……”
他们是指那么多时间线里,仅有的那几只成功出生、健康长大的虫崽。
那些阿尔托利和西恩的虫崽。
“他们是谁?”西恩一怔,好像很是迷茫。
“其他循环里的虫崽。”
我说道,内心有点初次做雄父的不安。
蛋崽和那些“蛋崽”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我甚至知道他再过几年会是什么模样。
既然外貌分毫不差,那那些克里索斯生过的病、犯下的错、闯过的祸,也会一一发生在他身上吗?
看到“未来”,知道更多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反而让我提前开始紧张。
“循环?什么意思?”
西恩略显疑惑地看我。
我内心一惊。
不会吧?
记忆缺失……是连这部分记忆都会缺的吗?
“你还记得,你教我驾驶战斗机的事吗?”
西恩摇头,皱眉:“是我教的?”
“是你啊!”我回忆着那些片段,“手柄手,用你的爱机……驾驶舱很窄,但是有几个设备,很适合你趴着我艹……”
西恩一把捂住我的嘴,耳朵又泛红了:“闭嘴!我好像有点印象。你个小色鬼。”
“那你就是欲求不满的大yin虫!”
雌虫脸红透了,猛地又捂住,目光四处乱移,似乎被这句话说的羞耻度爆表。
不是,真不好意思了??
我目瞪口呆。
随后,我又问了西恩几个事,发现他是真的……丢了不少记忆。而且记得的部分,也很混乱。
连问了三四个,他便一脸痛苦地让我不要继续了。
说他头很疼。
他是真的看着不舒服。
额头有汗、身子在抖,脸很烫,短短几秒像是发烧了,看得我一阵心虚,赶紧让他躺下来。
我关了灯。
黑暗中,我抱着蛋崽,西恩抱着我。
我们身体紧靠在一起,呼吸交错,心跳逐渐重叠。
“阿尔,抱歉,终端在战斗中坏掉了。我早上才拿到新的。”
“我做到了……承诺……守护了帝国……”
“你做到了。西恩。”我握住他的手:“谢谢你。”
……
接下来一周内,我的猪圈生活仍在继续。
每天生活和前些日子十分相似,但又有了大大的不同。
因为西恩回来了。
一场接风洗尘宴后,西恩在宫里住下,和我、蛋崽共享一个房间。
一对新手夫夫的育儿生涯正式开始。
每天都在鸡飞狗跳、争执不断。
客观上讲,蛋崽已经很好带了(老师+兄长一起证实)。
每天吃饱就睡,睡饱要逛,逛完要吃,如此循环。
坏就坏在,对于蛋崽的养育方式和细节,我和西恩谁都不服谁。
我觉得蛋崽不肯睡觉是没逛够,想继续带他去散步;
西恩说我脑袋有病,大半夜天寒地冻干什么,明明是喂奶喂多了都怪我!
蛋崽哭了我要马上去哄,西恩冷脸拉开我说让他哭。
又说蛋崽心眼多,鬼机灵,在试探我底线。气得我咬西恩一口说是不是你亲生的。
就连我拍奶嗝的姿势西恩都要挑剔,而他若是提议了某个新方法我不肯赞同,马上就掉一张臭脸给我看。
有时故意逗他两句,西恩突然就生气了。拽得二五八万,还会砰砰摔东西。
变脸之快让我觉得他毫无耐心、特别暴躁、且处处都是雷点。
有时一大早起来就得看他脸色行事,搞得我心力交瘁。
“这是生完虫崽……激素波动引起的吗?”
我有气无力地倒在沙发上,给嘴里塞着贝卓的小蛋糕:“他脾气怎么这么差……不对啊……明明应该是包容款的……”
“这有点像婚前诈骗了。”我嘀咕着。
“生育后是会这样啦。”贝卓翻出参考书,将一段标亮投映出来,“阿尔托利,你对少将耐心一点啦。”
“除了这个,其实想想也正常……你们以前也没有这么长时间相处过吧。热恋期过了就是磨合期,磨合期嘛,就该吵吵闹闹。”
理论上,这段话没有问题。
实际上,很有问题。
要说磨合,我和西恩早就生活过十几年了,该吵的架早就吵完了。
对彼此的脾气秉性包括死xue都很了解。
什么时候该说对不起,什么时候该主动献身滚床单,什么时候亲自下厨做菜赔罪……默契十足,一个眼神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斗嘴,那是有,真的生气?那不可能。
可生完崽的西恩,让给我种错觉,他并不是很相信我爱他。
总是在试探我,又因一些我不理解的东西指责我,然后就闭嘴一声不吭,自己躲到角落去生闷气……
我感觉自己好不容易把一盘游戏打到大结局,结果存盘忽然坏了,得从半截重新开始。
在这种情况下,我和西恩,带着蛋崽,回了一趟萨洛提斯公爵府。
萨洛提斯公爵,上辈子因为家族早早将西恩除名的缘故,我和他完全不熟,且我对他很有意见。
这辈子,之前开各种会跟他倒时不时有接触。
萨洛提斯公爵看上去是那种典型的精英雄虫,滴水不漏、文雅理智。
实际心狠手辣、做虫没有底线,城府极深。
全帝国都知道他是我岳父,但全帝国不知道的是,我们处得差不多和半个仇人一样。
没有成为完全仇人,是因为西恩。
萨洛提斯家从祖父开始,就很得重用。
几百年来不断积累,家大业大,公爵府豪华得堪比一个小皇宫。
萨洛提斯公爵邀请了不少议员大臣、贵族名流还有军团里的高级将领,来为西恩办一场小规模的庆功宴。
我作为西恩的雄主,义不容辞需要参加。
蛋崽作为全场最佳吉祥物,也要露面。
宴会开了一半,我就抱着蛋崽跑路了,藉口蛋崽要休息,躲到一个偏僻清净的房间睡觉。
去房间路上,半路看到一个急匆匆跑过的雌虫身影,好像是马克里姆·维多纳。
我想起莱伊说过,马克里姆是萨洛提斯公爵的私生崽。
不过,敢在今天光明正大的出现,胆子也太大了。
是生怕别的虫不知道他们关系?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是我先入为主。
今天宴会,参加的政界虫少说二三十只,他们又各自有带下属和想要提携、培养的后辈。
马克里姆估计十有八九,是混在着些“后辈”里来的。
我起了好奇心,用精神力轻轻在周身裹了一圈,消去自己身形和气息,跟了上去。
马克里姆躲在厨房后门的阴影里,等了大概十几分钟,等来了一只虫。
看清那只虫样子时,我心底震惊至极!
——怎么会是他?!
震惊一直持续到我返回皇宫,都没有完全消化掉。还被西恩看出来了。
西恩:“阿尔托利,你在想什么?脸色……不太好。”
“你脸色也不好。”我瞟他一眼,本是随口乱说,仔细一看居然说中了。
他回家前就显得心事重重,回来之后气色更差。
“我……跟雄父……吵了一架。”
西恩垂眸,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关于今后的发展……他希望我从政,但我,还想继续待在军团。”
“你是雌长子,他当然希望你能扩大家族影响力,让萨洛提斯家更上一步了。”
“不过他显然不了解你,你根本不适合搞政治。”我笑着调侃,手捏上雌虫的脸。
“就你这气死虫的脸和嘴,让你去,估计拉不到一票。”
西恩打掉我的手:“是呢。比不上罗斯·奥托。他倒是见虫说虫话,见鬼说鬼话。嘴跟抹了蜜似的,几句话就把你哄得合不拢嘴。”
“我那是以你雄主的身份,感谢奥托少将在前线对你的照顾!”
“谁知道呢……”西恩翻白眼,“一直盯着人家的胸看,阿尔托利,你真的……啧。”
“你哪只眼睛看到了啊!不要血口喷虫、长嘴就来啊!”
我抓狂!!直接一把将雌虫拉过来,压在后座就一阵啃咬。
偶尔吃点飞醋是情趣,天天吃日日吃谁受得了……
西恩居然还手、反抗。我们在后座一阵你抓我跑、你亲我咬、你打我还手……差点把睡着的蛋崽都吵醒。
这场小争执以西恩给我tian收尾作罢。
回到宫里,衣服换没来的及换,就被突然窜出来的迪亚斯拉到一边:
“阿尔托利,圣座刚刚提审了蒂利亚!”
“你说过,不能让圣座单独去,说要先向他汇报……”
艹!我把这事给忘了!
带崽让虫智商倒退!日夜颠倒带崽更是!
中间明明想起来几次,还没来得及去,然后就忘了!
所以和其他艾尔瑞亚的内核负责虫一起走着裁判所的正常流程。
蒂利亚在审问中吐露了很多可怕言论和秘密。
裁判官觉得事态严重,就单独上报了。贝卓拿不定,就询问了老师。
然后老师决定面对面和蒂利亚一谈。
我让西恩看崽,跳上迪亚斯叫来的悬浮车,一路向关押蒂利亚的地方而去。
紧赶慢赶,等到我一脚踹开审讯室的门时,现场还残留着蒂利亚精神力的气息。
老师坐在对面,一动不动,彷佛雕塑。
我走到他跟前,低头打量,发现老师垂着眼帘,放在膝盖上的手居然在微微颤抖……
“你想看,我让你看了,如何?还满意吗?”
蒂利亚顶着一窝乱糟糟的鸡窝头,全身缩在角落,哈哈哈哈哈哈纵声狂笑着。
他嘴角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牙齿。皮肤在灯光下泛着不健康的青灰色,像死去多时的尸体。
“你对老师做了什么!!”
我狠狠捏住蒂利亚的肩,晃着他,恨不得打爆这个疯子的头!
“只是真相……只是真相而已啊……哈哈哈哈真相总是残酷的,不是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神情愈加疯狂,忽然像终于注意到了我,一双棕色眼珠猛地盯过来,瞳孔在昏暗的房间里收缩成一条细线,像冷血的爬行动物盯上了猎物,带着让虫脊背发寒的阴森和恶毒。
“哦哦哦,阿尔托利……你也有一个新的真相,想知道吗?”
他猛地反手抓住我,脸凑上来,声音嘶哑,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可爱的西恩,真是费了那些虫好大一番力气呀……可惜可惜……假的就是假的……”
他的手指痉挛般地抽搐着,指甲忽地变长变尖。
刺啦一声,指甲划破我的袖口。
“什么假的……你在说什么……”
我紧咬牙关,强力克制想捏死他的冲动。
“救世主蒂利亚从不说谎,只说真相。”
“你若不信,自可去查验。”
蒂利亚低语着,声音里带着恶毒的愉悦。
我不自觉地松开他,往后退了一步。
袖扣随之跳落在地板,发出刺耳的声响。
只见蒂利亚的脖子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动着,彷佛被无形的丝线操控。
审讯里明明开着灯,却弥漫着阴冷的气息,将一阵阵刺骨的寒意从我毛孔中渗入。
“迪亚斯,你带老师离开这里!”
说罢,我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离开这里,跳上悬浮车,手动驾驶,一路将速度拉到最高,返回寝宫。
卧室内,西恩抱着蛋崽,一大一小在沙发上睡着了。
正是傍晚时分,恒星沉入地天际线下,屋内一切都被如血的余辉披裹笼罩,有种莫名凄凉的味道。
就连一向如钢铁一般坚毅、彷佛我世界中的定海神针的西恩,在这种光线下,都泛出一种脆弱和哀伤。
我放轻脚步走过去,伸手碰上雌虫的下颌,冰凉,丝滑,有种奇特的触感。
我视线下移,一一扫过这具躯体。哪怕屈身侧躺在沙发上,也能看出雌虫高挑的身材、硬朗的肌肉和流畅的身体线条。
宽肩、窄腰、翘臀、长腿,裸露在外的深色皮肤好像染了一层蜜,完美到让虫爱不释手。
假的吗……
我冷笑一声,手指按上雌虫脖颈处的项圈。
一声轻微的滴声,皮质项圈散开。我捏起扔掉,俯下身,凑到雌虫后颈腺体处。
被我吻过无数次的地方平滑完美,没有一丝伤痕。
肉-体终身标记的标记孔,从不曾存在。
“……阿尔?”
西恩慢慢睁眼,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你在做……”
他的声音渐小,身体即刻冻结,像被雷击中一样僵直。
我用手揪起他的头发,看那张冷峻的面孔在短短几秒内变得惨白如纸。
我将西恩的下腭狠狠捏住,俯身逼视,冷声质问:
“这个,你要怎么解释?难不成医疗舱的治疗液,连标记孔也可以填满补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