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2)

浪子 郑九煞 3026 字 1个月前

杜文谦没有反驳电灯泡之说,解释:“就我跟她两人有点不合适。”

程朔心中了然,原来还在暧昧阶段想让他帮忙做僚机,思忖了会儿道:“行,我问问他。”

“要来的话记得备一套泳衣,里面有温泉。”杜文谦提醒。

“知道了。”程朔说。

“这个器械你还用吗?”

有个男人走过来询问。

“不了,我马上走,”杜文谦提着羽毛球包起身,转头对程朔说:“名额我给你留着了,乐队的事情......”

程朔当即软下来,“再给我两周时间。”

“知道了,你好好找。”

杜文谦大约也没有什么办法制裁程朔,笑着轻拍了下他的肩。电视里慢长的广告结束,继续唱起改编得面目全非的歌。

周一是开始也是假期的结束,程朔难得起了个早,照着任天晨发来的课表找到今早第一堂允许校外人旁听的公开课。

出门前,特意多此一举戴上顶鸭舌帽,镜子里的男人眉眼被遮起来后,气质柔善不少,露出一截瘦削的下巴与颌线,看起来和大学生没有什么两样。

程朔抱着课外书混进教室,选在一个靠后的座位坐下。

学生陆陆续续进来,偌大的阶梯教室到处是细碎的脚步和说话声,程朔扬长脖子张望着门口每一道进进出出的身影,没有发现他的目标。

有女生走过来指了指他空着的邻座,“请问这边有人吗?”

程朔说:“有人了。”

不过几分钟,教室几乎被前来听课的学生占满,程朔身边的座位却始终空着,在偌大的教室里显得很突兀。

教授在电脑前调试PPT,见时间差不多了,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课,程朔一开始强撑着听了一会儿,越听越觉得不太对劲,趁教授转身写板书的时候,掏出任天晨给的课表戳了戳身边的男生,压低嗓音:“这节课是在这里上吗?”

男生看了一眼,“这间教室在隔壁,你走错了。”

草!

程朔赶忙道了句谢,猫着腰匆匆从课堂上溜走,隔壁教室的课已经上了有一会儿,程朔从后门的缝隙往里看,乌泱泱全是学生,纵使这样傅纭星的背影仍格外好分辨,程朔进去坐在了最后一排的空位,旁边是两个女生。

“那个就是我和你说的,坐第五排中间。”

“看不见脸,这位置太差了。”一个短发女生抱怨。

“等下课就能看见了,他和老师关系好,下了课总会被叫过去聊天,都半学期了也没见他和别的同学有说过话。”

“帅哥孤僻一点也正常,但真有表白墙上那么帅吗?”

另一个女生笑了,小声:“比照片帅。”

......

程朔听了半天的窃窃私语,托着下巴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第五排中间,也只有傅纭星的背影最为扎眼,即便看不见脸,但有的人只要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有着叫人目不转睛的能力。

看来傅纭星在学校里比他想的还要受欢迎。

PPT翻页,教授喝了一口菊花茶润喉咙,抬起的目光正好瞥见了最后面的程朔,放下杯子说:“最后排的同学,上课就别戴帽子了,这节课不点名,不用担心我会记住你们的脸,太高看了我这双老花眼。”

霎时,半个教室的人都投来注视,程朔楞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教授点名的人是他,悻悻地摘下了帽子,发现被他偷偷打量了半节课的傅纭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转过了头,浅淡的视线几乎不带停顿地掠过,程朔很快地弯了下唇角,只是那道视线撤离的比他想象的更快。

“好了,我们把教材翻倒221页,今天来讲市场营销以及其产品策略......”

不知道两个小时的课程和节目里瞎改的歌曲哪个更折磨人一点,程朔最开始还能看着傅纭星的背影解闷,到后半节课干脆支着脑袋假寐,等到发酸的手臂坠下来,猛地发觉教室里的学生已经陆续离开大半。

程朔抓上书,在后门堵住快要离开的傅纭星。

“走那么快干什么?”

走廊不宽,下了课的学生比肩继踵,程朔挨靠得很近,气息霸道地扑面而来,傅纭星避开侧脸冷冷地说:“你怎么在这里?”

程朔说:“你刚才不是看见我了?”

“你带了帽子,我没有认出来。”

鬼才信。

傅纭星刚才绝对认出了他。

程朔摘下帽子,没有遮挡的眉眼英挺逼人,向上一挑,“这样行了?”

傅纭星瞥向他,大约一两秒,“嗯。”

程朔跟上傅纭星的步伐,“去哪里,你不是没有课了吗?”

傅纭星一顿,视线凉飕飕地射来,“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课。”

事情被戳穿,程朔一点也不见慌张,如实出卖了情报来源:“你朋友告诉我的,不然我怎么找到你的教室?”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隐瞒这件事,追人可不是一件能速战速决的事情,以后大约免不了常来,总不能每次都说是巧合。

况且用的也不是什么恶劣手段,合情合理。

傅纭星迎着程朔理直气壮噙着笑意的眼睛,向旁侧移开,不想再和他计较些什么。

显得一样幼稚。

“去哪里?”程朔又问了一遍。

前面丢来冷冷两个字:“吃饭。”

正值饭点,食堂里人声嘈杂,程朔拿了一个餐盘,跟在傅纭星身后排队。

原本他还想傅纭星会带他去什么餐厅咖啡馆,完全没想过低头就看见如此淳朴的不锈钢餐盘,不由有一种错位的滑稽。

打完菜,找到一处空位坐了下来。

“你平时也来吃食堂吗?”

傅纭星给餐盘旁溅出来的汤汁擦了擦,说:“很少。”

看着也是,刚才结账时程朔瞥见饭卡里的余额,四位数很闪眼,一看就知道鲜少被主人使用。

傅纭星毫不拐弯抹角地问:“你来干什么?”

“来旁听一下名校的课,”程朔埋头吃起饭,含糊不清,“味道不错,你这里校外人员能办卡吗?”

傅纭星不为所动,“说实话。”

程朔放下勺子,收放自如地切入正题:“你下周末有时间吗?带你去一个度假村玩两天,能泡温泉,我朋友自驾开过去,他还会带一个人。”

“我不去。”傅纭星声线冷淡,这就是拒绝了。

程朔可不会被一次拒绝打倒,小臂撑着餐桌,伏腰想要捕捉傅纭星低垂的眼眸,“你不是答应我会去吗?”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

“上次聊天,你还收了我的红包。”

傅纭星掀了下眼皮,含着讥诮刺了回去:“五毛钱的红包?”

程朔问:“约你不够么?”

耳边静了声。

傅纭星看着面前不以为意的男人,眸色沉沉。程朔总有本领,让他因为一句话而情绪莫名起伏。

也莫名地火大。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程朔还以为傅纭星不信任他,接着说:“是个正规的度假区,不会把你打晕卖了,这回不会又是你哥不让吧?”

傅纭星不言语。

沉默的这几秒,程朔脑海里已经勾勒出一个恶毒继兄的形象,和洞穴里守着宝箱的恶龙一样,每天蹲守在家门口掐着秒表等傅纭星回家。

这哪是亲哥,分明就是个心理变态。

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家有,蒋飞家也有,但到了傅纭星这儿——怎么就能那么难念?跟天书一样。

都快成了他追求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程朔余光乜见桌上那本他出门前随手拿来滥竽充数的书,现在才注意到是一本《格林童话》,都不记得是在什么时候买的。

程朔忍不住叹了句:“你家里也挺像童话的。”

傅纭星没有听懂,“什么意思?”

“那个故事叫什么来着,长发公主?恶毒后妈从小把你关在高塔里不让出去,你就只能在塔里面一直等到成年,你哥就是那个后妈。”

——要是让傅晟知道有人这样形容他,该会作何感想?

傅纭星眼尾抽了一下,觉得程朔发散的想象很是可笑,然而大脑不受控地把傅晟和所谓的恶毒继母对上,画面十分诡异。

那股极端的气质竟如出一辙。

程朔笑得没脸没皮,“然后,就靠王子把你拯救出来。”

勺子落在餐盘上一声脆响,淬着冷,接着就响起傅纭星没有温度的声音。

“我还有事,你吃完自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