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泡水里的泡泡存在不了多久就一个个接连炸开。
德牧离的近被炸了个正着, 脑袋往后一缩，注意到上面最大的泡泡，在阳光的折射下透着彩色。
小狗眨眨眼睛，小心翼翼凑鼻子过去, 没等嗅嗅, 气泡便‘啵’的一下炸开。
德牧瞬时立正。
“汪！”
挨揍了！
“呜……汪！”德牧前肢下压, 一爪子拍上去。
“哈哈。”温柚柠过去揉揉它的头，“怎么还跟气泡水打起来了。”
“呜！”德牧仰头, 用鼻子蹭蹭她的掌心。
‘汪很厉害。’
“加油，你肯定能打过气泡水。”温柚柠把栽倒的瓶子扶起来，“我走了。明天见。”
“汪！”
……
家里的直播还开着。
有小狸花在直播镜头前晃来晃去, AI没有弹出消极直播，似乎也很认可猫主播代班。
温柚柠回来时，小狸花把键盘拍的‘咔咔’作响。
直播间屏幕上也满是小狸花打出去的字。
“聊天呢？”温柚柠把猫主播抱起来, 自己就位, 发现出去前的单人直播, 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连麦直播，还是同城连麦, “你好？”
“温老师你回来了。”女生雀跃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她花了不少钱买钻石提高自己连麦排队的位置, 本以为要等到温柚柠回来才能连上麦，中途小猫跳上桌子, 不知怎么通过了连麦申请。
但考虑到当时温柚柠还没有回来，她就先把画面黑屏忙别的去了。
听到温柚柠的声音，女生忙不迭的把直播画面打开, “温老师你好，我是一名动物园饲养员。”
女生上来自报家门，她身上还穿着动物园工作人员统一的制服。
镜头在面前扫了一圈, 掠过拱形飞鸟园的牌子，玻璃后的人工造景房中，有着颜色各异的鸟。
玄凤鹦鹉脑后的羽毛翘起，跳到近边。
‘拿个黑东西照照照’
‘看什么看？’
‘给你一爪子……’
作势抬起一只爪子隔着玻璃就要挠过来。
眼前这只浅黄与白色相交的玄凤鹦鹉是个暴脾气。
温柚柠按下想跟玄色鹦鹉碰一碰的小狸花，笑着夸赞道：“看你漂亮。”
这只玄凤鹦鹉被照顾的很好，脸颊两侧对称着腮红，身上的羽毛干干净净一丝杂毛不见。
听到夸奖的玄凤鹦鹉有点扭捏的放下爪子，“叽咕、叽咕……”
同时也不免有些好奇，玄凤鹦鹉眼睛一眨一眨的，‘咕、人，有眼光。’
它在玻璃这晃悠半天，突然转身飞走。
“诶？”女生纳闷道：“怎么走了。它说什么了吗？”
温柚柠还没开口解释，飞走的玄凤鹦鹉嘴上衔着一朵淡粉色小花飞了回来。
“叽、”玄凤鹦鹉爪子挠着厚玻璃，似乎是嫌弃这层遮挡太碍事。
“小黄是想给你送花诶。”女生读懂了玄凤鹦鹉的意思，不免哀嚎，“我照顾了你这么久，都不给我一朵吗？我也经常夸你漂亮呀。”
叼着花的玄凤鹦鹉顿了顿，“叽。”
‘跟你讲话了吗。’
‘有病似的。’
‘起开。’
似乎是怕女生进来把花抢走，它往旁边挪了些。
女生：“……”
好好好。感情淡了是吧。
【哈哈，第一次从鸟类的脸上看出这么明显的嫌弃。】
【好惨的小姐姐，还不快退到温老师后面，小鸟要送花了别挡着。】
【楼上姐妹你也没放过她。】
……
“你连麦是因为这只玄凤鹦鹉吗？”温柚柠没看出这只鹦鹉有什么问题，“它很健康。”
“不，不是它。”女生紧着加快了脚步往前跑，“是疣鼻天鹅，我们公园里养了两只。一直散养在园区内的小花园那边，平时游客来了还可以买粮跟它们互动。”
“但是最近疣鼻天鹅莫名展现了很强的攻击性，不说靠近花园，就是要去别的园区，在小花园路过都会被追着咬。而且不明原因日渐消瘦。食物消耗很大，它们却越来越瘦，羽毛都光泽度都暗淡了不少。”
女生作为饲养员管理整个飞鸟园，凭借喂食已经很疣鼻天鹅很熟悉了，可她去的时候也会被驱赶。
原本性情温顺的天鹅莫名开始无差别攻击，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饲养员边跑边说，绕过绿植，走上石子小路进了小花园，“也请了专家过来检查，但各项结果都没问题，动物心理学专家也来了，观察了一会就说可能是因为最近气温升高，燥热导致心情不好，让我们把小花园的室外空调再开低一些。”
总之一同检查下来，钱大笔大笔的撒出去，最后连一个病因都没有。
改善的办法也没有。
调整温度根本就没有半点作用。
刷到直播间时，她好奇观望了一阵，感觉有影帝认证过的主播，应该不是骗子，这才自掏腰包连麦，只想知道疣鼻天鹅到底怎么了。
她没敢直接靠近疣鼻天鹅，就躲在林子里拍，“看，就是这两只。”
两只通体雪白的疣鼻天鹅，在小花园的池水中交颈轻蹭，没有游动就静静地漂浮在水面上，看着就莫名给人一种很悲伤的氛围。
走进小花园，女生的声音都默默压低了不少，“现在差不多到了繁殖期末端，专家也猜测可能是因为繁殖不顺，没有生出鹅蛋导致小两口心情不佳。”
现在的疣鼻天鹅攻击性强，不小心打扰到它们，这俩可能一起扑棱着翅膀飞上来啄她。
被啄一下还是挺疼的。
“原本来这的游客很多的，结果现在……唉。”园区的流量跟口粮是挂钩的，饲养员也怕到时候园区不赚钱，上面会克扣它们的食物。
这两只疣鼻天鹅是一对，天鹅象征着纯洁无瑕的爱情，小情侣来打卡拍照的很多，后来疣鼻天鹅见谁打谁，消息发到网上，渐渐地就没人过来了。
饲养员小声问道：“这里能听到疣鼻天鹅的心声吗？”
“可以。”温柚柠打开直播间杂音消除功能。
身形稍大一些的疣鼻天鹅展开翅膀抖了抖。
‘可恶的人。’
‘小偷。一群小偷。’
‘敢过来，咬死他们。’
……
“有人偷了它们的东西。”温柚柠指尖轻点桌面，“你平时收拾这边的时候没发现丢东西吗？”
“啊？”饲养员一头雾水，“没有啊，这边除了人工造景也就是水里的鱼了，怎么会丢东西呢。”
“那鱼还是给它们自己捕猎吃的，非但没人偷，还会往里多加鱼呢。”
怎么会扯到丢东西上。
丢什么东西了？
这么没由来的突然一问，直接把饲养员给问蒙了。
【查监控呗，这种地方应该都是有监控的吧。】
【它们看起来好丧气呀。】
饲养员遇到问题最先想到的也是查监控，但……
她叹了口气说：“小花园没有监控，它们俩比较注重隐私。之前在它们经常活动的地方安装了监控，安装师傅前脚刚走，它们俩就冲上来把监控给啄了，它们会飞又会游泳，监控高处水下放了都会被拆掉，后来索性就没安了。”
温柚柠想了想说：“你把手机扩音打开。它们叫什么名字？”
“嗯？哦、好。”饲养员按着她的话照做，意识到温柚柠是想跟天鹅说些什么，她还特意把手举高，让声音能传出去。“雄性疣鼻天鹅叫点点，雌性疣鼻天鹅叫念念。”
温柚柠曲起指尖敲了敲屏幕，制造出一些声音来吸引两只疣鼻天鹅的注意。
果不其然，听到声音的瞬间，两只疣鼻天鹅几乎同时抬头，目露凶光的盯着声音来源的方向。
温柚柠柔声问道：“念念，点点。我们可以聊聊吗？丢了什么东西可以跟我说，我帮你找好吗？”
疣鼻天鹅一愣，它们对视一眼，短暂的惊愕之后，念念突然展开翅膀飞了起来。
点点紧随其后。
饲养员躲在树叶遮挡中，即使有开外放的空调，但她还是热出了满身的汗，也不敢探头出去看，不知道外面现在什么情况。
听到拍打翅膀的声音和涡轮增压刮过水面的响动，她小心翼翼的拨开枝叶缝隙，入目却是一片白色。
“？？？”
饲养员短暂懵逼后，抬头和疣鼻天鹅四目相对。
完啦！
被盯住的瞬间，饲养员就想抬手抱头。
她挨揍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喂食的时候都得被啄两下，后来她喂食的时候都得穿长袖。
——短袖短裤被啄一口真的要命。
青一块紫一块，严重的还会出血。
但是这一次，她防护的手势都举起许久，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呜——！”念念和点点挤在她高举的手机前面，喉间发出急切而短促的呜呜声。
‘人偷走了我们的蛋。’
‘他抢了我们的鱼。’
‘呜打不过、’
‘都是坏人。’
‘人类都是坏的。’
‘快让人类把我们的蛋还回来。’
……
两只疣鼻天鹅的心声几乎交叠，看得出来是有满腹委屈，说出来没人听得懂。
它们只能自己消化这些情绪，但还是难掩心痛。
温柚柠轻声安抚：“别怕，有我在呢。你们丢了几颗蛋？”
“呜！”
‘所有！’
饲养员茫然抬头，什么蛋？丢了什么？
what？！！
弹幕也是全屏问号。
【不是说繁殖不顺吗，怎么还丢蛋了？】
【所以……人家是正常繁殖，只是蛋被偷走了所以才这么生气。】
【我懂了。怪不得会对人类呲牙，小动物分不出每一个人，只知道蛋是被人类拿走的。】
【不是你们动物园干嘛吃的，有人偷天鹅蛋都不知道？！】
……
疣鼻天鹅在国外虽然常见，但在国内很少，已经被列为《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二级保护野生动物。
偷蛋贼已经犯法了。
饲养员这个时候也理清了思绪，“所以，你的意思是……可也不对啊，我每天都会来小花园，它们要是下了蛋我会第一时间发现的啊。”
温柚柠也觉得事有蹊跷，一个正经的对外开放的动物园不应该会出这种低级失误才对，“蛋是什么时候丢的？”
“呜！”
‘人类盯着，下了蛋把我们赶出来。’
‘打不跑。偷蛋贼。’
温柚柠：“……？”
她听着不禁蹙起眉头，“你们是说，有人盯着你们下了蛋，然后赶走你们把蛋拿走？”
疣鼻天鹅点点头，回头看向空荡的巢，身形稍显落寞。
“饲养员，你在听吗？”
“我在！”饲养员早都听愣了。
她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给别的鸟类喂食和回休息室睡觉以外，多数时间都在这个小花园。
能让她连疣鼻天鹅下蛋都不知道，就提前偷走鸟蛋。
真是怎么想怎么玄幻。
她后背泛起丝丝寒意，心脏砰砰直跳。
“查一下其他园区的监控吧，偷蛋贼要离开，或多或少也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疣鼻天鹅一窝蛋五到六枚，想要一次都拿走，目标应该还蛮醒目的。”
多次折返回来偷蛋肯定会被饲养员发现端倪，既然饲养员毫无所觉，那就只能是一次性把所有的蛋都拿走了。
“好！我这就去找园长申请权限。”饲养员转身就走。
“呜！”疣鼻天鹅却突然拦住了她的去路。
饲养员顿住脚步，“温老师，它们这又是什么意思？”
“想让你把手机留下。”温柚柠摩挲着指尖，感觉这两只疣鼻天鹅的状态很差，丢蛋是主要原因，长时间神经高度紧绷，似乎精神上也出了问题。
斟酌半晌，温柚柠说：“你也在A市？”
饲养员：“对。整个A市唯二的野生动物园。”
温柚柠起身说：“我过去一趟吧。”
“真的吗？”饲养员蓦地睁大眼睛，要是温柚柠肯来现场帮忙跟疣鼻天鹅聊一聊，肯定有助于它们的恢复。
温柚柠把电脑直播转到手机上，“乖崽，我出去一趟，好好看家。”
“喵！”小狸花扒拉着她的手腕想跟着一起去。
温柚柠摸摸小猫脑袋说：“你不适合去那里，下次有好玩的地方再带你去。”
飞鸟园，全都是鸟。
先不说那些保护动物，就普通的鸟，小狸花扑一只，她都赔不起。
“喵呜……”小狸花哼哼唧唧，用肉垫拍她。
温柚柠曲起指尖在它脖颈处挠了挠，“回来给你带小鱼干。”
家里的小鱼干也该更新新口味了。
出门时，温柚柠拿起手机，“对了，你……”
饲养员背后的场景已经变成了监控室，闻言张口接话道：“我懂我懂！”
她手指在屏幕上一顿乱戳，雪花似的礼物飘了出来。
“出场费这些够吗？”如果说一开始饲养员连麦是抱着试一试的念头，但在看见疣鼻天鹅和温柚柠的互动以后，她对温柚柠的能力是深信不疑，礼物刷起来也毫不手软。
疣鼻天鹅要是真的在她的手里出点什么事，抑郁而终，她可脱不了干系，到时候都不是扣工资那么简单。
温柚柠找出病因简直是救了命了。
礼物刷的又快又干脆，温柚柠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我是想说，你把公园地址发我。”
“哦哦，对。地址。”饲养员边说着话，边把账户余额都刷出去，直接把详细地址截图私信发给了温柚柠，“这个是员工内部通道。温老师您到了我出去接您，走员工通道不用排队。”
野生动物园的人流量还是不错的，进门扫票要排长队。
飞鸟园看起来生意惨淡，主要还是疣鼻天鹅出了状况。
饲养员坐在监控室内，调出飞鸟园附近的所有监控，放慢了速度一帧一帧的找。
温柚柠出门就暂时把直播间调成黑屏，上了出租车才重新打开。
【主播还出外勤啊。】
【这算不算宠物界的飞刀？】
【温老师是不是因为疣鼻天鹅的情况很严重，才决定去的呀？】
“嗯。有这方面的问题，还有就是，蛋丢了那么久，即使完好无损的找回来，也没有了孵化的可能。”温柚柠是考虑到后续情况，会给疣鼻天鹅的病，带来很多问题，思虑再三还是到现场安抚比较好。
给疣鼻天鹅一个心理准备。
天鹅蛋孵化对湿度温度要求很高，偷蛋的小偷显然不可能具备这样要求的孵化地。
【啊啊啊畜生啊，又不会养，偷什么偷啊。】
【该不会是拿出去卖钱吧？卖到黑市那种。】
……
疣鼻天鹅夫妻情绪低落的模样大家都看在眼里。
对于那个偷蛋贼无尽谴责。
温柚柠手撑着下颚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野生动物园离热闹的市中心很远，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停下。
得亏没遇到上下班高峰期，不然路上一堵，没个三四个小时都到不了。
“温老师！”饲养员一直挂着连麦呢，看着直播画面出现眼熟的路段，就马不停蹄的出来接人，关掉直播连麦，她自我介绍道：“我是飞鸟园的饲养员钱诺，叫我诺诺就行。”
动物园高墙内传来高昂的‘呜呜’声，钱诺有些不好意思说：“念念和点点在里面叫呢，我现在带你过去。”
钱诺说：“它们知道你要过来，特别激动，一直想从小花园出来，要不是我眼疾手快，这会就得在外面抓天鹅了。”
小花园里都是树，层叠的枝叶让它们不好飞高，挤着想从小门出来。
温柚柠也听到了，跟着钱诺走员工通道，她问到：“监控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吗？”
提到这个，钱诺嘴角的笑意就有点挂不住，“还没有，我特意从繁殖期刚开始的三月份往后查的，就差错过一丝一毫，暂时还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查的仔细是好事，就是坏处也非常明显，就是效率太慢。
就她自己一个人查，再多双眼睛，一时半会也看不完。
“我跟你一起看。”温柚柠话音刚落，钱诺打开了关着疣鼻天鹅的门。
两只疣鼻天鹅扑棱着翅膀，试图从上方布网的缝隙中钻出来，此刻门一开，更是毫不犹豫的跑出来。
钱诺站在前面，两只疣鼻天鹅一左一右把她绕过去，直直的扑向温柚柠。
温柚柠也半蹲下来，张开双臂把两只疣鼻天鹅抱在怀里，手一下下的顺着后背，“别担心，我们会努力帮你们把蛋找回来的。”
“呜——！”
‘坏人，全都是坏人。’
‘人都是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