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1 / 2)

纵然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将谢清玄可能会对自己说的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但真到了谢清玄开口的时候,应咨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愣住了。

因为这句话.........实在是太超乎他的意料了。

他放在桌上的手指用力收紧,半晌,他才抬起头道:“这是........他来让你告诉我的?”

谢清玄“嗯”了一声,又抬手给他续了一杯茶,道:“他现在身子不方便。”

应咨心想,你们之间的关系何时变的如此好了?就连姜盈画怀孕这种事,都需要谢清玄前来转告他?

——难道说,这孩子其实........就是谢清玄的?

他倒是隐隐约约有听说,姜培安有心拉拢这个下属,一直想给谢清玄安排一门亲事.........说不定,姜培安就是想把姜盈画嫁给谢清玄.........而这个孩子,其实也是谢清玄的。

毕竟,姜盈画离开姜家的时候,他还没有怀孕;而且如果姜盈画腹中的孩子不是谢清玄的,有孕有喜这件事,应咨为什么没先从姜家人口中听到,而是从谢清玄这个和姜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口中听到了?

想到这里,应咨莫名有些心绪不稳。

他忽然抬起手,指尖用力捏住了茶杯。

一向沉稳理智的他,此刻感觉心下乱糟糟的,大脑一片空白,想说的话一股脑儿地涌向喉头,但最后说出来的,却是一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那你........有照顾好他吗?”

“.........?”谢清玄闻言一愣。

他将茶壶放在手边,用帕子擦了擦手,随即抬起头,看着应咨严肃的脸,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犹豫许久,方道:“应该有吧。”

他说:“他现下就在我家的医馆内,我已派了人照料他。”

所以你的两个孩子都很安全。

应咨点了点头:“........那就好。”

谢清玄想问应咨什么时候把姜盈画接回去,应咨却已经站起了身。

他的脸色看上去有些不太好看,接过了侍从递过来的披风,似乎有些急于想要离开:“那姜盈画就拜托你照顾了。”

他拱手行了一礼:“我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奉陪了。”

言罢,他竟然径直转过身,朝门外走去。

谢清玄:“...........???”

他站起来,大脑飞速转动,刚想说些什么来拦住应咨,但应咨的动作比他还快,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门后,等谢清玄追出门去的时候,应咨人已经消失在楼梯口了。

谢清玄:“.........”他赶紧一个箭步冲下楼去。

但他毕竟是个文臣,平时缺少锻炼,跑步都还不如应咨走路快,追下楼梯时满头是汗,用力喘了两口气,等歇够了,走到门边的时候,应咨已经扬起马鞭,嗖的一下离开了,原地只剩下马蹄印和雪尘,呛的谢清玄至咳嗽。

谢清玄刚才下楼的时候,走的太急,忘记披披风了,走出门外被风一吹,察觉到了些许冷意,打了个哆嗦,又转身回到了茶楼里。

不管了,反正话已经带到了,他回去之后,也好和姜盈画交差——“......什么,你说,你说他知道我有孕之后,竟然就这么走了?!”

医馆内的姜盈画听到谢清玄所说的话,登时不可置信地站起身来。

他怀孕已经近五月了,在室内不穿厚厚的冬装时,小腹已经很明显看见微微的拱起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塞在里面似的,鼓鼓的。

谢清玄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双儿怀孕,视线总是忍不住落在姜盈画的肚子上,瞟了好一会儿,才移开,道:“他说他有公事在身,所以先行离开了。”

“........这样啊。”姜盈画看起来有些失望,手扶着腹部一屁股坐了回去,喃喃道:“或许他真的是很忙很忙吧。”

说完之后,姜盈画忽然又有些生气起来,不过不是对着应咨,而是对谢清玄:“你也不挑个好一点的时机问,偏偏找他最忙的时候!”

谢清玄:“???”

他很是无语地看着姜盈画,道:“这要我怎么挑时间?”

他说:“一下朝我就找了他,也当他的面,把你怀孕的消息告知了、带到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姜盈画对谢清玄的话不满意,所以还是生气,收叉着腰鼓着脸颊看他。

他往常生气的时候,应咨都会哄,但谢清玄可不惯他这脾气,低下头自顾自喝了一杯茶,片刻后,又抬起头道:“现下我已经把消息带到了,也算帮了你。”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我还救了你和你的腹中的孩子三条性命,你要怎么报答我?”

姜盈画想了想,道:“.......金银财宝?”

谢清玄说:“虽然我确实很缺钱,但大梁选官看重清廉,若是你忽然给我一大笔钱,陛下说不定会以为我贪污,到时候,我的仕途受影响怎么办?”

姜盈画闻言,轻轻皱眉,鬓边的步摇轻晃:“那你想要什么?”

“我........”谢清玄想了想,忽然眯起了眼睛,道:“我要如墨。”

姜盈画:“..........”他一口回绝:“不行。”

谢清玄:“.........为什么?!”

姜盈画很看不上谢清玄,不乐意道:“我们如墨过了下月生辰,才刚满十八,你这都二十三岁了,比他大了五岁多,还成过亲........不行,我不同意!”

谢清玄:“大五岁怎么了,又不是大五十岁........何况你不是也成过亲吗?怎么,看不起二婚的?”

姜盈画又换了个理由,道:“你汲汲营营,精于算计,一开始想要和我成亲,现在又想要如墨,左右摇摆,心志不坚.......你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欢如墨,如墨跟了你,定是会吃苦的。”

“我要是真的冷血无情就不会把你们从路边捡回来送医了。”谢清玄掸了掸衣袖,完全没有把姜盈画的话当回事:“况且人在朝堂,怎能一点心眼都没有?难道你不想姜家的荣宠权势长盛不衰,难道你不想日后你大哥和姐姐在前朝有人帮衬助力?”

姜盈画张了张嘴:“我........”“互惠互利的事情,不要纠结太多了,姜公子。”

谢清玄说:“当初你和应咨的婚事,不也是陛下与姜应两家一起做出的交易?所谓真心难得,故而彼此有利益相联便已足够,不必将真情当做成亲的必要条件,那太天真了。”

姜盈画想来想去,不知道该如何辩驳,半晌,又道:“就算是如此..........若是如墨不同意,我也不会把他嫁给你的。”

他说:“如墨现已经脱奴籍了,他的亲事,该由他自己做主。所以我说了不算,不可能把他强配给你的。”

谢清玄闻言,忽而眯了眯眼睛,半晌,他才道:“........我知道了。”

言罢,他转身朝门外走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一墙之隔,如墨躺在床上,面前放着一个小几,正趴在上面看书。

屋内有些阴暗,白天他又不好意思点灯,怕废油,只能眯着眼睛慢慢看。

就在他看得入神的时候,身边忽然传来一阵冷冽的风,打在了他的身上。

他忍不住一哆嗦,下意识抬起头,身边就忽然贴上一个劲瘦的身形,温热的口气也直吹到他的脸上,令他微微一怔:“.........”“在看什么。”谢清玄的脸在他面前放大,带着惯常的游刃有余的笑意,“看得这样认真。”

“.........诗集。”如墨不习惯与外男这样亲密的接触,想往旁边挪一挪,但他脚受伤了,又不方便挪动,只能微微侧过身,低下头去,不再看谢清玄,含糊道:“谢,谢大人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谢清玄伸出手,将温热的手臂搭在了如墨的肩膀上,顺带将浑身僵硬的如墨环进了自己的怀里,声音低沉,几乎是贴在如墨身边,带着循循的诱惑道:“你知道吗,我给你前主子办成了一件事,他现在想要报答我,所以把一样东西赐给我了.......你想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如墨:“.........”他微微缩起身体,似乎是想要躲开和谢清玄过于近距离的接触,使劲儿低下头去,不敢对上谢清玄漆黑的眼睛,小声道:“什........什么呀?”

“你。”谢清玄的唇贴在他的耳垂上,带着笑道:“他把你给我了。”

如墨:“..........”他倏然一呆。

耳边嗡的一声,血液猛地朝脸上涌,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脸颊已经滚烫一片。

他猛地转过头去,好半晌,如墨才哆嗦道:“不可能!”

他说:“夫人他不会这样做的!”

谢清玄仗着他动不了,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头转过来,强迫如墨和他对视:“怎么不可能?”

谢清玄逼问:“姜家人对你这样好,难道你不想报答姜家吗?我费劲千辛万苦把你从雪地里抱回来,你就一点也不知道感恩,都不知道报答我的吗?”

如墨闻言有些慌张,眼睛里漫上了些许不知所措,张了张嘴,被问的眼睛里都有泪水了:“我........”“还有,你不是喜欢我吗?”谢清玄微微眯了眯眼睛,笑道:“既然喜欢我,难道不想嫁给我?”

如墨猛地抬头:“我才......我才没有喜欢你!”

“眼睛是骗不了人的。”谢清玄凑过去,看着如墨,道:“你现在看着我,说你不喜欢我试试。”

如墨:“.........”他盯着谢清玄看了不到两秒,就迅速低下头去,谢清玄带着笑意的嗓音从他头顶传来,片刻后,如墨的视线里就出现了谢清玄的脸。

从眼睛,再到鼻子,最后是嘴巴。

温热的唇印在了如墨的嘴角,辗转片刻,在被吻的人因为不可置信而浑身僵硬的时候,湿滑的舌尖不其然地撬开了洁白的贝齿,探了进去,勾住了如墨的舌。

如墨惊吓不已,伸出手去,用力想要推开谢清玄,却被谢清玄死死地抓住手臂,动弹不得。

双儿和男人的力气差距是巨大的,如墨又伤了腿,根本无从逃脱。

谢清玄扣住如墨的唇,仗着自己有过几分经验,就将如墨吻的浑身发软,几近窒息。

等他松开如墨的时候,如墨的唇已经红肿一片了。

如墨眼睛红红的,眼底包着一泡泪,晶莹剔透,泫然欲落。

他神情有些恍惚,看起来又有些意乱情迷,总之说不出话,视线只落在谢清玄摩挲他唇角的手指上。

谢清玄的眼底清明一片,看起来并没有因为这个吻而丧失理智,看着如墨恍然的模样,瞳仁中浮现出些许笑意。

他又凑过去,吻了吻如墨的唇,道:“墨墨喜欢我,就嫁给我吧。”

如墨闻言,低下头,吸了吸鼻子,带着沙哑的鼻音道:“我........我配不上你。”

谢清玄说:“那成亲之后,就多给我生几个孩子。”

“..........”如墨绞着手指,片刻后抬起头,既轻且快得看了谢清玄一眼,抿了抿唇,沉默不语。

许久,就在谢清玄即将失去耐心的时候,如墨才轻轻点了点头。

谢清玄道:“.........你愿意?”

如墨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点头道:“你还是纳我做妾吧。”

他说:“我身份卑微,于官场上不能给你任何助力......日后倘若你仕途畅通,遇到身份更显赫的双儿,再娶他为正妻便好。”

谢清玄:“.........”他微微扬起眉,看着如墨的脸,许久,才又慢条斯理地笑开:“........好啊。”

大理寺的谢大人要成亲了。

这个消息传到应咨的耳朵里的时候,应咨还在和应琏商议南下剿匪的具体事宜。

应咨倾向于先将其降服后招安,应琏更想要将那些气焰嚣张的游匪原地剿灭,以彰显朝廷威严。

两人就这个问题争执不下期间,忽然有人来报,说是应府对面隔着一条街的姜府,忽然挂起了红灯笼和红丝绸,似乎是要准备做喜事。

“.......做喜事?”应琏第一反应是不解:“姜家有什么喜事要做的?”

难不成,是姜盈画要二嫁了?

他这个想法,应咨同样也有。

应咨的脸色很快就难看起来。

被他刻意遗忘的有关于姜盈画有孕的事情又在记忆里翻腾起来,搅的心中抽痛,应咨伸出手,按了按胸膛,半晌才道:“打听清楚是做什么喜事了吗?”

小侍道:“似乎是姜家要与大理寺丞谢清玄结亲?有人说看见姜公子和谢清玄大人在金贵酒楼里见面,似乎是在互相交换生辰八字;又有人说曾目睹谢大人和姜公子在雪地里相拥,姜公子还在谢大人的医馆里呆了不少时间,之后谢大人也经常出入姜府,似乎并不避讳。”

应咨:“.........”小侍越往下说,应咨的脸色就越是阴沉,最后竟然是生生地将手中的茶杯捏碎了。

破碎的瓷片从他的掌心里跌落,染上了斑驳的鲜红血印,滴入地里,慢慢变成暗色的黑。

应琏胆战心惊地看着应咨的脸色,抬手下压,一个眼神就示意小侍不要再说了。

小侍会意,行了个礼退下,留下应琏伸出手,拍了拍应咨的肩膀,担忧道:“哥...........”“.........我没事。”应咨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说话间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我尊重他的选择.........只要他幸福就好。”

应琏:“那个.........”“可是那个谢清玄不是好人!嫁过去之后,他一定会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

应咨忽然又反悔了,转过头对应琏道:“姜盈画嫁给谁都行!但他怎么能嫁给谢清玄呢?!”

应琏:“我觉得吧.........”“要不,我还是去抢亲吧。”还没等应琏将想要说的话说出口,应咨又忽然开口,打断了应琏的话,道:“我把他重新抢回来,带回应家藏起来,怎么样?”

应琏:“这个怎么说呢........”“很好,就这么决定了!”应咨说:“我现在就去!”

应琏:“..........”他猛地转过身,看着应咨的背影,不可思议地大喊道:“哥,你疯啦!”

应咨的身影转过廊角,很快就消失,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应琏的话。

应琏见状,怕应咨做出什么傻事来,赶紧追出去,想要拦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