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什么不漏风的墙。”
我快速说道,以作安抚:“虽然您将迪亚斯交由阿赛德阁下庇护抚养,以至于大家都以为他是阿赛德阁下的私生崽。但您和迪亚斯的关系,有心虫想查,都查得到。”
帝国高等军雌,找不到合适雄虫,自己在精子库里申请,孕育后代的情况不多,但一直都有。
林德大概也属于这种。
不过他比一般军雌幸运,迪亚斯是雄虫崽,还有绝佳的圣祭天赋,因此出生不久,就被阿赛德看中,匿名收养,多年来亲手教养,生活的很不错。
(贵族圈内一直都说那只雄虫崽是林德和自己上司春风一度的产物。但当年调查,没有发现这方面的决定证据。)
迪亚斯自己也很争气,前几年以非常牛逼的成绩从圣廷学校毕业,进入裁判所工作。
至今短短几年,已完成起无数超难度工作,在裁判所创建了自己的名望。
“我说这个,不是想威胁您什么。放心,老师并不知情。他大概隐隐知道迪亚斯和阿赛德的关系,但从未深究。这点我可以向您保证。”
听到这里,林德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他额上甚至渗出了几滴薄汗,而我到现在才发现。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掀你的底啊!
真难做。
“我给您的东西,请您今晚一定要用。”
“另外,还想请您答应我,事后如果老师问起,请不要说出我的名字。”
我真诚恳求,努力狗狗眼博取同情。这招对老师百试百灵,对他应该也有用吧……
心里七上八下时,却听雌虫沉声道:“我会的。您放心。”
林德元帅一言九鼎。我悬起的心脏立刻回归原本位置。
我对他展颜一笑:“谢谢元帅!”
随火速撤离。
回到寝宫,我唤来哈勒,和他确认东西是否送出。
哈勒列出清单以及图片,和我一一确认:“qinqu皮革内衣三套、调教工具两盒、跳dan等小道具数件,还有……催R素五管……”
念到这里,他欲言又止。
“说。”我示意。
“殿下,送这些东西给林德元帅,是不是有点逾矩……冒犯……”亚雌小声嘀咕,脸又红了。
“你以为元帅和你一样没见识?”我无奈。
追求力量和快感,是虫族天性。那方面的贞操观念也极淡。大部分虫都很放得开。
但也是有西恩和哈勒这种薄脸皮以及羞耻心比较强的内敛敏感型的。
虫口众多,多样化。
“他和老师纠缠多年,与其让这座老房子倒了,不如加把火,让它烧起来。”
不信这些东西,拿不下教宗这个老闷骚。
我继续解释,成功看到哈勒因听不懂我的地球比喻,而一脸茫然。
上辈子迪亚斯被萨洛提斯公爵下黑手,精神域陷入幻境,在一次日常觑见中,攻击了老师。
恰好兄长也在。老师受了点小伤,奥兰陛下大怒。直接将迪亚斯扔进了军部大牢,以谋反罪处置。
阿赛德大惊,联系各方,出面保他名义上的私生子。
结果成功激怒阿尔托利和兄长。
被萨洛提斯公爵暗中拱火后,阿尔托利提出了十分苛刻的条件,里面最重要一条,就是要求阿赛德卸任退休。
阿赛德答应了。
迪亚斯被放出了大牢,但因为过度逼供和延迟治疗,精神域留下严重不可修复的损伤。
裁判所的名噪一时的天才,就这样陨落,直到数年后,我还听过有圣廷虫在老师逝去后感慨——
若有迪亚斯在,圣廷还可再撑五十年。
一个帝国的命运,由那些关键个体来决定。
而决定一个人生死、一个国家存亡甚至整个种族命运的的关键时刻,往往发生在某一天,某一个小时,有时甚至仅为一分钟。
已经历过一遍的悲剧,我要插手、要阻止它们再次发生。
如此才能改变那些关键虫的既定虫生,才能让每只虫都走到最适合自己的位置。
而只有每个位置上,都有最合适那个位置的虫在,谈改变才有可能。
……我是在做最坏打算。打个双重保险。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和林德都不在圣廷。就怕防不胜防,最后还是让萨洛提斯公爵得手。
上辈子林德当然也为自己虫崽挺身而出了。
但火上浇油,听说他们谈得很不愉快,爆发了一场剧烈争吵。老师直接将书房都砸了。
这次FQ期,林德若和老师关系能更进一步……这样由他出面,迪亚斯应该可以全身而退。
……
接下来五天,老师和林德元帅没离开过卧室一步。
我和帝国安全委员会的虫又开了两次在线会议。
同时收拾行李,准备塔萨尔之行。
等老师FQ期结束,林德元帅恢复自由之身,我们便可出发。
这五天,我和兄长单独相处、每日共进午餐。
除了每天都要管我饮食作息、指定我穿什么之外,兄长比我印象中好相处很多。
……或者是我忍耐力强了也说不定。不再就一点鸡毛蒜皮小事都要和他拉扯。
他既然格外在意,那我听他的就是。
不就是浮夸打扮几天、总爱拉我合影拍照,不能吃那么多甜点饮料,忍忍都不是事。
等他走了,大可补偿回来。
唯一一次他给我脸看,是我提出要莱伊一同前往塔尔萨。
“他?”奥兰陛下一听莱伊名字,表情就沉下来。
“上次圣廷发生的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他算账。”
“他不好好在宫内反省,还想求你,跟着去塔尔萨、跑出去玩?”
“谁给他的胆?!”
……我给的。
又不能这样说。
莱伊……
我的小侄子,与我血脉相连之虫。
哥哥去世后,我一直带着愧疚,一一满足他提出的要求。
可他依旧恨我入骨。
在西恩的记忆中,哪怕我死了,也没有一点减轻。
至此,我便知道,这只虫不能留。
但同样,简单的杀掉或者放逐,浪费又无意。
他既然想将我当棋子,那便也尝尝当棋子的味道罢。
至于棋子是死是活,全看他如何算计。
将莱伊偷溜出去玩、闯了祸,还想让阿尔托利收拾的旧事,示意圣廷侍从私下多聊几句。
很快,果然传到兄长耳里。
听说哥哥当晚怒到晚饭都没吃。
第二天见我,便提起如何安置莱伊的事。
他高中已经毕业。
原计画走皇室传统路子,在中央星读皇室就读最多的大学,学点历史、政治相关学科。
挂个虚职,靠着兄长这棵大树,舒舒服服过完一辈子。
现在见虫崽如此顽劣,兄长难得有些犹豫。
我明白兄长死xue是什么。
本质上,莱伊做什么,他都不会太在意。
前提是,不要拉阿尔托利下水。
上辈子阿尔托利会替莱伊遮掩,粉饰他在兄长眼里的形象。
这次我当然不会多此一举。
我只会老老实实当我的小叔叔,发挥小叔叔该有的“管教后辈”职责。
所以,我彷佛不经意间,在每次早饭时间,对兄长提起了雄子专校。
顺说一句,迪亚斯也是那间学校出来的。
这么大一优秀成果放在那,兄长果然意动。
吃完早饭就多问了几句,不到两小时就定了主意,吩咐下去让虫操办。
雄子专校偏远艰苦,短时间内,不用给莱伊太多注意力。
剩下的一点隐患,用这次塔尔萨之行来解决。
“莱伊马上就要去大学了。最后一点时间,放松一下也没关系。”
我劝说着兄长,扮演慈爱的小叔叔。
“……阿尔,别替他说话!”
银发雌虫眼神森冷,面上挂了一层霜,“早知这么麻烦,当初就应该在他还是蛋时,就捏碎了。”
“错过机会,就没有了。”我狡黠一笑。
“其实不满意,哥你可以再生几只。你还年轻,多找找,总有基因优秀的雄子,可以满足你的要求。”
奥兰陛下一愣,呆滞三秒,上手抽我——当然还是轻轻的。
“连你哥的玩笑也敢开?找死!”
“不是开玩笑,说真的。”
我想起上辈子兄长最后几年的形单影只,就很难过。
帝国能用的将军一只只死亡。前线形势越加紧迫。
最后,奥兰陛下亲自领兵上了战场,一度将颓势挽了回来,士兵们士气大振,却没虫晓得,那只是最后的辉煌。
SS级王虫,一旦大开杀戒,生命倒计时便已开启,自此再也无法回头。
等待他们的,是比彻底狂化更可怕的地狱。
我说让兄长多生虫崽,是曲线救国。
从我记忆起,兄长就对雄虫不太感冒,大概强大的雌虫都这样。
可林德元帅好歹有老师帮忙治疗,兄长却拒绝任何虫进入他的精神域。
年轻时还有过几只情虫,但通常半月不到就腻了。
莱伊是里面最得宠的一只留下的血脉。
兄长对我解释是:好奇生育这件事。于是试了试。
得出结论:真没意思。
那只雄虫,印象中也因为勾结大臣企图影响兄长决策,被状态不好的兄长一手杀了。
若能让他重新动了这个心思,也许会有雄虫能入他的眼。
入了眼,便有了牵挂,在战场上冲锋作战时,也会给自己留点余地。
“……”兄长深深看了我一眼,意味不明。
我茫然看回去。
“过来,送你成虫贺礼。”
奥兰陛下带我走进他的临时书房,派虫取来一个长盒。
长盒打开,一把古朴长刀在阳光在熠熠生辉,一看就知,是神兵利器。
“做了三年,找了最好工匠,尺寸什么都是量身定做的,试试?”
看到那把刀时,我的心脏都暂停了一瞬。
……上辈子,我在捉奸现场,用来砍杀科尔和莱伊的那把。
也是西恩,最终捅穿自己心脏的那把。
恍惚间,重叠的时空交织在一起,在我瞳孔深处,发出微弱的光芒。
“……这不是你找虫做的。”
我走过去,情不自禁地用手抚上锋锐的刀刃。
那里不知怎的,覆有一层浅金色的光芒,像是什么保护罩,轻巧地扣在外层。
手指一疼,一道血口划出。
血滴落刀刃,只见那层金光闪了闪,倏地消失不见。
我眨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再低头,手指的伤口仍在。
另一张清晰的图案从脑海中浮现出来,缓缓和眼前的物件重叠。
没有一丝差别。
“这是克墨斯大帝的佩刀。”
“他的雄主……送他的礼物。”
身后安静下来。唯有呼吸清晰可闻。
我等着兄长回答,等来了兄长由后而至的一个拥抱。
雌虫将脑袋轻扣在我肩上,令虫安心的信息素随之传来。
就听他轻笑一声,带动胸腔震动,声音低沉悦耳:“……阿尔托利,你还是傻点可爱。”
什么鬼!
我挣脱开来,转身去看,却见奥兰陛下抱臂倚到窗台,似笑非笑地看向我:
“你说对了,是他的佩刀。老古董了,怕你不收。”
“……”
感觉怪怪的。
但兄长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摇摇头,没往深处想,将佩刀收了下来。
……
几天后,我和贝卓等在圣廷专舰停泊处。
已过了约定时间,林德元帅却还没有出现。
“……联系不上。”
贝卓神色凝重,关掉终端通信调用页面,“要不去他住处看一下?”
“……再等等。”
今天是老师FQ期结束后第一天。
稍微晚点,也很正常。
正想着,远处一个挺拔身影,带着下属匆匆而来。
“抱歉,久等了。”
林德元帅步履匆忙,一向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金发都有些淩乱。
他裹着一件长披风,神色显出几分憔悴。
不待我细看,他已先行一步登舰,留下副官抱歉地对我和贝卓鞠躬示意。
“……是我错觉吗,阿尔托利,元帅好像心情不好?”
贝卓挠头,颇为疑惑。
我拍拍他的肩,不发一语跟着上舰。
岂止是心情不好……
冰山是撞上了礁石吧。
原因?
我回忆着刚刚匆匆擦肩而过的情形,那会,我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玫瑰香。
坐到舰艇里后,这丝香味更重了。
来源……是已靠在座椅上、凝神闭目的金发雌虫。
彷佛打碎了什么香氛精油,一股一股地、强势地向虫鼻孔里窜。
远远超出残留信息素该有的剂量。
我和贝卓交换了一个眼神。
林德元帅,被虫标记了。
标记者,是教宗塞尔苏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