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1 / 2)

“你做什么乱扒拉我?!”韩大夫连连往后退,着急忙慌把口罩往上拽,掩住口鼻,“没瞧见病患还在呢嘛!”

“小韩啊,”戚檐将手搭在韩大夫的肩上,“你不是打小就喜欢学我么?男人喜欢男人这事儿呢,究竟是你学的我,还是你天生就这样?”

“当……当然是天生的!这玩意儿哪里是说学就能学得来的?”韩大夫的大褂呈现出一种经过反覆漂洗的惨白,他拧着不再挺括的褂子一角,揉得它皱作一团。

戚檐瞥着他近心口处新沾上的血点子,笑起来:“可你适才不也说了么,我也是同性恋,那这事若是叫咱妈知道了,可不得误会你是在学我么?他又偏心你,岂不得恨透我了?”

“你这、这说的是什么话?!”韩大夫显然没听见他的患者正憋着口游丝似的气喊他,大夫大夫个没完。

握刀的手又抖了起来,这回抖得比先前都要更厉害,刀片大概早将老头的口腔里割得血淋淋,否则那人不会一副要撅过去的模样。

很显然,所谓的“第三世界”是王虔童年回忆的缩影。

戚檐还念着当初那妇人扇疼的一巴掌,于是嗤笑问:“妈过去不总是骂我不要脸,净教你龌龊东西么?这断子绝孙的‘同性恋’该是叫她气坏了吧?”

韩大夫没有否认,却也再不搭理戚檐了。

拔牙钳被伸入老头嘴里,喀喀喀数声后,一颗牵着血沫的下磨牙便被夹了出来。

“小韩啊,哥再问一句,你二哥在哪儿呢?”戚檐帮忙摁住那乱摆手臂的老头,“大爷,您消停些,这长痛不如短痛,好好叫医生拔了牙去就没事了,平白赌什么气呢?”

韩大夫拿余光扫他,眼珠子转出大片的白:“……我就你一个哥,哪儿来的二哥?”

睁眼说瞎话,那老二只是没有脸,又不是死了。

啊……死了?

“你二哥他死了吗?”戚檐给眉心添上点皱,言辞颇为恳切,“爹当初最是疼老二,他若是死了,爹可不得伤心坏了吗?”

“都说了没有那一号人!甭在这儿胡搅蛮缠!我要干活了,你快快出去吧!!”韩大夫摘了医用手套,拍了老头的肩叫他起来。

“这不是把活干完了么?和哥多聊几句又如何?”

“当初不是你说讨厌我,还说咱俩不是一家人的吗?现在又来同我套什么近乎?”韩大夫将沾血的手套甩去一边。

王虔说的?

难不成因为偏心问题,他同家里断绝关系了?

这稀烂关系摆在面前,戚檐自然无由再似刚刚那般没心没肺地笑,便收了笑问:“你好歹是我弟弟,应该认识小白吧?”

韩大夫明显怔了怔,他低下头去:“问我么……问我……”

说到这儿,他就又不说话了。

他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慢吞吞下椅,继而迈着一瘸一拐的腿往外走的老患者,像是在等待他做出什么反应。

戚檐知道,到了该离开的时间了。

文侪半天没能插进去一句话,这会儿给戚檐拉着起身,正准备搀着他一块出去,文侪却并不要他搀,也不由他勾肩搭背。

戚檐只能慢悠悠跟在文侪身后踱起步来,将要出门前,扭头冲韩大夫说了声“回见”。

不理他。

那大夫只是默默地盯着落在他们身后的,缓慢挨近他们的老头。

噗呲——

在那一瞬,戚檐听见了锐器刺入固体里,液体溅开的声响。

2s后,他感受到了迟来的剧痛,并看见了回首的文侪惊愕的神情。

他也跟着回头,这才瞅见咬在他肩上的老头。

那人仅余的几颗切牙与尖牙深扎进戚檐的肉中,像是要生生把那块肉给咬下去,吞了。

戚檐不知怎么怔住了,最后还是文侪冲过来将老头从他身上猝然推了开。

戚檐惯常会笑骂几句的,这回却什么也没说,仅将目光缓缓地移向对面的幼儿园。

他记起了第三世界中爹娘的脸,又想起了当初站在幼儿园院中,紧盯着他们瞧的那俩位老人。

面容重合了。

原来那俩是王虔的爸妈。

他俩没能长生不老啊……

戚檐如此想着。

那咬人的老头某一刻忽然站起身,跑了。

韩大夫帮着文侪将戚檐扶回了屋里,也不给戚檐上药亦或消毒包扎,单说着不打紧,将诊所门合了,便瘫去沙发上扭开了收音机。

“您要听什么?”文侪一面安抚着将脑袋埋在臂弯里的戚檐,一面看向韩大夫。

“秦老板的周五故事栏目。”韩大夫的眼神莫名朦胧起来,难得没用难听话呛人。

只是他们坐的地儿有些远,那韩大夫说话又总压着嗓,文侪总听不清。

戚檐便不再撒娇,仰头笑道:“哥,我没事,你过去坐吧。”

文侪往他背上拍了两下才走,戚檐却像是松了口气般,松开了打颤的唇。