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棒。”一时间输入太多信息, 还要分辨出有效和小珍珠鸟的碎碎念，饶是温柚柠都被这巨大的信息量给打的懵了一瞬。
老头乐不能开进小区。
能开着这种车出现在全国各处的，仰仗的是老头，不是老头, 别的年纪乱开是真的会被抓。
温柚柠找个路边把老头乐停好。
一开车门, 珍珠鸟就迫不及待的飞了出去, “啾啾！”
这边走！
它在半空中旋转一圈，拍打着小翅膀带路。
温柚柠跟着珍珠鸟往小区里面走去, 小区人烟稀少，晚上楼栋开灯的只有零星几家，路上除了站在路灯下面嗑瓜子的保安, 就没见着什么人。
“啾！”
——就是这里！
珍珠鸟一路把温柚柠带到联排别墅区，飞到差不多二楼高度，扑到了延伸出的露台上。
“叽叽！”
不要死啊, 人类你不要死啊。
温柚柠看了一眼门牌号, 快速编辑短信报警, 边按下门上连接保安室的紧急呼叫按钮。
警车来的肯定没有物业快，先开门救人才是正事。
刺耳的一串电流声过后, 不等对面人开口, 温柚柠忙道：“您好，联排别墅区A栋6号有人……”
“别报警。”
四周空荡荡的, 细微的电流声做背景音夹杂着风声，上面响起了虚弱无力，却咬字清晰的话。
紧急呼叫慢半拍的响起物业人员的回应, “喂？喂——A栋怎么了？”
“咕！”
你醒啦！
‘没死，姐姐这个人类还没死！’
“没事。”温柚柠匆匆回了句，便松开了按着紧急呼叫按钮的手。
温柚柠抬头看去。
露台上。
一个面色惨白的男人站在围栏边, 白色的珍珠鸟就在围栏上叽叽喳喳，边叫边跳个不停。
‘呦吼！你怎么自己醒了呐。’
‘你没事可真是太好啦。’
‘人类你都不知道，你刚才躺在血里面的样子可把鸟给吓坏了。’
男人捏了捏眉心，手腕上流血的伤口已经干涸，红色覆盖住大片手臂，或许是抬手的动作牵扯到了手腕上的疼痛，他的手有一瞬停滞，沉声道：“上来说。”
……
手机上编辑到一半的报警短信删除。
男人给温柚柠开门时，手上正拿着胶带粘着纸巾往手腕上缠。
只是一手受伤，一边要用嘴咬着，动作十分艰难。
在纸巾脱手的前一刻，温柚柠下意识接住，“失血过多最好还是去医院。”
“没事，缓一会就好了。”男人扯动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我要是这个样子出现在医院，大家该担心了。”
“嗯？”
男人见温柚柠面露疑惑，也不由得顿住，“你不是我的粉丝吗？”
“……？”
温柚柠疑惑，男人比她还懵，“那你怎么会来这救我？”
闻言，温柚柠反应过来，男人似乎把她当成私生粉，追过来发现他受伤，所以才登门的。
温柚柠指了指旁边‘叽叽’叫个不停，跟配乐似的小珍珠鸟，“是它叫我来的。”
‘是的！是小鸟叫来的！’
男人一怔，割开手腕坦然赴死的时候，他确实听到了鸟叫。
鸟叫声只出现了一瞬，并没有持续太久，当时只以为是失血过多出现的幻觉。
没想到是小鸟看到了他，还找了人来救他。
“啾！”
珍珠鸟迎着男人的视线挺起胸脯，小鸟是不是很厉害？
温柚柠说：“它在等你夸它厉害。”
男人愣愣的，反应极慢的看了温柚柠一眼，勾了勾唇，“……好厉害的小鸟。”
“咕！”
那是非常厉害的！
温柚柠看着因为男人不妥当的处理方式，又重新崩开隐隐有流血迹象的伤口问道：“有医药箱吗？伤口太深你这样缠不行，不去医院的话，我帮你处理一下。”
看样子应该没有割开大动脉。
不然以动脉的出血量，她赶来的这段时间里，人早就已经半死不活，更别提自己站起来开门了。
男人问：“你是医生？”
“……”温柚柠回答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差不太多。”
“什么？”
“我是动物医生。”
“……没事。”男人咳了两声，“人也是动物。”
“稍等我一下。”男人嘴唇毫无血色，没有到失血过多的程度也流了不少血，反应慢半拍似的，在家里翻找起来。
似乎是对这间屋子不太了解，男人翻找了半天，才从上层柜子拿下药箱。
“不好意思。”男人抱歉道：“我不经常来这，你看看这些药，应该没过期。”
“嗯。”温柚柠打开，发现都是一些止血止疼急救的药。
正常药箱，多数放的都是感冒发烧打喷嚏那一类，这种药箱，有点像是医生出诊带的。
就差肾上腺素了。
看样子好像是知道男人的情况，针对性准备的。
温柚柠打开止血药，“手腕上的伤是自己划的？”
“……嗯。”男人看着药粉盖住伤口后又被血浸湿，“上一部戏杀青一直困在角色里走不出来，打算来这边远离人群散散心，我想自己静静，让他们都走了。经纪人不放心，怕我出事，准备的这些。”
“啾！”珍珠鸟歪头歪脑。
为什么要伤害自己？你难道不疼吗？坏人打小鸟，小鸟没出血都很疼的，你肯定也很疼，你不要打自己呀！
男人侧眸看向自己的救命恩鸟，见它不大点一只，好像小小的身体有着无穷无尽的能量，翅膀拍打着蹦蹦跳跳。
有点吵。
但是……很活泼。
就像是死气沉沉的深海中出现了一抹与黑色截然相反的亮色。
有点、可爱。
温柚柠帮他把伤口包扎好，“缓一会，血还是不能止住的话就联系经纪人去医院缝合。”
“好，谢谢。”男人看着自己的手，轻轻叹了口气，换了另一只健全的手，“我叫颜钰山。”
“温柚柠。”
“咕咕！”
小鸟叫白雪！
名字很好听吧，是小鸟自己取名的呦！
‘这是小鸟在视频上看到的，白茫茫的就叫白雪，白雪跟小鸟一样漂亮！’
温柚柠朝着珍珠鸟的方向偏了下头，“它叫白雪。”
颜钰山点点头，煞有其事的朝着珍珠鸟伸出手，“你好，白雪。”
“啾！”珍珠鸟跳到他手上，一只爪子抓住他指尖晃晃，像是在握手。
你好你好！
单爪站立对珍珠鸟来讲还是困难了些，它晃晃悠悠左边跳两步又紧着往右边跳两下，终究是啪叽坐进了颜钰山手里。
没站稳丝毫不影响珍珠鸟欢快愉悦的心情，爪子抓着他指尖晃不停，“啾啾、”
嘿嘿，你好颜钰山。
温柚柠笑着说：“它很喜欢你。”
“我也很喜欢它。”顿了顿，颜钰山认认真真的说：“它很可爱。”
像是在宣布一件重大事情那样严肃。
珍珠鸟骄傲抬头，小鸟是所有小鸟中最漂亮的！
温柚柠看了看珍珠鸟，再看看颜钰山，问：“你去医院检查过吗？”
“我吗？”颜钰山没有马上回答，似乎是在思考要不要说，最后还是点头，“医生给开了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很奇怪，反正……最开始是切水果吃，不知道怎么，刀就落到手腕上了。”
完全回想之前的记忆，对于颜钰山来讲，那是一些模糊的画面。
没有刻意隐瞒，单纯是因为他自己都精神恍惚。
“啾、”
这也太恐怖了叭！
小鸟听了都发抖。
颜钰山摇了摇头，似乎是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医生说我定期复查就行。今天是个意外。”
温柚柠上网搜索了一下颜钰山，不了解娱乐圈，唯一的途径就只有网上搜索了，“有想过养只宠物，分撒一下注意力吗？”
“医生有建议过我养只猫或者狗。”颜钰山解释说：“但、我觉得养动物是看缘分的，没有遇到合眼缘的，计划就搁置了。”
“咕？”
为什么是养猫狗？
小鸟不好嘛？小鸟明明这么可爱。
珍珠鸟不服气的跳上颜钰山的肩膀，“啾！”
你看，你看看小鸟呀，小鸟难道不可爱嘛？！
猫会扑鸟，小鸟不喜欢猫！
颜钰山视线不自觉的追着白色糯米团子，听小鸟叽叽喳喳又听不懂，只能迷迷糊糊应声。
珍珠鸟讲了半天，然后跟人类大眼瞪小眼，黑溜溜的小眼睛看向温柚柠，“啾？”
温柚柠：“它问你为什么只想养猫猫狗狗，不想养小鸟呢？”
珍珠鸟点头，是的是的。
“没有机会。”颜钰山去逛过宠物店，里面常见的就是小猫小狗，养小鸟，可能要去花鸟鱼虫市场。
看着可爱的小家伙，颜钰山说：“这是什么品种的小鸟？”
“珍珠鸟。除了比较健谈一点，其他没什么大毛病。”温柚柠一路听着珍珠鸟絮絮叨叨过来的，现在耳朵里回音耳鸣都是它的叫声。
太有穿透力了。
持续时间还长。
不会累的，尖叫糯米团子。
“啾、”
可不是所有珍珠鸟都有白雪这么可爱的呦、
珍珠鸟翘起尾羽，看！白雪的尾羽是最最最最好看哒。
颜钰山眼神温柔，柔软的羽毛擦过脸颊，迷茫中沉寂的死意有些许松动，叽叽喳喳健谈的小家伙，显得他格外沉默。
珍珠鸟抬了抬翅膀，“叽叽！”
你怎么不说话啦？
是不是又难受想拿刀子啦？不行呀，不能这样。
‘你这个样子，小鸟不放心你呀。’
‘算啦算啦，小鸟经常过来看你好啦。’
‘小鸟飞很快！’
……
温柚柠见颜钰山目不转睛的样子，“喜欢？”
颜钰山神情空白，蓦地意识到自己这样盯着别人家的爱宠看好像不太好，“抱歉……”
温柚柠摆摆手，转而问黏在颜钰山肩上的珍珠鸟，“白雪，你想留下来吗？”
“咕？”珍珠鸟一惊讶，眼睛都睁大了，“咕！”
对哦！小鸟可以留下来看着你！
这样就可以不用来回飞啦。
好耶！
颜钰山没有养其他动物，听他话里的意思以后也不准备养，没有猫的生长环境对于珍珠鸟而言是最好的。
“可、可以吗？”颜钰山像是被惊喜砸中。
他很喜欢白雪，也有想过找温柚柠买下白雪，但毕竟是别人的爱宠，尤其白雪还这么聪明玉雪可爱通人性，猜也知道主人舍不得。
而且，人家刚救了自己，他张嘴就要买珍珠鸟，这种话，颜钰山说不出口。
温柚柠说：“白雪也想留下。”
颜钰山眼睛亮了，“我给你转钱。多少钱你开个价。我知道养宠物的付出的心血不是钱可以买来的，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照顾它的。”
“不用转钱，准确来讲，白雪不是我养的宠物。它刚从……一个吃鸟的地方逃出来，来找我的途中看到了你。”温柚柠推开颜钰山意图扫码转账的手说：“这也是一种缘分吧。”
颜钰山见温柚柠和珍珠鸟默契十足，先入为主的以为珍珠鸟是温柚柠养的，闻言再看向活泼可爱的珍珠鸟时，眼底浮现一抹心疼，“吃鸟的地方、”它才这么小一只——
“啾！”
不怕。
小鸟很厉害的。
颜钰山一低头，珍珠鸟就蹭了上来。
没养过宠物的他，有点手足无措。
“加个好友，我把珍珠鸟需要用到的一些东西发给你，尽快配齐。”温柚柠点开购物软件翻动，“尤其是喂食器，不按时给珍珠鸟吃饱，它会一直跟你讲。”
珍珠鸟碎嘴子起来，没几个人能扛得住。
“好。”颜钰山满口应下，价格看都没看，是温柚柠分享过来的直接加入购物车。
珍珠鸟低头，看着城堡式的高级笼子，翅膀一指，“啾！”
要这个颜色！
颜钰山听不懂，但不妨碍他都买。
吃的所有口味，住的所有颜色，垫子喂食器等等……
下单付款以后，颜钰山还意犹未尽。
珍珠鸟看的眼晕，“咕、咕咕……”
好多，好多好多呀。
颜钰山指尖摩挲着手机屏幕，突然反应过来温柚柠刚才都说了什么，眼底逐渐染上迷茫，“温小姐，你刚才说，它来找你的路上看到的我……？”
“是的。怎么了？”温柚柠抬手招呼珍珠鸟过来，跟它说点如何自我保护自己的悄悄话。
颜钰山：“……？”
那岂不是说明，珍珠鸟跟温柚柠见面的时间很短——不，甚至他还要比温柚柠更早的跟珍珠鸟见面。
只是当时他处于昏迷之中。
那、么——
温柚柠和珍珠鸟的默契是哪里来的？！
珍珠鸟一个动作，温柚柠就能意识到它想说什么，这不应该是从小养到大，一点点培养起来的默契吗？
颜钰山有点回不过神来，他磕磕绊绊的说：“那、你们好像可以无障碍交流。”
温柚柠：“嗯。我可以听懂它在说什么。”
“啾！”
心声也行！
‘小鸟发现啦！这个漂亮人类可以听到小鸟的心声哦。’
温柚柠弯了弯眼睛，“是的，心声也可以。”
颜钰山：“……”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听到动物心声？
就是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我割腕以后就死了，之后发生的一切，从被珍珠鸟喊人来救，再到温柚柠帮他包扎，都是死了以后灵魂离体出现的幻觉？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
温柚柠抬手打了个响指，“回神了。”
颜钰山眨了下眼睛，感受着胸口微弱的心跳，他确信自己还活着。
那生与死之间可能就存在一种答案。
就是他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
可、读心术就有点匪夷所思，对人的读心术作用是否真实还存疑，读动物心声更是闻所未闻。
偏偏真实发生的事又不由得他不信。
难不成是编的故事？编故事就为了把珍珠鸟给他养？怎么可能啊！
脑子全乱了。
颜钰山见温柚柠一脸淡然，好像半点不觉得她刚才说了什么令人惊掉下巴的大事，“这个，可以随便说给别人听吗？”
隐于民间的奇人异事不少，大家或多或少都会藏一下。
温柚柠向来不会隐藏这些，举了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咱们俩现在出去，你找个路人指着我大声宣扬，说我可以读动物心声。你觉得路人会相信你吗？”
颜钰山：“这……”
不仅不会信，可能还会觉得我是精神病，或者、朋友之间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在装精神病。
“信则有，不信则无。”温柚柠拍拍他的肩膀，“照顾好白雪，我先走了。”
她的车还停在外面呢。
虽说晚上没什么车，但保不齐交警晚上加会班。
罚款倒是没什么，车给扣了就麻烦了。
“好。我一定会照顾好它的。”颜钰山声音轻却很坚定，像是郑重的宣誓。
温柚柠：“拜拜白雪。”
“啾！”
拜拜！
‘小鸟会照顾好玩刀的笨蛋人类的！’
温柚柠出门还能听到珍珠鸟的碎碎念。
“叽叽、啾！”
人类你该睡觉啦，不舒服就要睡觉。小鸟不舒服的时候睡一觉什么都好啦，小鸟也有点困了咱们一起去睡觉怎么样？
珍珠鸟絮絮叨叨一大堆，短暂停顿换气的时候，响起了颜钰山低沉的声音，“嗯。”
听不懂。
但会给出回应。
---
天边泛起光晕。
阳光洒在蜷缩着睡在温柚柠床头的小狸花身上，它翻了个身，耳朵抖抖。
外面悉悉索索的声音惹得小猫眯起眼睛。
它侧耳听着，可能是因为外面的动物太多，小猫咪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反应。
迟钝的思考了一会，才起身跳下床。
‘臭鸟！’
红隼低头啄食。
小猫的肉垫踩在地板上，悄无声息的靠近。
直到近了以后才亮出爪子扑上去，“嗷呜！”
受死吧！
红隼早就觉察到小狸花的靠近，直接拍打着翅膀躲开。
出于——平时争锋相对的默契。
卧室门有缝的时候，红隼就已经提起警惕了。
“喵！”
臭鸟！偷偷出去玩不带喵。
“咕、”
下次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