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得到的是一个否定的答案。
于是余晓晓眨巴眨巴眼睛,接着问:“那我现在要做什么呀。”
这下,向舒怀只是微微压了压眉毛,似乎有些茫然于她为什么要问。
“……你做什么?”
“对呀。”余晓晓笑起来,“你不是叫我来嘛。我什么都不用做吗?”
“不需要。”
而向舒怀只是这么轻声答,便转回身,又自顾自地取出了刀具来,继续烹饪。
余晓晓在后面茫然地“诶”了一会儿,也不见人理自己,一头雾水地在厨房门口徘徊了几次,干脆抱着背包、钻进厨房里去了,只在餐桌旁继续盯着人看。
只听到那边的碗筷响了几声,很快是电饭煲启动的声音。而向舒怀就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盯着灶上一处发怔。
那么站着,她单薄睡裙的下摆摇摇晃晃的,纤瘦的背影也只显得格外空荡,让余晓晓几乎要担心她是不是会随着风一下子消失掉。
好安静啊。余晓晓想。总觉得好奇怪。
……和她想象中那个向舒怀一点也不一样。
她总觉得,既然是新星的小总裁,那个赌徒,被商界无比忌惮的向舒怀,一定会更凌厉、更强硬,是那种说一不二的锋利的人。
可是,她却只是那么安静而单薄,说话时黑眼睛静静地望着余晓晓,好像对所有一切都不感兴趣,而肌肤苍白得仿佛透明一般。
像是、像是——
余晓晓拧着眉头、费力地思索着,只忽然福至心灵。
——是冰雪砌成的雕像!
那种、透明而无比美丽,却会因为阳光而融化的脆弱雕像……
连余晓晓自己也有点奇怪,怎么两个人刚见了第一面,自己就对那个威名赫赫的小向总作出了“脆弱”这样的形容,只是绘画的欲望实在是忍不住,她不方便拿笔,却已经在脑海当中勾勒出了刚刚那个单薄的形象来。
大概是她盯得太专注,甚至连向舒怀转身时也还在继续,这么过了一会儿,向舒怀最终还是被她的目光看得很不自在起来。
她只是将取来的碗筷放在桌上,垂眸躲开落在自己面容上的目光。
余晓晓看了一会儿自己面前崭新装在塑料袋中的餐叉,才意识到原来是因为向舒怀家里根本没有第二副碗筷,只有这种大概是哪次外卖剩下的餐具。
……一个访客都没有过吗?
不过,比起这个,她很快看到了更令自己惊讶的事物——
是出自向舒怀之手、新鲜出炉的晚饭。
那大概是某种可以被称为蔬菜蒸饭的食物,蒸熟的米饭在盘子的一端,而另一端则是熟透的软塌塌青菜,闻不出有任何调味的痕迹。除此之外,就再没有了。
而向舒怀神色平静地将小部分的白米饭与青菜拨进自己碗中,将剩下的全部推给余晓晓。
“……呜哇,向舒怀!”
看着那些饭菜,余晓晓忍不住睁圆了眼睛、望着自己面前的对方,脱口而出:“啊、向舒怀,是因为你其实不会做饭嘛?其实可以等阿姨来的,也不是一定要现在就吃,而且我也可以做嘛,你让我试试,真的,我学东西很快的,肯定很快就可以了,实在不行咱们可以出去吃——”
向舒怀回望着她,神色未动,那双黑眼睛里只渗出了些许困惑来。
她说:“什么?”
余晓晓眨巴眨巴眼睛,心底忽然浮起了一些猜测来。她问:“那个、向舒怀,你应该不是每天就吃这些吧……?”
而对方只是微微颔首。
她的神态实在太过于平静了,眼瞳平淡如同深井,就好像根本没有觉得这些简单过头的晚饭有什么不对一样。
“……真的呀?”余晓晓很有些不可置信地愣了愣,直起身,“等一下,蛋白质呢?而且、而且做成这样,就这样,真的不缺什么工序——”
“冰箱里有鸡蛋。”向舒怀只是这样平静地答,“你需要的话,可以去取。”
“啊、不是——”
望着那双安静的黑眼睛,余晓晓深吸了口气,几乎要涌起一阵对牛弹琴的感觉来。她看着面前过分消瘦的少女,忍不住想起那些糟糕过头的可能性——
“向舒怀,是有人在虐待你吗?就是、比如说,控制你的日常生活之类的……”余晓晓说着,忍不住也有些小心翼翼地放轻了声音,站起身想要去握对方的手腕,“要真的是,你就先和我走,好不好?先回我家里,或者去别的地方可以待,都可以的,以后就没事了,他们不会一直伤害你……”
闻言,向舒怀微微睁大了眼睛,终于显露出几分不同的神情来。
——那好像是一种本能的、几乎显得小孩子一样的茫然。
“没有。”向舒怀这样轻声答,黑眼睛里的波澜微敛,很快便不见踪影,“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这些啊。”
余晓晓胡乱比划了两下,还是有些不相信地、认认真真望着自己面前的对方,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伤痕,才只好退去了。
“嗯……那要是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我哦。”
她这么说着,有些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站起身。
“——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做饭太麻烦啦,你肯定又忙……那这样,这样这样,我现在去搜菜谱做一下嘛,向舒怀,你家里还有什么食材啊?我做就可以了嘛,你肯定是因为总是吃这些,才这么瘦的,这样下去肯定会生病哦……”
这样嘟囔着,余晓晓自顾自去冰箱里找食材了,而向舒怀只是有些困惑地握着筷子、在桌前望着她在冰箱里翻箱倒柜,一样样翻出食材来,最终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好。”
“哎哟——”
闻声,余晓晓就很是无奈地、大声叹了口气,从冰箱里钻出来。
“什么呀,向舒怀,你真的好冷淡哦——像冰块一样。真的没有人给你取外号叫大冰块什么的嘛……”
她说着,将找到的冻肉摆到桌面上,顺手又将两人面前过分单调的清水煮菜和米饭拿走,放到向舒怀够不到的地方。
“好吧,大冰块,你这里不是有面包的嘛,我先夹个三明治你随便吃一下,”余晓晓这样说着,很是精力旺盛地翻出了自己的手机来,开始搜索食谱,“总之,总之,你不要再碰那些东西啦——”
不过,毕竟是新手,面对着最终的成品、以及来自向舒怀有些困惑的目光,余晓晓眨了眨眼睛,还是有些心虚地“欸嘿”了一声。
——自己表现得对厨艺多么有自信是一回事,成品又是另一回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嘛。
“就、就随便吃一下嘛!”余晓晓这样说,将没有糊的那一段转给同桌的对方,“差不多啦!应该、大概,大概肯定还可以吃——”
向舒怀黑眼睛安安静静望她一眼,轻轻下了筷子,就着米饭吞了,在余晓晓关切的目光里,神情毫无波澜。
“还好。”她这样轻声说,“能吃的。”
能、能吃是什么啊!
余晓晓深觉被攻击了厨艺。分明、按这个大冰块的标准,大概只要没毒的都能吃……
总之,在陌生炉灶的烧焦气味里,她与那个小向总崭新的同居生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