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窦昆林关掉还在读书的手机, 回来瞧见温柚柠和老虎大眼瞪小眼，一动不动的，他不由得一头雾水，“干嘛呢？”

老虎爪子扣在脸上, 听到声音想转身, 爪子下意识放下踩上地面, 可刚松开眼镜顺势下滑，它忙爪子一抬, 又给按了回去。

这下子它不敢松爪了，老虎一只前爪颠颠的原地转了个圈，朝向窦昆林, “嗷呜！”

快来！

“啊？”窦昆林没懂老虎的意思，目光投向温柚柠求助。

温柚柠翻译道：“它想让你帮它把眼镜摘下来。但是最好别……”

“嘿呀，这有啥可犹豫的, 阿诺好不容易有件事求到我头上了。”老虎会把这件事交给他, 那是亲昵, 信任他，窦昆林乐呵的抬手, 分别抓住两边镜框, “摘眼镜这点小事，我乐意效劳！嘿嘿、这眼镜框质感不错啊, 摸着……诶、诶诶——这不对，这不对啊。”

夸赞的话在镜框完全摘下来之时渐渐消弭，取而代之的是逐渐高昂的尾音。

窦昆林看着从中间断开的镜框, 左右手各拿一半，往中间对了对，破损的地方严丝合缝。

“……”

完啦。

“吼——！”

老虎低吼一声, 紧接着呜呜声不停，它歪头蹭到温柚柠肩上，“嗷呜！”

坏了！

被你弄坏了！

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

心声：‘嘿嘿。’

【好坏呀，我好喜欢啊啊。】

【老虎：看那是谁！原来是我的背锅侠。】

“你这家伙……真坏呀。”温柚柠捏着老虎软乎乎的脸掐了掐，老虎呲牙，但美滋滋。

“不是我干的呀，我都没使劲。”窦昆林拿着证物为自己辩驳，这会才懂温柚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阿诺这点小心思啊，全都用在他身上了，“它纯栽赃啊它！”

“哈哈哈哈——！小林你怎么回事！”钱诺看懂了装没看懂凑热闹起哄，“温老师刚拆的快递，检查一遍就送过来了，这么快就给人弄坏了，真是的！也太不拿温老师的心血当一回事了。”

“诶、不是。你就别再添乱了。”明明真相都摆在明面上，可窦昆林莫名有了种百口莫辩的感觉，再看老虎贴着温柚柠哼唧撒娇，“你别演了，你都被温老师看穿了。”

【怎么，弄坏阿诺的东西，还要挑拨阿诺跟温老师的关系是吧？】

【东西是在你手里坏的，你就认了吧哈哈哈。】

【好聪明啊啊啊，姨姨亲亲亲，抱着脑袋咬你耳朵呜呜、装委屈撒娇好可爱。】

【问：老虎的肢体语言表达了什么？答：思乡之情。】

【这喷不了，这是真上过学。】

……

老虎才不管呢，“嗷呜！”

坏了！

赔！

不赔就不起来。

老虎翻来覆去，都快把温柚柠脚边这片草坪给压实了。

“好啦，别打滚了。”温柚柠拍了下地上四爪朝天的老虎，“我问问商家看能不能修复。”

“呜！”老虎一个翻身站起来。

好！

窦昆林舌尖顶着腮帮子，呼吸是一次比一次重，“肯定是你弄坏的，故意找我，让我帮你摘！”

他就说嘛，阿诺长大成熟以后，什么时候这么主动过。

也就是之前温柚柠离开，阿诺缠着他要跟出去，但被他拒绝以后阿诺就又恢复原样。

以为今天是跟阿诺培养感情的好机会，没想到啊！

饲养员跟你心连心，你跟饲养员玩脑筋！

窦昆林直拍大腿，“我们难道不是最好的兄弟了吗？”

“呜！”老虎焦急的跑过来。

窦昆林见状乐了，“阿诺——！”声音饱含深情，“我就知道你还是在乎我的！咱们俩兄弟永远……诶，你干嘛？”

“呜、”老虎随意应了一声，叼住他手上的镜框，退后两步，咬紧了再去叼另一边的。

窦昆林：“？？？”

【哈哈哈，饲养员看呆的表情真是要笑死我。】

【老虎：拍大腿归拍大腿，可别把我宝贝镜框怕坏。】

窦昆林手空着掌心向上掂了掂，再看看那叼着眼镜框就跑的老虎，自己给自己气笑了。

老虎把从中间断开的眼镜框递到温柚柠手里，“呜。”

温柚柠把小的眼镜框给它留下，“先拿着这个玩。”

她戴着正好的眼镜，对于老虎来说太小了，即使只戴上一半，也是顾着左眼就顾不到右眼，只能扒拉着玩。

老虎扒拉着还没有爪子大的眼镜框，趴在地上用鼻子去拱，试图卡到自己脸上去。

温柚柠把坏掉的眼睛框拍了张照，图片发给商家，【坏成这样，还可以修复吗？】

客服回复的很迅速：【快递这么暴力？不应该啊，怎么会断这么彻底。】

温柚柠心说，不，暴力的是老虎。

【不是快递，是我不小心弄坏的。可以修吗？】

客服一头雾水，只当顾客买回去做实验检测材料结实程度，才弄坏的，毕竟网上也有不少人来测评，于是礼貌回复：【可以的，您可以尝试用胶水或者粘着剂粘上，如果想更精细的修复，可以按照发货地址寄过来，但我们会收取相应的费用。】

温柚柠：【好。】

以老虎的力气，能弄坏一次就能弄坏第二次，普通胶水粘上怕不结实。

这个镜框送回去维修，温柚柠紧跟着在之前定制的链接里又下了两单不同颜色的，打算到货了以后给老虎换着戴。

之前只买一个，是没想到眼镜框这么不抗造。

店家宣传新科技材料，声称抗车碾，宣传视频上也确实是被小轿车压过没坏，温柚柠以为很结实的，结果……佩戴到老虎脸上才多久，脆生生的就这么断分成两半了。

坏了一个，以后老虎戴眼镜框的时候也会有意识的控制力气。

多准备几个，换个颜色换个心情。

“好啦。”跟商家聊完，预约好快递上门取件，温柚柠说：“这个我拿回去，等新的送过来再给你。”

“嗷！”老虎尾巴高高扬起，贴着温柚柠蹭啊蹭。

窦昆林在附近蹲下，伸手去捞老虎尾巴：“别光跟温老师撒娇啊，你喜欢眼镜，我也可以给你买呀。哄哄我，我付出几个月工资都行。”

老虎视线飘向他，尾尖一晃，躲开窦昆林的手，“呜……”

迟来的深情比草……

“这不一样这不一样。”温柚柠一把扣住老虎脑袋，这又是哪来的词，都学杂了你呀，“他先前是不知道你喜欢。”

给老虎送东西，吃的喝的，顶天了是活鸡活兔子给它锻炼一下捕猎能力。

谁会想到送眼镜框，都已经不仅仅是偏门了。

窦昆林不知道老虎说了什么，但温柚柠后面这半句可谓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忙应声附和：“就是就是！”

“吼！”老虎围着窦昆林绕了一圈，尾巴缠上他的手腕晃晃。

镜框。

一个小动作直接给窦昆林迷得神志不清，嘴角上扬都快咧到耳后根了，也不管老虎在说什么， “买买买，我现在就下单。”

【啊啊？！老虎尾巴这么灵活的吗！？】

【买买买！谁不给我虎哥买镜框！给它买一堆！枕着睡觉！】

【别说缠手腕了，看我一眼，我钱包掏空都给它买！】

……

老虎蹭完他，又折回温柚柠身边趴下，突然想起什么，又猛的站起来，“嗷呜！”

等我！

“嗯？”温柚柠没来及细问，老虎已经冲到了人工造景的石头上。

橘黄色大猫背对着她，在石头缝里一顿划拉，转头嘴里叼着一颗充气球。

差不多有半个篮球那么大，粉红色的充气球里布满了亮片，随着老虎跑动，里面的亮片上下跳动着。

“呜！”老虎高扬起头，把心爱的玩具分享给温柚柠。

“这球还没坏呢？”窦昆林作为老虎的饲养员，有什么玩具都是从他手里送出去的。

这球他印象挺深，主要是质量好卖的贵，能抗住老虎假咬不破，真咬肯定一口就穿，但是老虎是有玩这个概念的，阿诺拿到玩具也都会小心的玩。

但是这球送出去没几天就不见了。

他还以为是阿诺给弄丢了，没想到是藏起来。

温柚柠捏了捏充气球，里面的气有些不足，捏起来是软的。

“吼——！”老虎跑到后面，兴致勃勃的等着温柚柠扔球、

“来啦！”温柚柠右手高举，腕上一动，朝着老虎的方向掷去。

“呜！”老虎仰着头，紧盯着充气球空中划过的抛物线，飞身而上，精准的在半空中咬住充气球，落下后顺势往前，扑进温柚柠怀里。

温柚柠稳稳地抱住大老虎，rua耳朵夸赞道：“好棒。”

“呜、”老虎眯起眼睛，下颚扬起。

温柚柠曲起指尖帮它挠下巴，摘下它口中的充气球，“再来？”

“嗷！”老虎听罢，从温柚柠怀里退出来，颠颠跑去对立面。

来！

【拒绝动物表演，但拒绝不了动物硬要表演。】

【鼻子顶充气球的大老虎！！】

【阿诺玩的好开心呀。饲养员平时也这么跟阿诺玩闹吗？好幸福。】

窦·见证别人的幸福·昆林，双手抱胸，面无表情的审视着这些弹幕，气定神闲，面子比天大，随轻蔑抬头，“切，我早都玩腻了。”

实际上他除了最开始给老虎送球以外，都没碰到过这颗充气球呜呜……

也没见阿诺玩过球啊，这今天玩的这么开心！

心里留下两条宽泪，表面还是风轻云淡。

温柚柠陪着老虎玩了会，看地图时刻关注着快递员到了那个位置。

野生动物园附近没有站点，从最近的站点赶过来也要废点时间，还要考虑到快递箱现在正在投递的区域。

估算着时间差不多，温柚柠提前准备回去，当老虎再一次把充气球带过来的时候，她拿在手里，抱住准备跑去接球的大老虎说：“阿诺，我该走了。”

“呜？”大老虎显然还没玩够，兴致勃勃的等着温柚柠继续扔球呢。

温柚柠说：“取件的快递员快到了。今天就把坏掉的镜框寄回去。”

除去路上必须的时间，修好了也能尽快给送回来。

“嗷……”

好吧。

阿诺咬住温柚柠手里的球，开始判断是把人类留下来陪自己玩好，还是让人类去换坏掉的玩具好。

在它沉思的这会功夫，温柚柠已经捧着大老虎脑袋搓了两把，“走啦。”

“嗷！”阿诺张嘴叫了一声，口中的充气球应声掉下。

它看着温柚柠离开，舔了舔鼻子。

“别失落了，这不还有个活人呢吗。”窦昆林捡起地上的球，拍了拍土说：“我陪你玩。来——！”

老虎张了张嘴，拒绝的呜声还没出口，球就已经丢出去了。

它转身就追，依旧是在球落地之前就稳稳咬住。

“诶呀真棒！来。”窦昆林蹲下拍拍手，“我们继续。”

然而，阿诺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跳上石头，把充气球在之前的缝隙里藏好。

窦昆林：“？？？”

不玩的意思表达的十分明显。

老虎抖了抖毛，玩累了以后懒懒的躺在石头上，尾尖点点旁边的手机。

意思很明显。

——继续听书。

窦昆林：“……”

来了来了。

---

上门取件的快递来的很快。

比预想中来的还要早。

温柚柠还没到宿舍，快递员询问是否在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老头乐停在员工宿舍小院门口，正好和快递员打了个照面。

快递员把车停稳，“您好，有退件对吗？”

“对，这个。”温柚柠把两半镜框递过去。

“好，线上付下款就行。”快递员输入取件码后放好镜框，骑着快递车去下一个园区派件。

“温老师，我先回去啦。”钱诺在老头乐驾驶位没下来，透过车窗跟温柚柠挥手，“你准备回家接鱼干和红隼的时候记得给我发消息。我开车送你，不许偷偷打车走嗷。”

话音稍作停顿，温柚柠还没回应，钱诺先笑了，“发不发消息好像都一样，我一直挂在你直播间呢哈哈。走啦温老师！”

钱诺关上车窗踩油门掉头一气呵成，像是怕被温柚柠拒绝那样，不给她留说话的机会。

【我觉得她开的比卡皮巴拉开的好。】

【水豚：昂？她好也行。都行。】

院子门口挤满了流浪狗。

小院四周的栅栏并不高，上面也没缠什么防止翻越的铁刺，以狗的弹跳能力，不用助跑就能很轻松跃过去。

但是大家都很乖的围在门口，见温柚柠回来，欢快的摇尾巴。

——就是，前排的狗狗摇尾巴，对后排的狗狗不太友好。

尾巴晃动频率太快，有几只被打的都睁不开眼睛。

着急之下张嘴咬一口，被咬的狗狗回头，都找不到是被谁咬的。

“在等我吗？”温柚柠上前放下锁链，打开院门进来，最前排的黑狗离得近，嗅到可怕的气息登时就僵在了原地。

老虎的气味对狗狗来说还是太霸道了。

“呜……”黑狗耳朵压下来，呜呜咽咽。

‘好凶。’’可怕。’

温柚柠就近摸了摸黑狗的脑袋，安慰道：“别怕。只是一点气味。我先去洗个澡再来陪你们玩。”

黑狗几乎趴到了地上，尾巴僵硬摇晃，眼巴巴瞅着她，“汪呜……”

直到温柚柠走进屋内，黑狗才站起来。

旁边的白狗闻了闻，‘好凶，好怪、好可怕。’

‘再闻闻。’

‘汪也闻闻。’

简单的触碰残留淡淡的气味，就勾起了狗狗们的好奇心。

黑狗被围了起来，面无表情的在中间蹲着，活脱脱一支会呼吸的香薰蜡。

……

温柚柠之前在宿舍留了两套换洗的衣服。

洗澡洗的频繁，得亏有那些衣服备用，不然之前洗的衣服还没干，她就得穿浴袍了。

温柚柠头上盖着毛巾，揉搓着走出浴室，路过卧室的时候，把预留的缝隙悄悄推大了些。

这个角度，正好是对着床边的病床。

屋内厚重的窗帘合拢，外面一丝光亮都没有透进来。

昏暗的房间内，高加索还维持着她出去前的动作，看样子睡得很沉。

温柚柠重新把房门合上，拆了一大袋鲜肉包出去。

这些鲜肉包是钱诺跟狗粮一起送过来的。

“汪！”

“汪汪——！”

黑狗大杀四方，谁靠近都得挨一口。

“你们在做什么？要来吃点零食吗？”温柚柠从中抓了一把小包，说是小包，但摸着分量很足，隔着包装都能摸到里面大块的完整肉粒。

“汪！”

‘姐姐姐姐。’

‘汪要站在这里。’

‘汪先来的！’

狗狗们围在温柚柠身边。相比于香喷喷的鲜肉包，好像温柚柠更能吸引它们的注意力。

“乖，别急。我很快。”温柚柠一连撕了好几包，全部倒在空饭盆里，装有没吃完狗粮的那些暂时往旁边推推。

这款狗狗零食配料表很干净，闻着就是一股肉香，没有乱七八糟的香精味，每包里还有点汤汁。

狗狗们围着满盆的肉嗅个不停，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饶是馋成这样，也硬是忍着没有吃。

下令进食，在狗狗中是要经过训练的，如果是一两只忍得住，那可能是狗狗被遗弃之前，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

但每一只狗狗都很有规矩的等着。

包括昨天吃饭，也是得到指令以后才开始疯抢。

那就只能说明——岩狼做事着真的很有规划。

而且，以岩狼的实力，也可以压制得了大家。

温柚柠挤空手里这包，几个饭盆已经满的装不下，光空袋都装满了个垃圾桶。

她起身把进食的位置让出来，“可以吃啦。”

“呜！”

‘好香好香。’

‘老大怎么不下来？’

‘老大不下来我们可以吃吗？’

‘姐姐是老大的老大，老大的老大说我们可以吃，我们就听老大的老大的吃。’

‘呜？好乱。’

‘直接吃，嗷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