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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几天里, 瑞贤亲王登过一次门。
因为他的确是不知道老宫主在段星白这里的,于是就正巧和对方撞了个正着——或者说老宫主并不是很在意他看到还是没看到。
不然就像殷斩说的那般,老宫主若是不想让人看到, 根本不会给别人看到的机会。
然后瑞贤亲王就被惊了一下。
他小时候见过对方一次,青年时见过对方一次, 如今中年了,又见到了对方。
可这三次的遇见, 他已然是从少年到青年再到如今的半死不活,可老宫主的容颜竟然一丝丝都没有变。
也许是他记错了又或者是他没记错,老宫主比他记忆里的模样似乎要更加的年轻,更加的高不可攀,更加的仙人之姿, 更加的不沾凡尘,也比他记忆里要更加的冰冷了。
...真的已经活成了半仙, 还是就已经成了仙?
瑞贤亲王在老宫主的面前很恭敬,给他行了大礼,但是心里对段星白的处境却更加的担忧了。
引来一个年轻的宫主还能勉强的说是道人的命令,是道人担心段星白被人欺负所以给他送来一个强势的护卫, 护卫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不重要, 重要的是足够能打,保护段星白是绰绰有余的。
可现在这位已经活成了神仙,年龄必然是三位数起步的老宫主竟然也来了, 还在府中住下了...不管如何段星白是姓段的,而王族都知道,老宫主不喜欢姓段的人。
所以他和老宫主打了照面行了礼后心里就很是不安, 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给段星白带来麻烦。
因为就算老宫主对段星白的态度非常友好, 但不代表他对其他的王族也能够容忍, 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到来而突然就不高兴,之后还会迁怒到段星白的身上去?
所以最开始,瑞贤亲王本是想找个借口走人的。
但是本来趴在院子里晒太阳的白虎一看他来了,当即就是一个原地弹跳欢天喜地的奔过来,咬住了他的衣摆不松口,美滋滋的把他往书房的方向使劲的拖。
诶嘿!爹这两天夸虎练字练得很好看,那必须让二爷爷也看看!
#骄傲の虎虎#
黑鸦蹲在老宫主的肩膀上,也朝着瑞贤亲王扬起翅膀打了个招呼。
老宫主瞄了一眼咬住段翎睿衣摆坚决不松口的傻虎,又瞄了眼一眼段翎睿,看了看他的面相后就淡淡的说了句去吧,白虎这两天的字练的是挺好,然后就闭口不言了。
瑞贤亲王有些受宠若惊。
老宫主竟然开口和他说话了,这可是出了名的讨厌王族的老宫主...嗯,家祭无忘告乃翁,回头得给列祖列宗烧个香告知一下,顺便问问他们最近冒的青烟是不是有些太多了,反常即妖。
#终究是姓段鸭#
#王族の特色#
于是段翎睿在看过白虎写的字拍拍它的虎头表示你是只聪明虎,又夸了两句黑鸦,和段星白说了两句话后就在用午膳前溜溜哒的离开了。
他需要和天子说些兄弟间的悄悄话,除此之外,实不相瞒,他以前还会多逗留一会儿,现在却基本上会避开四皇子府开饭的时间点,不管段星白如何挽留他都不会留下来的。
不管是早饭午饭晚饭还是夜宵,通通避开。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殷斩厨艺天下第一,惊天地泣鬼神。
段星白可不知道他的好二叔在心里想着什么,他就觉得自家好二叔真的好闲的亚子,不是来他这儿溜虎逗鸦,就是去别的兄弟家挨个家访训训话,再或者去皇宫逮着天子爹看着他处理国政啥的。
简单的讲,段星白羡慕的眼珠子都红了。
“瞧见没,二王叔的生活就是我的人间理想。”
段星白在干饭的时候渣渣呜呜,整只兔子都变成了柠檬口味的酸兔子,酸溜溜道:“谁想要做天子啊,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么?我又不是自虐狂我跟自己过不去。”
老宫主点头:“的确是找罪受,还是罪不可恕。”
“对吧,连宫主师父你也这么认为。我怎么就这么惨,从我下山开始,这可恶的生活就一直在毒打我。”
“宫主师父你都不知道之前我被毒打成什么样了。”
“什么样?”
“观主师父给了连鬼都听不懂的提示,我被兄弟们按在地上拍成兔子饼,文武百官也想来捏捏我,我的王族长辈们,尤其是我爹那就更不靠谱,连代天子都能忘了和我说啊。”
“王族特色。”
“斩哥也欺负我,他还骗我,他还和我说他会帮我一起揍云浮天宫的现任宫主,他自己捶自己,简直过分。”
“为师帮你抽他。”
“宫主师父你真好~”
“嗯。”
“......”
食不言,寝不语。
这六个字在段星白和师父的面前大概比浮云还浮云。
殷斩想,家和万事兴不假,但如果家和万事兴的前提是他成为靶子,在diss他这方面格外有共同语言什么的,这好像也不是什么正常的家和万事兴了。
#勇敢点,把好像给去了#
段星白其实是个戏精,他上辈子挂掉的时候才二十三,在外人面前他挺能装的,但是在自己人面前他基本上就装不下去了。
当然了,熟人也分亲疏远近,道观、王族现在加上云浮天宫,在段星白看来都是自己人。
所以。
“想我原本是大山深处一条修炼千年包治百病的地道小咸鱼,没想到一朝被人从地里给刨了出来,从此在红尘里走上不归路,还要挨着来自生活的毒打。”
段星白摸着下巴,做出思考者的模样深沉道:“鱼生啊,就是这么的反复无常且难以捉摸。”
老宫主:“......”
殷斩:“......”
蹲在房顶上啃着烧饼的七朵云沉默了两秒,然后纷纷抱头痛哭,表示我们家宫主(?)说话就是有水平,意义深刻!我们悟了,我们的云生也是如此的反复无常呜呜!
站在他们身边的大管家目光虽淡定,却不明显的抽了抽嘴角。
他以前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站在房顶上观察整个皇子府,而如今被七朵云给带的,说上房顶也就上房顶了。
殿下说的没错,人生可不就是反复无常且难以捉摸么。
【想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以前可是大山深处一株修炼千年包治百病的板蓝根,你们俩这嫌弃的小眼神是认真的吗?我他汪的不能受这个委屈!~】
大山深处,包治百病。
老宫主看着摸下巴装深沉的段星白,波澜不惊的眸中有了些许的光芒。
殷斩倒是沉默了两秒,然后给段星白盛了碗汤,语气平平道:“你又想干什么了?”
#这个又字很微妙哦#
老宫主微微愣了愣,然后看向了段星白。
段星白吨吨吨的将因为有两个冰山坐在这里,所以一点也不烫刚好可以入口的彩虹汤给一口气干完,然后继续摸着下巴深沉道:“知我者,斩哥也。”
“不愧是鹅子的娘,就是了解我。”
“少来这套,说人话。”
“?你变了斩哥,你以前不会这么和我说话的,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一家之主了!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外面有别的狗别的兔了?!”
“没有。”
“我不信!”
“有。”
“你果然是想要抛夫弃子!”
“......”
老宫主就这么看着殷斩和段星白上演了一出轰轰烈烈的家庭苦情剧。
从外面有别的狗到两人和离,从两人和离到幡然醒悟,从幡然醒悟到火葬场,从火葬场到莫名其妙的绝症需要放彼此的血来救对方,然后两人历经千辛万苦终于happy ending。
...精彩。
老宫主在心里给出了这么一个精炼的评语。
等斩断组合闹的差不多了,段星白这才意犹未尽的将已经跑的不知道东南西北的话题给一把扯了回来。
“我之前不是和你说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么,现在我觉得这个想法已经很成熟了,是时候进行了。”段星白抱住了殷斩的胳膊,眼睛里全是bulingbuling的小星星,“你会支持我的对叭?”
殷斩:“对,我支持你。”
“斩哥啊,你这样是不行的,你都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你就支持,万一我是杀人放火呢?盲目要不得滴鸭~”
段星白真的是六月里的天,说变脸就变脸,立马苦口婆心的教育起殷斩来。
“你要杀人我给你递刀,你想要放火我给你添油。”
“在你面前我不需要双目,你就是我的眼,是我的目之所及。”
殷斩浅笑道,“说吧,你想要套你哪个兄弟的麻袋?我建议从你五弟先开始,而且不需要七朵云伸手,我亲自去帮你套他麻袋,让他三个月爬不起来吵不到你。”
老宫主殷缘多看了殷斩两眼,似乎略有点嫌弃。
房顶上的七朵云继续抱头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