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梦。
秋成知仁站在一个车站口,蓝色的眼没有聚焦,茫然地看着一片被蜡笔糊过的蓝紫色,寒风吹过时带来冷意渗透骨髓的疼痛,同时刮来了熟悉的一声怒喝与滴滴答答的救护车声。
是谁?
他不自觉地一步一步向前走,跨过车站,身侧的景色扭曲、重构,而后定格在了医院的天台,一个消瘦的人影俯视着下面的车水马龙,神情落寞。
你是谁?
栗发少年再度向前,伸出手想要触碰,但只碰到了一块块斑驳褪色的颜料,殷红的血色沾上了指尖,强烈的不安刻入心脏,眩晕感再度来临。
你到底是谁?
秋成知仁再度茫然地抬头,发现此刻站在一间病房门口,啜泣声伴随着一声怒吼,沉默而压抑的气氛于空气中蔓延,似乎连‘局外人’的他也被感染,站在原地,双眼空茫。
周遭的景色一点一点的变化,有时是一面上交之后再不复现的旌旗,有时是一个裂成两半的球,有时是一间复健室……
那些混乱而荒诞的场景由一根细细的线连接在一起,脆弱的浮现在半空。
秋成知仁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但是他隐约觉得那背后应该是无数的泪水与遗憾,是让他心脏疼痛、沉默而压抑的悲伤。
他不自觉地伸出手,轻而易举地扯断了那根细细的线——既然悲伤的话,那就撕掉,再画一幅幸福的画面就好了不是吗?
“是的,知仁。”
一个温柔的女声自他耳畔响起,牵动起他的手掌,一根细细的线再度浮现。它比上一根还要脆弱,但空白,上面一幅画都没有挂。
“如果觉得悲伤的话,就去铸造一个新的故事吧。”
就像这样——
山间的神社吹过一阵清风,刮过林木的树叶,悄无声息地落在院子里。
间岛创睁开金色的眼,平静地点燃面前的香。
*
“哎——”
秋成知仁趴在栏杆上,无声的打了个哈欠。
切原赤也短暂地将目光从场中的单打三比赛上收回,递给他一瓶水,担忧地问道:“晚上又没睡好吗?”
他新招式的开发步入了瓶颈,这段时间晚上都乖乖回家睡觉,几乎不和秋成知仁比赛了。
本以为小夥伴会恢复到之前的精神,没想到这两天显得比他还要困。
秋成知仁接过水,咕嘟咕嘟灌了两口,嘟囔道:“这两天老是在梦……但是又不记得都梦到了什么。”
只是有些不好的预感始终萦绕在他心头,让他有些彻夜难眠。
提及此,他不自觉地摸了摸包里的护身符,才放心的叹了口气。
“算了,等全国大赛结束后,我去检查一下好了。”
长时间睡不好觉会让他的训练效果大打折扣的。
切原赤也:“到时候需要我陪你一起吗?”
秋成知仁摆摆手,打起了精神:“这个后面再说啦,毛利前辈快要赢了,马上要到我们比赛了!”
广播随着他的话,适时的响起。
“立海大拿下此局!5-0!”
柳莲二抱着胳膊站在幸村精市的背后,点评道:“忍足谦也……他的速度很快,号称大阪的‘浪速之星’。
但是在面对毛利前辈的压迫下,根本用不出他引以为傲的优点。”
真田弦一郎蹙眉:“这还只是第一场比赛。”
柳莲二:“心理素质不太强,一旦发觉自己的绝招派不上很大用处,就对自己的网球产生了怀疑,并且开始模仿别人的风格。”
幸村精市神情淡淡:“喊一下知仁和赤也,让他们准备上场了。”
每个运动员都有自己的打球风格,那是他们在数年的训练中与身体磨合出的独特。如果连自己的网球都怀疑的话,那就完全没有获胜的可能了。
“立海大拿下此局!6-0!”
“立海大获胜!”
毛利寿三郎带着六比零的大比分刚一下场,就看见两道身影迫不及待地从他肩旁窜过。
毛利寿三郎:?
他一扭头,果不其然看见了被真田弦一郎抓住的秋成知仁和切原赤也两人。
幸村精市坐在教练席上神情淡淡,纹丝不动。当身为部长且身兼教练的情况坐在的这个位置上时,队伍的输赢、士气、甚至是对外的形象,都搭在他的肩上。
“知仁,赤也。”幸村精市揣着胳膊,背后的外套无风自动:“你们也算搭档过了……”
虽然他们唯一一次的搭档是开学时那次不伦不类的双打,但那也是曾经搭档了。
他笑眯眯道:“我不想看见很难看的比分。”
秋成知仁和切原赤也浑身一抖,立正点头:“明白!!”
他们会拿下好看的大比分结束比赛的!
第二场比赛正式开始。
赛前礼仪,双方应该先到网前握手。秋成知仁与切原赤也原本就站在教练席的位置,此刻一步就跨上了球场,但他们站在网前等候了十几秒,却迟迟不见他们的对手上场。
秋成知仁球拍夹在腋下,面露不爽:“他们四天宝寺的这对双打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吗?”
切原赤也皱眉,小声嘀咕:“就是啊,明明只有对面等我们的份。”
秋成知仁“哼”了一声:“赤也,待会我们要给他个教训!”
切原赤也:“作为他们看不起我们的代价!”
四天宝寺的双打二在没出赛的十几秒内被两个后辈扣上了“看不起他们”的帽子,在事态没有进化到“他们在蔑视我们立海大”这种境地的时候,他们的双打二终于露头了。
一个带着眼镜的蛋蛋头缓慢地从四天宝寺那边的栏杆处探出,与一个带着头巾的少年轻盈地跳着舞蹈旋转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