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旷远卷来的高风, 吹散了灰黑清淡的云丝,天上月更亮了,面前这张脸从乌黑变成了能看得清的黑。
那道风同样吹到了凡间, 吹到了予濯被刀抵着的脖子处, 他没什么情绪的动了动下巴。
只感觉, 怪凉的。
但下一刻他就不凉了。
两道火山爆发般灼热的视线毫不掩饰的,毫不避讳的落在予濯脸上, 一声低低哑哑,裹满暧昧意味的嗓音回响在他耳边。
“那, 你亲亲、我。”
予濯听见这话, 回神,下意识低头扫了眼那张黝黑的脸蛋,喉结上下滚动, 冷硬的眉宇间似是凝了些为难,不为别的, 只是这黑脸怎么看怎么下不去嘴。
停了几息的功夫,这小泥蛋显然看清了予濯眼里的犹豫, 他鼻头微皱,原本搭在予濯脖子上的大刀施加了几分力道,外层皮都破了些。
予濯觉着疼了, 身子直接向旁边一撇, 手往外一伸, 目标清晰的攥住那拿着大刀的手腕, 往反方向一掰,伴着一声又轻又急促的痛呼声,大刀哐当一下掉到了地上。
这一举动明显惹怒了小泥蛋,被予濯捆着的手抽不出来, 就挥舞着另一只手,直朝予濯挠去。
然后他的两只手都被反剪,捆在身后了。
“方,放开!”
予濯看着被自己气的胸脯上下起伏,喉咙里还时不时发出似乎带有威胁意味低吼的人,脑中莫名想起了末世的一种闹腾的小丧尸。
想努力反抗但始终都不得要领,予濯在心中这样定义。
……惹急了还会咬人的那种——
予濯两指迅速的掐住手里人尖瘦的下巴,制住了他想张嘴露出尖牙的动作,嗓音里还带着笑,不咸不淡的吐出一句:“牙这么尖,把我咬疼了怎么办?”
他这声若有似无,掺杂着夜里特有的凉,很适合给眼前这急色的小泥蛋败败火。
但火还没败完,院外头就蓦的传来一声女人特有的哎呀声,予濯抬起眼皮往外掀了一眼,却发现是刚刚才见过的柳氏。
柳氏站的不近不远,在黑夜里的人都是一团一团的,予濯眯眼细看,才看清柳氏大致的情态,似是一只手挎了个篮子,另一只手搭在下半张脸上。
这是——想到今天下午的事情,予濯心里隐约露出了个猜测。
可没等这个猜测成型,面前突然安静的小泥蛋似乎也意识到了身后来了别人,朦胧的夜色中,他的嘴角划出了一个不小的弧度,予濯还没来得及想这笑里究竟包含着什么,就感觉到手中的重量增加。
这人竟一股脑儿的埋进了自己怀里,钻进来了还不算完,嘴里还小声的叫着,不知在叫什么,在静寥的四周格外突兀。
偏偏此时予濯还攥着他的一双手,远远看着,倒像是他故意按着人后腰搂进怀里的。
到这个份上,没成型的猜测也成型了,予濯也不用去猜小泥蛋笑什么了。
像极了捉奸——刚吃饭时大白鹅给他恶补的知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