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微微张着嘴, 神情茫然许久，“可是，我狗粮袋子就放在院子里啊，它都不用站起来就能够到, 为什么不把整袋子狗粮都拿出来？”
温柚柠轻声说：“因为盆里的狗粮是你给它的, 袋子里的不是。”
就像是家养的田园犬, 手上筷子上的食物不吃，丢到地上才会叼起来大快朵颐。
乔李喉结滚了滚, “我……啧，这大黄真是。”
他大手一挥，“不就养几只狗吗, 我都养了。大不了扛我妈几下，反正我抗揍。”
流浪狗很多，围起来能把狗粮盆淹没。
里面的狗粮下的也快, 一只狗吃, 这些狗粮太多, 但十几只一起吃，可能有些狗只能吃个半饱。
怪不得大黄饿成这样, 狗粮是真不够。
大黄推着满盆狗粮出来, 叼着盆底的渣渣都舔干净的铁盆回来。
乔李走过去喊道：“大黄！”
“汪！”大黄在院子里面，刚放下铁盆就出来迎接。
你回来啦汪！
‘没有了。’
想到空荡荡的饭盆, 大黄看起来有些心虚。
乔李蹲下来掌心贴在大黄脸上rua了两把，“好狗，不用偷偷喂了, 这点狗粮哥还供得起。”
他重新把盆倒满，“但你得先自己吃饱。来，放开了吃, 我看你吃。不许再省了啊。”
“汪？”大黄狐疑的小眼神，迷茫的问号几乎从它脑袋上凝成实质。
“他知道你在偷偷救助流浪狗啦。”温柚柠蹲下来。
“汪……”大黄摇晃着的尾巴都停了，呆呆的。
被发现了汪？
温柚柠柔声跟大黄解释：“他没有怪你。也很支持你喂养流浪狗。你先吃饱，别把自己饿生病了。”
“汪汪！”大黄眼睛亮亮的，真的吗？
乔李抱着大黄，掌心上下rua着大黄狗顺毛，“就是说啊，快点吃饭！外面的我去喂。”
他放开大黄，自己拎起一袋新的没开封的狗粮，在院子里满地找盆打算出去喂流浪狗。
温柚柠观察着大黄进食的状态，说：“流浪狗的事交给我们吧，附近流浪狗不少，你自己养可能会有些吃力。”
“什么？”乔李刚找好铁盆，迈出去的步子顿住，一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望向温柚柠。
跟大黄一样，两眼写满了‘真的吗？’
温柚柠说：“我有在做流浪动物救助，可以帮忙找领养，报销和流浪动物一切相关钱款，像是绝育洗澡看病等等。之前大黄给流浪狗的狗粮，你也可以仔细算一下，来报销。”
“报销什么的就不用了，我家大黄养几只流浪狗我喂的起，就是找领养可能真得麻烦你。”乔李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搓手。
他没有渠道，给流浪狗找领养也不是简单的把狗送出去就行，得为狗狗负责。
有专门做宠物救助的，应该有渠道可以宣传一下这边的流浪狗。
赵自仪想了想：“要不走咱们园区的救助吧，领养名单会公示，也有专人对接，处理起来方便点。”
毕竟是异地找领养，他们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等到最后一只流浪狗被领养走以后再离开。
“A市离这十万八千里呢。”樊松康推了推眼镜，“还是交给我们园区的工作人员比较方便。”
流浪动物救助，是所有园区都有的公益项目。
“行。”温柚柠想着把它们的照片，和之前警局门口的那些流浪狗一起放在账号主页里找领养。
温柚柠当着直播间百万人气粉丝的面说：“领养的狗狗可以在我这享受终生医疗。到时候发出来以后，有合眼缘的狗狗可以私聊我。”
流浪狗要先送去医院体检，领养出去之前要先身体健康才行。
【真好，小流浪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希望在今年冬天到来之前，所有小流浪都可以找到自己的家。】
樊松康打电话联系人过来接流浪狗。
温柚柠看着窝在乔李怀里撒娇的大黄弯了弯眼睛，“你家大黄就是饿瘦的，跟它说清楚了，正常吃饭就行。”
“好，谢谢你医生。”乔李曲起指尖弹它脑瓜崩，“喂流浪狗就喂嘛，我就没拦着你，干嘛自己不吃饭。今天以后给我好好吃饭听到没有？”
“汪！”大黄脑瓜被弹的‘咚’一下，仍是咧开嘴笑着。
樊松康抽出名片递给他，“这个是我的联系方式，后续有什么问题可以联系我。我们就先走了。”
“行，再见。”乔李握住大黄爪子，“跟大家说拜拜。”
“汪呜呜呜！”大黄嗷一嗓子，叫到脑袋后仰靠在乔李肩膀上。
温柚柠走出院子大门，被大黄叫声吸引过来的流浪狗不少，它们都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里面。
见有人出来，躲在巷子里的狗狗都齐刷刷的往后缩。
温柚柠朝它们也会挥挥手，“拜拜。”
“汪？”小狗歪歪脑袋。
人在跟汪说再见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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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找车耽搁一段时间。
阴差阳错避开了早高峰最堵的时间段。
从超市里买完玩具出来。
温柚柠翻腾着里面的包装，心里默默计算还差什么。
樊松康等红灯的间隙问道：“那咱们直接去消毒室？那些玩具也得在里面过一圈吧温老师？”
温柚柠点点头，“对。得过。”
每次进入皇岭之前都要先消毒，是必要的流程。
“温老师，你手机在闪诶。”赵自仪帮忙抱了一个箱子，都坐在后排，光线不明的情况下，手机屏幕上有什么颜色划过都特别清晰。
“嗯？”温柚柠拿起手机一看，是急诊。
她点下接通，粉丝的id先出现，画面一点点展开。
桑桑大王眼眶泛红，脸上有着明显的泪痕，画面一开，她先哽咽出声，“温老师救命，我的小狮子要瘫痪了。”
“汪、”松狮犬凑上来舔舔她。
不哭汪。
松狮犬又名雄狮犬，长的圆圆滚滚，从脑袋到身体再到四肢，都是胖乎乎的非常可爱。
这种犬性格沉稳，非常可靠。
温柚柠放大画面，观察吐舌头的松狮，“别急，你细说一下什么情况。”
“就是……之前我家小狮子突然走不了直线，我观察了一下发现它好像腰有问题，不敢使劲。我怕是伤到骨头了，就带它去医院拍片子。”
说到拍片子，桑桑大王眼里迅速蓄满泪水，“然后……”
她说不下去了，索性先把拍的片子拿出来，深呼吸压下喉中的涩意，“这个是我去医院拍的片子。”
学着宠物医院医生手指的样子，在片子一处暗色向上指，“这里莫名的增生抵住脊椎，医生说情况不太好，要尽快安排手术，但手术无论成功还是失败，小狮子瘫痪概率都很高。”
桑桑大王擦了把眼泪，“如果这种手术导致瘫痪的话，还可以用针灸治疗吗？”
【不太会看片子，但那大片阴影也太明显了。】
【感觉很严重的样子。希望手术顺利。】
【挨脊椎很近，要不温老师亲自操刀吧？】
……
温柚柠指尖摩挲着下颚，这个片子她怎么看怎么不对，“你手边有灯吗？什么灯都行，照一下。”
“我有专门看片子的LED观片灯，我特意买的。”说着，桑桑大王起身离开画面，听得到跑步的声音，紧着就又跑了回来。
插好电，桑桑大王把片子往观片灯上一卡，“这样？”
“嗯。”温柚柠点点头，反复放大画面。
桑桑大王看见弹幕上的建议，她也是抱着这个想法来的，她知道宠物医院的医生说风险是危险告知，但她总是越听越没底，连麦急诊就是想看温柚柠能不能手术。
毕竟，即使手术效果不佳，温老师还会给动物针灸啊，治疗瘫痪的犬重新站起来，那是有实例的。
总好过闷头在网上搜同城靠谱宠物医生推荐要强。
“唔……”温柚柠蹙起眉头。
桑桑大王攥着的手紧了紧，“很难办吗？”
在观片灯的照射下，那片阴影就像是一团死气沉沉的雾，随时等着带走她爱犬的未来。
温柚柠：“你家狗……”
桑桑大王眼睛一闭，“我知道的温老师我都知道，我咨询过动物医生这种手术不好做有难度，温老师拜托你出手，只要能让小狮子术后顺利站起来，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温柚柠在桑桑大王一连串的话下，见缝插针问道：“你家狗多久没上过厕所了？”
“只要你开口我立刻就刷礼……物？”桑桑大王隔着屏幕和温柚柠大眼瞪小眼，“温老师您刚才说什么？”
温柚柠又重复了一遍，“多久没有上过厕所。”
桑桑大王脑袋一片空白，这个突如其来的不安常理出牌的问题把她打懵了，“多久没有……我不记得了。没太关注过。以前都是按时遛弯出去上，最近好像……”
温柚柠松了口气，“那就对了。”
“您不会想说，那阴影是……？”
“不止，还顶住了脊椎，腰难受才走路奇怪。”温柚柠建议说：“不用动手术，买几瓶开塞露就行。记得改善一下饮食搭配，不要像以前那么喂了。避免以后再犯。”
桑桑大王张了张嘴，低头看看自己大狮子的狗脑袋，又一脸懵逼的抬头看直播镜头。
这、啊？
一下子就不用手术啦？
【？？？】
【我真笑了，亏我还认真祈福，还我感情！】
【哈哈哈哈这一天都吃啥了，看给狗憋的。】
【看着干嘛呀？抓紧时间买开塞露去呀！】
最后……温柚柠点点片子右上角宠物医院的Logo，“这个宠物医院大家标记一下，去看病需谨慎。”
至于是这家医院的医生看出问题，但想赚一笔手术费，还是学艺不精完全没看出来，真的以为是增生。
不管是哪种，去这家宠物医院都要谨慎。
【这倒是，尤其是给小动物看病更要小心被坑。】
【我建议，以后家里小动物大型手术之前，都先来温老师直播间连个麦。】
【建议+1。靠谱的动物医院真的太少太少了唉。】
……
桑桑大王反复观察这片子，顺着温柚柠的提醒，她好像还真看出了点端倪。
“可恶！差点害了我小狮子！”桑桑大王不禁庆幸，在宠物医生问她什么时候开始准备手术的时候因为害怕犹豫了，不然真把狗交给这些医生，会是什么结果还不知道呢！
桑桑大王咬牙，先治病，再去宠物医院维权。
“温老师我撤了。”桑桑大王气势汹汹，一脸要战斗的模样。
“好。”温柚柠指尖在手机上快速打字，“我发你一套食谱，可以按照这个喂。”
“得嘞，谢谢温老师。”桑桑大王挂断连麦。
松狮犬左右看看，是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一脸懵逼。
……
“这宠物医院真坑人。”赵自仪在旁边撇撇嘴，“还是畜牧兽医站靠谱。就是有些病不给看。”
“懂行的都容易被坑，更何况是不懂的。”在前开车的樊松康说了句，到医院里，怎么说还不都是医生一句话的事。
赵自仪不置可否。
樊松康反复点开地图，按照定位终点找了几条路，系统提示：‘前方路段发生车祸，前方路段拥挤。’
不管几条路都是这样。
“温老师，咱们去动物园吧，那边也有消毒室。”樊松康看这车堵的一时半会也通不了——交警的车就堵在前面不远处。
温柚柠点点头，“也可以。”
闻言，樊松康一把方向盘，从路上转了出来，开到最左侧车道掉头。
赵自仪把盒子扣好，“温老师你把那边的箱子也一起给我吧。我放后面去，还得有一会才到呢。”
不能一直这么抱着呀，手都给压麻了。
“不用，放下面就行。”座椅中间的位置还是挺空的。
温柚柠放好了箱子，拍了拍身上的土，“今天多连几个，护林员守则禁止在保护区内直播。”
【昂？】
【好像是诶，上网搜索第一条就是禁止直播。】
【啊啊啊？！我还等着看华南虎呢！温老师你不能这么对我呜呜。】
【慢着——温老师在动物园是正式入职，有交社保的吧？护林员也是正规职业，不算兼职，能同时在两个地方入职吗？】
【嘶、我就业offer都不敢同时答应两家入职。】
“咳咳……”温柚柠勾了勾嘴角，细想下来，她确实不算正式员工——她连员工都不算，只是拿到了保护区的通行证。
一看温柚柠笑了，直播间弹幕都明白怎么回事了。
【懂了，不想上班。】
【没关系宝宝，那是给正式员工的要求，咱不是正式员工，咱可以直播。】
【好好好，卡上BUG了，我喜欢。】
……
“总之，具体情况到时候再看。”温柚柠连麦上下一位粉丝，ID青鸾上麦，“你好，你的宠物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温老师，我家笨笨真的得了疑难杂症！医院都查不出来的那种。”男生抱起荷兰猪在直播镜头前转了一圈。
“呜？”荷兰猪反应慢半拍，被托起来划拉了一下爪子。
荷兰猪虽然名字里带猪，却不是猪，更是跟猪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它是啮齿目豚鼠科豚鼠属哺乳动物，也就是豚鼠。
别称很多，什么天竺鼠，海猪，几内亚猪，荷兰猪是它最常见的称呼之一。
镜头里这只荷兰猪毛绒绒拼色，一块浅褐色一块深棕色和白色拼凑，看起来很别致。
脑袋圆脖子短到几乎可以忽略，没有尾巴四肢也短小，远远看去一小团。
看起来脾气不错，被这样不太舒服的姿势抱起来都没有挣扎。
荷兰猪的眼睛在短暂对上镜头以后，豆大的眼睛直直的看向前方。
“笨笨最近总是抽气。”青鸾指尖托着荷兰猪下巴让它抬头，却没有任何异常，他无奈只能自己形容，“就是、有点像是人打喷嚏之前的那种感觉，一个劲抽，很像是痉挛或者癫痫发作。”
但也仅仅只是像而已。
荷兰猪虽然养的人不少，却也不像是猫猫狗狗那样常见。
青鸾说：“我附近的宠物医院都走遍了，呼吸道肺部检查结果都很正常，保险起见还是给它做了雾化。”
“回来以后还是不行，照样会抽气。”青鸾叹了口气，“我甚至怀疑是房间空气不好，买了台很贵的空气净化机。”
只是，无论他做多少努力，荷兰猪还是时不时会抽。
青鸾话音刚落，就像是配合他的话一样，荷兰猪开始了抽气，爪子蜷缩起来，不断发出‘erer’的气音，嘴巴微微张开，看起来有点呼吸不顺的感觉。
青鸾赶紧把荷兰猪放下，“就是这样！”
让温柚柠亲眼看到症状，要比他重复形容几遍都有用。
“呜咿、呜、”
呜呜呜……
‘太令鼠感动啦。’
荷兰猪听起来像是在哭。
温柚柠微微抬头，眉毛不经意间一挑，正要开口，直播间对面插入老人的声音，“你别老逗弄它，让它自个待会。老实看会电视，趴沙发上自个就缓过来了。”
青鸾摆摆手说：“诶呀妈你别管，我在找医生给笨笨看病呢。”
“唉，那玩意都诈骗。”老人懒得管他，自顾自看电视去了。
电视音量调高，直播间都能听到响。
‘春天，这个万物复苏的季节，雌狮脱离狮群，带着刚出生的五只幼崽……’
“妈——”青鸾喊了一声：“电视小点声。不好意思啊温老师。”
“没关系。”温柚柠仔细听着荷兰猪的心声，“电视在放动物世界吗？”
青鸾：“啊啊？嗯、对，我妈比较喜欢看，没事就放。”
“呼呼、”荷兰猪抽气声音越发大。
完啦。
‘要死啦。’
‘豹子你补药吃它呀！’
“和动物世界有什么关系吗？”青鸾狐疑，难不成是电视里的豹子狮子狼给荷兰猪吓到大喘气？
好像这么说也合理。
温柚柠点点头，有的，有非常大的关系，“给荷兰猪看感动了。”
青鸾面上一片空白，下嘴唇无意识哆嗦，“看、感——动了？”
后面几个字，尾音拔高又降低，端的是一个跌宕起伏。
亦如青鸾此刻的心情那样。
【噗、哈哈哈哈。】
【所以不是在抽气，是被感动哭？】
【不er，干嚎也不掉眼泪，但凡哭一下子呢。】
【哭一下子，主人只会觉得它呼吸不顺难受到哭。】
……
温柚柠摇了摇头，“没办法，太感性了。”
“呜、”荷兰猪抽抽噎噎，循着声音努力扬起小短爪子想抓手机，结果仰头仰了半天，连手机边缘都没碰到。
还是青鸾注意到荷兰猪的动作，主动把手机拿下来，“你要这个？”
‘啪’
荷兰猪一爪子拍在上面，“咿呜……”
你懂鼠！
‘找不到吃的太可怜啦。’
‘鼠想去帮助它们。’
手机在荷兰猪爪子按压下晃来晃去，温柚柠听得不清，“什么？谁找不到食物？”
“呜！”
狮子！
温柚柠：“……？”
“你想帮抓不到食物的狮子啊。”温柚柠看着这只体型还没有成年狮子前爪大的荷兰猪，“我相信狮子可以自己解决食物的问题。”
【千里送自己，礼轻情意重。】
【不建议送，野外的狮子没有牙签，塞住了没法剔牙。】
【没办法，荷兰猪太共情了，也是个多愁善感的宝宝。】
青鸾几度张嘴，没整理好语言又歇了，纠结半晌问：“那温老师，它这样要怎么治啊？”
温柚柠思忖道：“动物世界换几期放，不哭就没事。”
这样也算是对症下药。
“好吧、我知道了。”青鸾有些回不过神来，搭在脑袋上的手缓慢挠头，真愁人啊。
得亏看的是动物世界，时哭时不哭，要是看苦情剧，不得哭到抽过去啊。
“咿呜——”似乎是动物世界又出现了新的剧情，连麦还没挂断，荷兰猪就再次哭了起来。
‘太感鼠啦！’
心声刚响起，电视的声音瞬间消失。
荷兰猪哭到一半，也跟着电视的关闭而停止。
“呜啊？！”
干嘛？！
‘正是感动的时候！’
‘你干嘛呀！’
荷兰猪很生气，举起小爪子冲着青鸾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